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归家的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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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类似的命案再次发生后，风岚就忙嘱托妻子娴亚速速把蝎和纱罗妲这两个孩子先送回家去，毕竟单纯的小孩子着实不该被卷入这种恶性.事件中。随后，他与绿罗一同匆匆赶往了娴亚所提及的案发现场——位于砂隐市中心的一家较有名气的风月场所，名为“吉原店1”的游廓2。
当时，娴亚几乎是涨红着玉颜，硬着头皮，尽量用非常隐晦的言辞方式，结结巴巴地说明自己刚从甘泉居为两个孩子买好了吃食后，就正好路过了那家让她向来就很反感的污秽地方。
不料，那家一直都生意兴隆的店内，却突然传出了不少女人的尖叫声！接着，还慌里慌张地跑出了浓妆艳抹的老鸨，以及其他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游女们。只见她们皆花容失色，吓得浑身颤抖，还惊声尖叫道：“死人了！！！死人了！！！死人了！！！客人的心脏被挖走了！！！”
此话一出，风岚和绿罗这两个成年人都知道了娴亚在陈述过程中所屡屡表现出来的为难之处。但风岚在震惊之余，也对那个死者有些鄙夷；反观绿罗，则对此十分漠然，仅说了一句她要去现场看看，好为自己同样在办理这一系列案件的丈夫砂瀑青罗收集些有用的讯息……
但一轮到蝎和纱罗妲这两个懵懂无知的小孩子时，二者都一头雾水，全然不明白这些大人们到底在“乱七八糟”地说些什么？还“蹦”出了很多很多让他们都听不懂的“高级词汇”……到后来，当心浮气躁的蝎忍不住想好好地问问自己的母亲娴亚时，纱罗妲忙悄悄地拦住了他，示意他先别添乱。
接着，只见小女孩不动声色地将这三个大人各异的神情录入了脑海中。忽然，她觉得比起惊恐的娴亚舅母，乃至神色肃穆的风岚舅舅，绿罗姑姑……也就是“妈妈”，对这个血腥命案的反应，似乎有些太过冷静了吧？
咦，她在笑吗？
纱罗妲骤然有些胆寒！因为她仿佛能清楚地看见，绿罗血红的嫣唇正隐秘地向上微扬，甚至还挑起了一个极为优美的弧度，似是正含苞待放着的一朵……染上了点点亮彩血迹的雪白“依兰罗”！
“纱罗妲，别怕，你和小蝎先跟着你娴亚舅母回家。”绿罗像是察觉到了纱罗妲的异常般，竟然向小姑娘温婉一笑，还用洁白的素手轻抚着她同样白皙的粉面。但在二者细腻肌肤相触的一刹那，纱罗妲就猛地感到了一阵可怖的寒意……是错觉吗？还是因为此时绿罗对她那近乎诡异的微笑，让她有些鲜有的畏惧呢？
那是纱罗妲生平头一次，对她一直都很亲近、很敬爱的绿罗，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但出于最基本的礼仪，她还是无力地扯了扯自己略失血色的娇小樱唇，形成了一个仅为礼貌的弧度，继而轻微颔首，可未再言语……
在回家的路上，早已憋不住一肚子疑问的门佐蝎，终于忍不住冲着一直垂目不语的母亲问道：“妈妈，我现在可以说话了吗？”
“哈？你这傻孩子，妈妈何时不让你说话呀……”娴亚干笑道，俯身看向了一脸“憋屈”的儿子。
“那您刚说的什么‘游……廓’，还有什么……”蝎抓着小脑袋，似乎想不起来那几个听着就很难记、且念起来更拗口的陌生词汇了。
一听到单纯的儿子竟向自己这个母亲问起了这些过于敏感的问题！娴亚的脸颊顿时就有些发烫，便含含糊糊地小声嗫嚅道：“嗯……就是一个普通的店名啦。”
