第 1 章

初春夜凉,湿漉漉的凉风载着花香灌入庭院。

红烛透过窗棂泼洒下一地朦胧的光影。

崔沁穿着大红遍地金通袖鸳鸯对襟婚服,凝望着窗外出神,依稀听辨出前院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喧嚣声不绝于耳。

喜娘在片刻前掩门而退,独留她在洞房内等候新郎。

原先还算妖娆的身段,被这宽大的喜服套着略显纤薄,红唇娇艳,玉柔花软。

她双手合在腹前,望着眼前典雅奢华的婚房,依旧有些不真实。

她就这么嫁过来了。

嫁给了当朝最年轻的辅政大臣慕月笙。

崔沁虽出身名门,却是崔家旁支,又是个无父无母寄居在伯父家里的孤女,能得这一门婚事,与天上掉馅饼无异。

即便是继妻,那先夫人并不曾生子,又去得早,听说族谱还没上,各种缘故虽不清楚,她这嫁过来便是嫡妻正室。

再说那慕月笙....

一想起她这夫君,崔沁心底的紧张又缓缓涌出,充滞着胸膛。

已经数年不曾见面,他应该是记不起她了。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进来的是一个穿着粉红夹绿腰裙的丫头,正是崔沁陪嫁的贴身侍女云碧。

云碧托着一缠枝红漆盘掀帘踏入,托盘摆着一小碗鸡丝汤面,一小碟水晶脍,还有一小盅燕窝。

“姑娘,您饿了一天了,姑爷怕是一时半会回不来,您先垫垫肚子。”

云碧飞快瞥了一眼坐在喜床上的主子,目光倏忽怔住,即便是日日对着这张明艳的脸,此刻瞧着盛妆打扮的崔沁,依旧是心头震撼。

姑娘打小便是美人胚子,因着老爷去世的早,姑娘谨小慎微,生怕惹出什么事端来,向来能不出门便不出门,即便如此,这副容貌被人瞧了去,也是惹了一些风波,慕家派人来提亲前,还有人想欺负姑娘讨了她去做良妾。

天可怜见,居然能嫁到慕阁老家里来当正妻,跟做梦似的。

云碧将小碟一概放在小几上,伺候着崔沁用膳。

“姑娘,奴婢刚刚从后罩房来,听婆子妈议论,说是先夫人原先住在西边临湖的翡翠阁,说是那边安静利于养病,而国公爷则住在前院书房,这正院荣恩堂一直是空着的。”

崔沁闻言满脸讶异,难道他们夫妇先前都是分开住的?

这是怎么回事?

只是稍稍想了一想,崔沁又打消自己的好奇心,神色端凝交待云碧:“不论前事如何,你也莫要去打听,咱们本本分分过日子便是。”

云碧规规矩矩垂下眸,“奴婢晓得了。”便退了出去。

又坐了大约一刻钟,外头廊下响起一阵脚步声,崔沁心下微凝,猜想定是慕月笙回来了。

她重新将盖头盖好,端端正正坐在床榻之上,余光注意到膝盖上的裙摆不够整洁,又连忙抚平褶皱,缓缓吁了一口气。

眼前皆是一片红光,隔着薄薄的红绸,满室朦胧。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复又关上。

沉稳有力的脚步声一下又一下,似踩在她心尖。

紧接着珠帘被掀开,响起珠玉碰撞的清脆声,崔沁透过薄纱瞧见一道清俊的身影阔步进来,一股酒气随之灌入。

他立在屋内正中,瞧着她的方向,一动不动。

他的身形比想象中还要高大,挺拔清隽,渊渟岳峙,隔着红绸瞧不清他的相貌,可是那道视线却是有些逼人,不是灼热地逼人,而是略有些冷凝。

崔沁心咯噔了一下,白皙的手指绞在一块。

记忆里,初见他在城外宝山寺,她替故去的先祖祈福,下山遭遇山体滑坡,她的马车被阻断在半路,迎面而来一穿着湛蓝色长袍腰间系古玉的清俊男子帮着她解了围。

那时的他,芝兰玉树,眉目清隽如画,翩翩而来,如天降谪仙,那画面她能记一辈子。

再后来,他状元游街,她悄悄靠在茶楼雅间的窗口,远远瞥了他几眼,他高坐白马,神情冷淡似遗世独立,隔绝了周遭一切喧嚣。

少女怀春,动心在一刹那间。

而后听闻他大婚,那份心思便藏了起来。

怎知辗转数年,她婚事艰难,他原配故去,兜兜转转,她居然嫁给了他。

思及此,崔沁大着胆子唤了一句,“夫君。”

声音低柔缱绻,似早春朝花入梦,似初夏泉水叮咚,将慕月笙的思绪缓缓拉回。

他凝眸片刻,上前将薄纱缓缓一抽,露出一张娇艳绝色的容颜,唇红齿白,昳丽如花,端的是倾城绝艳,不似凡人。

长得过于明艳了些。

慕月笙眉间淡淡,将视线撇开,“夫人将息吧。”

崔沁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只见慕月笙大步朝浴室走去。

“夫君....”她起身追了两步,气息略有不稳,怔凝望着慕月笙。

慕月笙侧头看她,“怎么了?”

