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剜心》

————————

“哼，赤炎表叔，您不至于这样血口喷人吧？”伊赫尹杰冷笑道：“是不是您的好侄媳，又在一旁煽风点火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绿罗，但她现在好歹也是我们砂瀑一族的人。所以，你不该这样随意推断吧？”三代目风影·砂瀑赤炎眯眼说道。只见他身着风影的青绿色外袍，相貌周正英气，藏蓝色的短发和青罗很相像，高大的身子披着白色的披风，但并未戴着印着青绿色“風”字的斗笠。

尹杰轻漫地斜眼看向了不远处一脸阴沉的赤炎，而后启唇说道：“赤炎表叔，就算那女人在这几年看起来很‘安分’，不光辅助青罗操持砂瀑一族的各种事宜，还生下了你期盼已久的小侄孙……但您最好记清楚！她究其根本，是漩涡一族的‘质子’！这一点才是首当其冲。”

“你也最好弄清楚，她只是一个失去了忍者能力的女人。现在还冠以我们‘砂瀑’的姓氏，早就不是什么‘漩涡’或是‘朱雀宫’了。”赤炎淡声道，且其语气异常强硬，不容任何抗拒和质疑。

“呵，您还真把那个阴险狡诈的妖女当成自家人了呀，这还是我印象中的那位英明睿智的最强风影了吗？”尹杰不禁皮笑肉不笑道。

“你这话可就不对了！既然她是青罗的合法妻子，自然也是我的亲属。”赤炎皱眉正色道：“尹杰，亏你都是当父亲的人了，怎么还不明白？若你非得对他人设下防线，也甭想再与人交心。”

尹杰不禁故意拉长了嗓音，哼笑道：“哦——所以叔父不惜给她这么大的权力，让她以女主人的身份，直接掌控砂瀑一族的很多家事。这种丰厚的待遇，我记得是砂瀑一族的外族媳妇都未曾享受过的。”

“但这几年的事实充分证明，我当初的决定并没有丝毫错处。”赤炎郑重道：“青罗生性庸懦，很需要像绿罗那样聪颖强干的女人来扶持。况且近几年来绿罗的种种表现，也让我倍感满意。”

赤炎话音甫落，不料尹杰竟怪笑了一声，幽幽说道：“不不不，只怕表叔欣赏绿罗的根本原因，是因为……她很像年轻时的门佐千代大人吧？”

此言一出，赤炎居然愣怔了一刹，继而冷笑道：“尹杰，你觉得这是晚辈对长辈说话的正确态度吗？”

尹杰只是耸耸肩，一脸淡然道：“啊，一说到某些敏感的地方，您这位砂隐的风影，就开始用老资历来‘压’我这个风之国的新任大名了。”

“现在是私底下，我和你父亲伊赫北延仍然是表兄弟。就算将此事闹到你退隐的父亲那儿，我相信他也会秉公处置。”赤炎说道。他沉稳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慌张，淡定从容，不怒自威，堪称真正的王者风范。

接着，尹杰漫悠悠地上前，站在负手直立、面容冷峻的赤炎的身旁。只见两人的身高不相上下，气势旗鼓相当……忽然，尹杰朗笑道：“哈哈，我不过是开开玩笑啦。而且，表叔也知道我自小就心直口快、幽默风趣，怎么还当真了呢？”

“切，都是国家首脑了，还不懂得谨言慎行。”赤炎也无意再和明显对他示好的尹杰计较了，便淡淡道：“开玩笑也是门儿学问和艺术，若你尚且还达不到木叶初代目火影·千手柱间的情商和心术，就别东施效颦、弄巧成拙了。”

“对！表叔教训得是！我以后多加注意。”尹杰颔首笑道，还摆出了一副受益匪浅、感慨颇多的真诚表情。

“行了！别嬉皮笑脸了，你少给我惹事，别让我绞尽脑汁地为你善后，好苦苦维系砂隐与伊赫的世代联盟关系，我就谢天谢地了。”赤炎嗤笑道。

“表叔，还是那句话，我伊赫尹杰一人做事一人当……但我没做过的事情，我死都不会承认！”尹杰顿时就变了脸色，很认真地说道：“我是不知道您的那位好侄媳到底乱说了些什么？但夷蝎和那个奴才，的确不是我干的！”