“店？是卖什么的？”蝎居然还来了些兴趣，眨眼问道：“是像村下禾木爷爷那样卖面具？还是像甘泉居那样卖甜点呀？”
“这个嘛……”娴亚更加窘迫了，她尴尬地笑了笑，低声道：“妈妈也不太清楚呢，我从没有进去过哦。”
“好吧好吧，等后面有机会了，我要去看看，顺便帮爸爸破案……”蝎见母亲仍不愿意向自己透露分毫，反倒对那家发生了命案的店，产生了男孩子因天生喜欢冒险而激发出来的强烈渴望。
“绝不可以！！！”突然，娴亚停住了脚步，对着尚在暗自思考的儿子，用罕有的激动声音大声道。这下子，就连仍在苦思冥想着方才绿罗的怪异举动，而一直未曾言语过的纱罗妲都被吓了一跳，当即就回到了现实……
“妈妈……”
“舅母……”
只见这两个面色愣怔的小孩子，不约而同地冲着神情已然通红且异常难堪的娴亚，弱弱地轻喃道。
娴亚见小姑娘受惊吓的程度，要远远超过自家的那个没心没肺的淘气儿子，心中不免一软，忙柔声宽慰道：“纱罗妲，抱歉，舅母不小心吓到你了，我并没有说你啦。”
“我没事……”纱罗妲习惯性地摇摇头，还无意识地笑了笑。
之后，娴亚又对着依然有些错愕的蝎，面色庄严，语气郑重道：“小蝎，答应妈妈，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都不可以去那个地方！！！知道吗？”只见她此时的严肃表情像是一种崭新的冷艳妆容般，不仅卸下了她素日里的温柔贤惠，还增添了一种庄重与威严，让蝎和纱罗妲都觉得有些奇异……
“哦……”蝎因母亲一反常态的表现而有些敬畏，只见他机械般地点了点脑瓜，又不禁皱眉小声道：“那个地方……是不是很可怕呀？”
娴亚抿了抿有些干涩的玉唇，说道：“总之……那不是正人君子该去的地方，你爸爸和绿罗阿姨，也是因为办案的缘故才去那儿。”然而，一说起绿罗，娴亚的绾眸中霎时就因某种早已深种的不安而流失了些许自信的神采……
“妈妈，是我和纱罗妲拖累您了。”蝎不由得低下了头，有些不自然地小声道：“其实，您不用送我们回家，我们自己可以的啦。您应该……应该和爸爸一起去嘛，怎么能让绿罗阿姨陪着爸爸……”
此刻，小男孩不知自己该如何向母亲解释刚才她所错过的某些“令人费解”的场景。虽然父亲声称他自己是因近期办案未果而“愤恨自残”，但蝎总觉得父亲和那个绿罗阿姨之间有些暧昧……让他感到很不舒服！！！
纱罗妲自然明白蝎在言语中，就很隐秘地表达出了他对绿罗的不满，但她也不好再辩驳了。毕竟刚才“妈妈”与舅舅之间的过分亲密举动，让她自己都非常震惊！且那个“愤恨自残”的由头，还是她一时情急才随意想出来、以此用于帮助那两个大人来“圆谎”的，但真相……她可不敢去多想！
……
尽管娴亚还不太懂儿子的真实意思，但仍旧温和地笑了笑，又深深地注视着纱罗妲，然后说道：“妈妈要保护好你们呀，而且最近的砂隐真的不太平。若让你们两个只有七八岁的小孩子单独回家，还是不□□全呢。”其实比起儿子，她最需要保护的便是身份更加特殊的纱罗妲了，尤其是在最近这一段时间里。
“哼，等将来我成为了像爸爸一样的优秀忍者，就不需要妈妈再费心去保护我和那家伙了。”蝎嘟着小嘴，抬头看向了母亲，很认真地说道：“到时候，我‘赤砂之蝎’一人就全包啦。”
“纳尼？赤砂……之蝎？”娴亚直接蹙起了纤美的蛾眉，显然不太明白儿子所脱口而出的这个与丈夫的名号很相似的称呼。
“嘿嘿，其实是‘赤砂小蝎’啦。”然而，一脸贼笑的纱罗妲，却在一旁很不留情面地“补刀”道：“娴亚舅母，小蝎说在他长大后，想成为像风岚舅舅那样鼎鼎大名的‘赤砂风岚’。所以，我就给他取了‘赤砂之蝎’这样的继承性名号，不过嘛……”
只见她亮晶晶的蓝眼珠俏皮地咕溜一转，然后捂嘴幽笑道：“现在的他，还是很娇弱的‘赤砂小蝎’哦。”