崔沁这才看清他的面容,依旧是那般皎若秋月,灿似春华,比年少时多了几分沉稳内敛,大红的喜服衬得他面容呈冷白色,眉宇间的冷淡与状元游街时无异,仿佛不耐其烦。

崔沁心头的热浪被他的冷淡浇灭了些,却还是撑着一脸笑容,“夫君,可要妾身伺候?”

慕月笙没料到她看了他半晌,问的就是这句话,缓缓摇头,“不必。”

眼前一晃,高大的身影就这么消失在屏风之内。

崔沁踟蹰不前,有些局促不安。

他确实是没认出她来,不对,或许他从来就不记得她,他性子是出了名的冷。

崔沁不是自怨自艾的性子,转背又将这些念头别去,替他准备茶水。

这个空档,慕月笙的贴身小厮将他一贯用物送了来,是一套茶具及几本书册,崔沁将之摆在靠窗的坐塌上。

半刻后,慕月笙换了一身中衣出来,崔沁含笑奉上一杯醒酒茶,“夫君,用一些醒醒神。”

慕月笙定定看了她一眼,面前的小妻子明眸皓齿,眼神清澈如水,颇有几分天真烂漫,便接了过来,“多谢夫人。”

随后便坐在靠窗的塌上,手里执起一本书,歪着身子看书喝茶。

姿态闲逸,倒是褪去了几分清冷,崔沁微微松了一口气,转身唤来云碧,伺候她入内沐浴。

崔沁褪去繁重的嫁衣,费了些时辰,洗好出来慕月笙已经上了床,屋内红烛摇曳,满室红晖,朦胧动人。

崔沁穿着一身殷红丝绸中衣,料子略有些贴身,将那玲珑的曲线勾勒得若隐若现,这是她大伯母特地为她洞房之夜准备的。

窗蒲早已放下,她吹灭了墙角竹节纹铜灯上的灯火,只留床边一对红烛,缓缓朝床榻走来。

拔步床前有一紫檀嵌八宝的梳妆台,她坐了下来,将那镶嵌红宝石的金钗给取下,满头乌发如墨泼洒而下,再起身立在塌前,望着专注看书的慕月笙,

“夫君,妾身是睡外侧还是睡里侧?”

依着规矩,她得睡在外侧服侍夫君,只是慕月笙此刻靠在迎枕躺在外边。

慕月笙闻声抬眸朝她望来,眉目冷淡,端的是不怒自威。

她乌发垂在胸前,裁剪适中的中衣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段,冰肌玉骨,俏脸殷红不敢瞧他。

慕月笙闭了闭眼,心头滚过一丝异样,将身子一挪,“睡里边吧。”

崔沁二话不说爬了进去,连忙将自己塞入被褥里,躺了下来。

她心怦怦直跳,他看她那一会儿,仿佛身子都在发烫,羞意浓怯。

慕月笙淡淡瞥了她一眼,见她躺好,便将红帐放了下来,自己也闭眼躺下。

红帐隔绝了大半光芒,床内灯芒昏暗,朦胧似轻纱,屋内静得出奇,便是慕月笙的呼吸仿佛不闻。

崔沁暗暗眨了眨眼,心里开始有些发慌。

洞房花烛夜要做什么,她是清楚的,脑海里浮现起大伯母昨夜给她看的画册,脸颊烫的厉害。

正当她惴惴不安,开始胡思乱想时,慕月笙闭着眼,低沉的嗓音传来,

“睡吧。”

崔沁愣住了,手指深深陷入柔软的被褥里,望着昏暗的床帐发懵。

什么意思?

就这么睡了?

等了半晌,不见慕月笙有动作,崔沁心里开始发凉。

洞房花烛夜不圆房,她没法在慕家立足。

作者有话要说:接档文《锁芙蕖(火葬场)》开局火葬场,不虐女主。

简介:李湘君色若芙蕖,名动京城,依着旧约嫁给嘉佑侯世子为妻,哪知洞房之夜徐嘉将她撇下,还将他那柔弱不堪的表妹给接入了府,此后他带着表妹前往边关三年。

三年只给她写了一封信,信中告诉她,待他回来二人便和离,他要将那表妹给扶正。

李湘君笑了,嫁妆全部封好,等着他回来和离,结果半年后,徐嘉回来,他不仅不想和离,还想跟她过夫妻生活。

想过夫妻生活?没门!追不回来的火葬场!

(男主版)

萧淮安是当朝摄政王,权势熏天,手握乾坤,人人战战兢兢伏在他脚底下讨好,可谁都不知道,他因少时的一件披衫,将一个女人刻在心里。

后来,他看着她嫁给了她的未婚夫,看着她被人蹉跎了时光,朝露般的眼底再没了笑容。

原以为他能忍,只远远看着就好,后来忍不下去了,他决心把她抢回来当妻子,让所有人伏在她脚下仰望。

ps:破镜不重圆,男主萧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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