“不完全是你干的，应该……是这个意思吧？”赤炎的金眸闪过了一道幽光，说道：“关于涡之国特有的米色蝴蝶，我确定不会是早已与涡之国断了联系的绿罗带来的，而是……涡之国的人送来的。至于为什么这么做？无非是想借砂隐大多数平民将米色蝴蝶与漩涡族人相联系的思维模式，从而借着此次孩子们的病症，加重人们对绿罗的敌意。”

“哦，您认为是我串通了涡之国的人，来陷害您的宝贝儿侄媳吗？”尹杰直接轻笑道：“哈哈，我堂堂一个大名，费尽心机与涡之国的人打交道，就是为了害死那个被涡之国抛弃的质子？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吗？”

“事已至此，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我都不想再追究了。”赤炎只是冷声道：“反正……狡辩是你的本性，至少在这一点上，我还是很明白的。”

忽然，尹杰阴狠地说道：“好！我不妨直言吧！我的确想借着涡之国青龙宫庆元天皇之手，让那个女人因米色蝴蝶这种毒物而无法在砂隐立足！我也的确杀了北山夷蝎那个正好撞见了我计划的倒霉鬼，派人结果了他！”

“唉，尹杰，何必如此呢？绿罗只是一个女人，你为何单单容不下她呢？”赤炎忍不住怅然道：“对于她，我确实怀有愧疚之心。毕竟我们曾亲手毁了那姑娘的一切！现在，好不容易能让她在砂隐安身立命，岂料你会把她恨得咬牙切齿……”

“表叔！那贱人绝对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尹杰忙拉着赤炎的衣袖，失控地说道：“当年，是她陷害金泰成岩偷走了那个纱罗妲，害得成岩以罪人的身份被处死，还被埋在了垃圾场以示羞辱。然后，她借此让您和青罗把米素驱逐出砂瀑一族！还有……还有白蓝的死！以及我妻子莱光和刚出生女儿的死！都与她逃不了干系！”

“呵，你还有脸说白蓝？”赤炎陡然就变了脸色，一把甩开了尹杰，厉声呵斥道：“你这个花花公子！和米素、白蓝、莱光等姑娘都暧昧不清！特别是白蓝！她和莱光一样，都是我的外甥女！可你却玩弄这对姐妹的感情，让白蓝最终含恨而死……甚至在死后，你为了掩盖你的丑事，就把白蓝的墓碑刻意涂抹，好让她被人遗忘！”

言毕，赤炎将悲愤怜惜的目光，逐渐漂移到了二人正前方的那座与无名氏无异的墓碑上，此时，他握紧的拳头分明地表达了他强烈的愤怒……

“是我对不起白蓝……这一点……我不会否认……”尹杰方才的气势霎时就荡然无存，只见他颤颤巍巍地向前，用大手轻抚着那座墓碑。祖母绿色的双眸竟微微有些湿润，白色的卷发遮住了他的面颊，仅依稀能听到他虔诚的低声忏悔：“所以，光是为了白蓝，我也不会放过那个魔女的。”

赤炎只是摇摇头，一脸不屑道：“哼，你把自己造的孽，都毫无道理地归到人家绿罗的身上，真是不可理喻！”

“表叔，多说无益……总之，我与她势不两立！”尹杰恨恨地幽然道。接着，他转向身后的赤炎，忽而笑道：“对了，关于那个不男不女的狗奴才，可真的与我无关哦，我敢在白蓝的坟前保证！”

“呵，好一个‘和你无关’？”赤炎不由得调高了声音，掩饰不住满满的讥讽与谴责：“我亲眼看见，人家漩涡勘六可是剜心致死！而这种以心脏为祭品的残忍仪式，不正是你们伊赫家族在每年的1月1日用人类心脏来祭祀‘稻荷神1’，以求来年五谷丰登、风调雨顺的传统习俗吗？！”

“不错，伊赫的这个习俗虽然有些残忍，但也在情理之中！”尹杰正色道：“众所周知，沙漠气候恶劣，所以我们家族才会用这种仪式来保佑民众都能吃上饱饭！况且，我们每年只会用下贱奴隶的心脏来当作祭品，且漩涡勘六那条臭狗，正好还戴着狐狸样式的面具，的确是最合适不过的祭品了……”

