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寿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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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千代和海老藏都倍感惊讶的是，只要纱罗妲一开口说话，那个最任性的小蝎竟然还真的不闹腾了。
尽管小姑娘巧妙温婉的言语，暂时帮助两个大人打发了蝎提出来的“致命”疑问，但二人在心底却更加忧虑了……且不说一直都很担忧这两个孩子会产生男女之情的海老藏了，就连起初还 不以为意的千代，都发现自己的小孙子的确在面对纱罗妲时，才能稍微表现得听话些。
之后，千代将蝎的物品都收拾好，然后带着小男孩走到了院落的门口，又转身对前来送别的海老藏和纱罗妲，说道：“多谢你们了，就送到这儿吧，再见。”
“路上小心。”海老藏说道。
“再见，千代奶奶，蝎。”纱罗妲微笑道。
“哈哈，再见啦。”千代温和地笑道，但见身旁的蝎只是嘟着嘴，还眼巴巴地……算是“瞪着”面色平和的纱罗妲时，她就在心里叹了口气，而后稍加用力地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小脑瓜，并嗔怪道：“喂，小蝎！你怎么不向爷爷和纱罗妲道别呢？”
“再见……”终于，蝎用蚊子般的声音喃喃道，且他脸上的小表情倒是越发丰富了！像是很不甘、又不舍，就连不苟言笑的海老藏都对此有些忍俊不禁。
当千代正式拉着蝎离开后，小男孩还是情不自禁地拉下脸面，朝后方的纱罗妲露出了一个很暖很暖的笑容；同样，纱罗妲也向他回应了一个很甜很甜的笑容。
只见两人久久对望，目光交织，蝎更是练就了一边向前走，并一直朝后看的“本事”，似乎浑然忘记了另外两个越发面色凝重的长辈了……
他是她的温暖，她是他的甜美；一暖一甜、相互舔舐，让他们在这个还不算成熟的幼小年纪，就早已死死地认定了彼此……其实有时候，孩子之间的感情既看起来很天真可笑，但又更加坚定不移。
因为最初遇到的，最让人难以忘怀。
然而，他们都不知道的是，这是他们此生最后一次对彼此展露这般温暖、这般甜美的笑容了。在之后的几十年里，即便他们能冲破一切藩篱而艰难地走在一起，却再也不复儿时的那个阳光开朗的男孩，以及那个纯洁无瑕的女孩了。
……
回到房里后，这个宅邸就只剩下了这对皆寡言少语的祖孙了。只见海老藏向明显有些落寞的纱罗妲，问道：“纱罗妲，那个剪纸，你已经送给小蝎了？”
“嗯，而且，他怕被折坏，所以我就从外公的书房里拿了一个笔记本让他夹着。”纱罗妲说道。
“纱罗妲，以后和小蝎少接触，明白吗？”突然，海老藏莫名其妙地冷声道：“实话告诉你，无论是我，还是你千代奶奶，都只希望你们是姐弟……”
纱罗妲瞬间就睁大了蓝眸，接着，她因某种源自心底的灰暗情绪，而使得沉静的双目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然后垂目道：“是。”
海老藏能看出她未曾说出口的难过和哀戚，心中不免一酸，但仍装作不知，只是负手淡声道：“外公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纱罗妲点点头，垂首淡然道：“我知道，与怪物无异的我，对蝎而言，便是一种灾难和拖累。而我所期盼的，以及他所期盼的，都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你……难道真的喜欢他吗？”海老藏不禁睁目愣怔道。
“不会了。”纱罗妲只用这三个看似云淡风轻的字眼，便表达了自己今后的态度，简单且明了。
“纱罗妲，外公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你着想啊。”海老藏忍不住语重心长道：“就算你千代奶奶同意了，可你外公我也不希望你在未来和一个比自己年幼，还很孩子气的男孩子在一起啊。”
“嗯。”纱罗妲只用鼻音闷闷地应了一声，没再继续言语。这般淡漠萧寂的反应，既让海老藏很纳罕她的过分沉寂，又让他止不住心疼她的静然如故。
……
在回家途中，千代向自己沉默多时的小孙子，温声道：“小蝎，要不要奶奶带你去甘泉居吃奶油蛋糕啊？”
果然，一说起奶油蛋糕，蝎立马就被唤醒了“冬眠”多时的精神，兴奋道：“嗯？可以吗？！”
“哈哈，你这个小馋猫呀！”千代一脸宠溺地笑骂道：“一说起吃，你就立刻满血复活了？”
“想吃想吃想吃！”蝎也顾不得面子了，马上顺势撒娇道：“千代奶奶，您不是说好了吗？”
“好的！跟奶奶走！”千代拉着孙子的小手，带着早已急不可待的蝎，向砂隐市中心的甘泉居甜品店走去。但当他们在途中经过了闭门多时的药材铺——神农苑时，蝎突然驻足嘀咕道：“咦？纱罗妲那家伙还真的说对了，看来夷蝎外公不在啊。”