“喂——”耍帅失败的蝎立马黑着脸，开始追着纱罗妲，嘴里还气呼呼道：“笨蛋！居然敢这样戏弄我！看我不好好地‘整治’你！”
“舅母救我啊！哈哈哈……”纱罗妲也顺势和蝎玩起了“追逐游戏”，只见两个孩子围着娴亚互相打闹，让夹在中间的娴亚也极其哭笑不得。
但令她既高兴又惊奇的是，印象中一直都很文静乖巧的纱罗妲，似乎只有在面对自家儿子时，才会真正做到笑逐颜开、释放天性；而自家的那个和丈夫一样很傲娇的儿子，也只有在面对纱罗妲时，才能暂时忘却了他的烦恼和忧伤……譬如今天，就是纱罗妲的到来，才让一直都郁郁寡欢的儿子破涕而笑啊。
不，其实很相似的情景，也曾在数年前真切地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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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娴亚姐姐快救我！臭表哥又要欺负我啦！”
“喂——你这个臭丫头还恶人先告状！娴亚，你让开！我得好好地挠挠这个无法无天的小胖妞！”
“额……你再敢说我胖！哼！那我也是灵活的胖子哦！看——你抓不到我哩！”
“呵呵哒，你躲在她身后算什么本事啊！快给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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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现在的蝎和纱罗妲，倒是像极了那时的丈夫……和她。
只见娴亚思绪的目光因关于过往的种种追忆，而开始变得迷离、变得稀疏……仿佛伊人能在穿梭不息的时光轴中，可以如鱼得水般地随性穿行，却奈何无法真正捕捉得到曾经早已若梦幻云烟般消散的青葱回忆……
忽地，她在脑海中轻然地回想起了婆婆门佐千代在月初时所佩戴的那根堪称价值连城的银色发簪。事实上，世上没几个人知道，那根原本为蝴蝶步摇的珍贵饰品，最终因人为“缺失”而沦为简单发簪的背后，究竟埋藏了怎样沉痛哀婉的故事？
心……猛地一痛！
恍若迷烟般的酸楚与虚雾般的哀伤并存，又悄然蔓延至她愈发彷徨、愈发惆怅的内心……
可在接下来，却又因纱罗妲一句突如其来的、且用激动与兴奋的情绪所重重晕染过的甜糯声音；又在内容上更加令人“突兀”的言语，而让这对母子当场都有些发愣：“你们看……那是金泰蕊子姐姐吗？！”
【注释】
1游廓：古时的日本妓.女叫“游女”，妓院的所在地叫“游廓”或“游廊”，妓.院的群集地叫“游里”。“游”字在日语里指游戏或玩儿，“女游”便是玩.女人。游廓(ゆうかく)是集中官方认可的游女屋，以围墙、水沟等所包围的区画。集中成一区画的目的是便于治安、风纪的管理。成立于安土桃山时代。有游里、色町、倾城町等别称。江户时代，在官方认可的游廓以外，宿场町有半官方认可的饭盛旅笼、宿场町、门前町有被称为冈场所(おかばしょ)的私娼窟。
2吉原店：早在日本江户时代，江户的吉原和京都的岛原、大阪浪花的新町是当时极为盛名的花柳巷。到明治时期，吉原店成为日本浅草一带最有名的卖.春店。是当时日本卖.春的集中地，到处都有日本娼.妇的展览，保持着日本的妓.院传统，还得到了日本政府的政策允许，是一家公开的卖.春店。日本还拍了一部电影《吉原炎上》，来反映这一时期的妓.女生涯。本文就直接借用“吉原店”作为砂隐的妓.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