“哦，你这算是不打自招了吗？”赤炎冷声道：“稻荷神是掌管五谷的‘仓稻魂命’的尊称，也被称作‘宇迦之御魂神’‘保食神’‘大宣都比卖神’等，他是一种与食物有关的神明。而在稻荷神社里，一般都祭祀着狐狸，所以人们普遍将狐狸作为稻荷神的使者。所以，你就以此故意杀害了勘六这个符合诸多条件的最佳祭品吗？”

“说实话，我是真的很想杀了他当作祭品哦！可我之前太过小觑了他，那家伙……真的很强！也许与风岚都不相上下呢……”尹杰否决道：“就在前不久，我刚好与他交过手，根本毫无胜算可言！”

“呵，莫非你是忘了‘伊赫公主’专用的白蜡烛了吗？我知道你还在偷偷地命人生产并使用那玩意……且根据尸检，勘六在生前的确吸入了某种导致昏迷的气体。”赤炎直接冷面说道：“要知道，再厉害的人，也敌不过下三滥的阴谋诡计！你此次……也不过是故技重施了吧？”

“好！好！好呀！这下子可真是把我栽赃得百口莫辩了啊！”尹杰见赤炎已然死死地认定了他，便不再辩驳，反而怪笑道：“但我不会承认的！！！因为这件案子有太多疑点了！勘六为何会来到靖英园？还死在了白蓝的墓前？又是何人有本事能放倒他？这绝对是阴谋！！！是陷害！！！”

“切，天道轮回，你自己耍过的阴谋和陷害也不计其数，偶尔被‘冤枉’一下也无可厚非吧？”赤炎竟一反常态地无意去细究勘六之死的其他疑点，只是无情地嘲讽道：“你听好，这次丧命于你手的夷蝎和勘六，我会看在我祖母伊赫公主的情面儿上，尽量帮你摆平！但请你今后也能稍微收敛些！原本建立了砂锢后，砂隐与伊赫的关系，就因伊赫私人武装的进入而越发紧张了！你若不想再引起民愤、激化矛盾，就别太过分了！”

言毕，砂瀑赤炎将一捧矢车菊从宽大的衣袖内掏出，轻柔地放在了那座墓碑前。然后，他冷冷地瞥了眼一脸不甘的尹杰，随即转身扬长而去。

……

“哈哈哈，白蓝，我居然被暗算了！”良久，尹杰半跪在坟前，将额头抵着墓碑，轻声渺茫地喃喃道：“你告诉我！又是那个贱人……在使坏吗？”

当然，这明显是自欺欺人罢了。随后，尹杰即可就苦笑了一下，而后轻微侧首，直勾勾地凝视着那处被不竭风沙即将淹没的黑色血迹……

“一定还是她！”忽地，他陡然站直了身子，面色阴鸷，恶狠狠地咬牙道：“我们走着瞧吧，漩涡绿罗！”

紧接着，他不再多看那个墓碑一眼，仿佛生怕自己再次陷入了对墓主人的思念和伤感的漩涡中，转而大踏步离去。只见他足下掀起的黄沙，渐渐地落在了墓碑前那一捧蓝紫色的矢车菊上，使得娇小的花瓣在一片茫茫尘埃中显得若隐若现、亦幻亦真。

……

门佐夜叉丸刚一打开自家房门时，就对着那个立在门口的高大黑衣男子，喜出望外道：“爸爸，欢迎回来！”

“啊，我回来了。”拥有一双儿女的门佐洛冉，微笑着用大手抚摸着儿子留着茶色头发的小脑袋，温和地笑道：“你姐姐呢？爸爸给她买了矢车菊哦。”

【注释】

1稻荷神：狐狸与稻荷神的结合始自日本平安时代，源自真言密教所说的荼吉尼天，它的坐骑是狐狸。荼吉尼天原本是印度的夜叉神，它会满足人们的任何愿望，但当愿望实现后，人类要在临死之前献上自己的心脏。荼吉尼天所骑的动物是一只白狐，印度夜叉神骑的豺被奉为灵兽，但由于中国和日本没有这种动物，所以将其换成狐狸的一种——野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