北山夷蝎的名字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禁忌，于是，千代想尽快将蝎的注意力从夷蝎的身上转移，便说道：“小蝎，你经常提纱罗妲的名字嘛。”
蝎看向面色明显有些不善的祖母，不禁小声道：“嗯？怎么了……”
“纱罗妲只是你的远亲姐姐，这一点，你必须明白。”千代一字一顿道，简单的言语却已然表明了她绝不会认可纱罗妲的决心。
其实，蝎并没有读懂千代的真实意思，但见千代的神情很严肃。所以，小男孩为了防止自己因一时不听话而让奶油蛋糕泡汤，就索性像鸡啄米一样点头，还乖巧地说道：“知道啦，知道啦。”
当然，这种缓兵之计暂时未引起这对祖孙的任何不快。为此，千代心满意足地捏了捏小孙子的小肉脸，笑道：“真乖！”
但到了甘泉居，千代又恰好碰到了那个被她认定是未来最佳“孙媳”的小女孩——门佐加瑠罗。
只见小姑娘在今天穿了一身雪白的连衣裙，和初遇时的保守风格相比，显得极其娇俏灵动。她还戴着一个蓝色的布制发箍，样子十分可爱俏丽。而在她的身旁，坐着一个彪形大汉，以及一个和加瑠罗长得很像很像的小男孩。
三个人看起来像是一家子，正有说有笑，而在他们的餐桌上，又摆着一个挺大的奶油蛋糕，上面插着八根细长的彩色蜡烛……
这时，加瑠罗首先看到了千代和蝎，不禁喜形于色。然后，她冲身旁的洛冉和夜叉丸说道：“爸爸，夜叉丸，我碰到熟人了！”
洛冉和夜叉丸都愣了愣，紧接着，父子二人纷纷向店内出现的那对祖孙望去……
然而，当千代和洛冉目光相触时，两人都不由自主地睁了睁眼睛，即便二人皆为墨眸，但千代总能从那双更加漆黑的双目中，看到了一抹熟悉且怨憎的猩红！因此，她竟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随后，还是率先恢复了常态的洛冉，先是冲千代礼貌地笑了笑；接着，他抬眼看向了千代头上的那根银簪，似乎很欣赏这种首饰；千代虽仍有些不适，但也回应了一抹强行扯出的笑容……
“千代奶奶，蝎君，很高兴再次见到你们！”加瑠罗上前，腼腆地说道：“今天是我的生日，能否……有荣幸邀请你们参加我的小型生日会呢？”
“啊……真是谢谢啦……”一见到这个让自己打心底喜欢的女孩，千代顿时就忘却了方才的不快。她心想这个小姑娘也是一片好意，可自己一个大人还是拉不下脸面去白蹭人家的蛋糕，便打算让身为孩子的蝎去张口。于是，她俯首冲着同样有些愣怔的蝎，问道：“小蝎，你说呢？”
“哈？我？”真不愧是祖孙！显然蝎也为此犯了难。平心而论，他和加瑠罗只有一面之缘，根本就算不上熟络。虽然他自己也对她的那个看着非常诱人的奶油大蛋糕很是向往！但事发突然，自己事先都没准备什么生日礼物，又怎好意思去白吃呢？
“千代大人，在下门佐洛冉，久仰大人大名……”洛冉好像察觉到了这一老一小的为难，便上前微笑道：“今天时逢小女的八岁生日，希望二位能赏脸参加。”
“那就……多谢款待了。”千代自知人家是明摆着的邀请，也不好再推脱，就推了推一脸错愕的蝎，低声道：“小蝎，还不快谢谢洛冉叔叔？”
“啊！谢谢了！”蝎机械般地点了点头，而他垂涎多时的“贪婪”目光，也早已漂移到了那块蛋糕上了。
于是，这场由五人参与的简单生日会，终于成功将加瑠罗的奶油大蛋糕瓜分完毕。而在此期间，三个孩子也逐渐成为了朋友。看得出来，蝎与这对性情皆温和有礼的小姐弟相处得很愉快，起初他还扭捏害羞，之后倒是越发放得开了！还像个小“话痨”一样，说个没完没了……
“加瑠罗！我一定给你补生日礼物！”
“蝎君，你别客气，你能参加我的生日会，我就真的很开心啦。”
“是啊，蝎君，你不必在意加瑠罗姐姐的生日礼物。等明年大家都上了忍者学校后，就是同学了，来日方长嘛。”
“哎——那可不行！我一定会补上的！”
……
一旁的洛冉看着坚持要给加瑠罗补送生日礼物的蝎，不禁轻笑道：“哈哈，千代大人，小蝎小朋友真的很认真嘛。”
“那是应该的。”千代看向举止文雅的加瑠罗，目光柔和且赞赏，并温言道：“而且，我很喜欢加瑠罗这女孩，她的弟弟夜叉丸也很乖。所以，我真的希望他们三人在今后能成为好朋友。”
“当然会的！”洛冉朗笑道：“这些孩子们将是同一期的同学，必然能结下一生的深情厚谊哦。”
“对了，洛冉君，就光……你们三人来了吗？”千代开始打探起这个三口之家，不光是为了摸清这个她所看上的女孩的家庭，也是为了解开自己方才那突如其来、且异常熟悉的不安……
洛冉犹豫了一下，然后淡笑道：“那个……我没有妻子。”显然，他不想继续谈论自己的家庭。
千代能看出他的回避，也就不再追问，转而巧笑道：“你把这两个孩子教得很好嘛，看着真讨人喜欢。”
“还是您教导有方。”洛冉礼貌道。
但接下来的言语，不过是杂七杂八的闲谈而已。两个大人全程都面含笑意，可对千代而言，她未再探究到其他真正有意义的讯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