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玛瑙佛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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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蝎的头顶，是不是被人做过手脚？”门佐千代怀着最可怕的猜想，定定注视池雪和尚疑似在门佐蝎头上来回试探的动作。

“头——顶？”门佐风岚被母亲这番话惊得不寒而栗，加之池雪确在摸索儿子的头，不由得睁目问：“这是引起小蝎昏迷不醒的原因？”

池雪侧首冲母子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另一只未离开孩子头顶的手掌似乎蕴着微弱的蓝光，但未被焦急的他们看见。

千代和风岚屏主呼吸不敢吱声，凭直觉把拯救孩子的希望寄托在这个绝非等闲之辈的僧侣身上。

忐忑的等待漫长得分秒如年，目不转睛盯着病床上丝毫不见起色的蝎，母子的心提到嗓子眼，连呼吸都被扼住，简直在受刑……

“好了，他会醒的。只是时间问题，也不会太久。”宛如经历长达一个世纪没有气息的煎熬，直到池雪这句姗姗来迟的定论让他们长长地吐口气。

缓过来的千代大步走到病床旁，先摸孩子的额头，终于不是惊人的滚烫，弯腰对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大恩不言谢！”

母亲的反应证实儿子转危为安，神经紧绷的风岚顿时靠在墙上，捋着胸口如释重负。

但想起儿子受的苦他为人父岂能不咬牙切齿，一骨碌站直奔到床前，先摸孩子烧度好不容易退下的额头，再轻触孩子的头顶，却未发觉任何异样。

“感谢师父！”他对池雪垂首道谢，又凝眸问：“请问小蝎的病症到底在何处？他的头顶又有什么问题？”

这也是千代最想问的。

可比风岚老练的她已捕捉到池雪触碰过蝎头顶的右掌心此后一直握紧，似把那个不愿让他们知晓的秘密藏得严实：“无可奉告。”

风岚没料到池雪会直截了当地拒绝，刚想追问却被千代拉住胳膊，听到母亲话语中就此作罢的意思：“辛苦池雪师父了，我送送您。”

紧接着千代对愕然看向自己的儿子说：“把娴亚叫来说小蝎已平安无事，你们当爸妈的该好好守着孩子，可别让他孤零零地醒来。”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话里有话，风岚品出母亲欲同池雪单独谈谈的意味，按下急躁去相信她：“好的，慢走不送，池雪师父。”

果然池雪微笑着默许千代陪同，却不代表他会如这对母子所愿，私下告知千代那个他们急不可待的真相。

“哪怕支开令郎，贫僧还是无可奉告，千代大人。”

“哦，师父为什么张口就咬定我要问这个问题？”

令沉稳的池雪都面露讶色的事发生了。

从人来人往的街区行至人烟稀少的东南郊外，路上他们心照不宣地一语不发。不想见时机成熟，他主动开口回绝，她的回应却出乎自己意料。

风之国砂隐忍者村的法隆寺周边被一片枯死的胡杨林包围，据说胡杨靠根系探寻地下水存活，一旦水位过低会干枯，足见法隆寺的选址现今是一片枯竭之地。

胡杨，死后三千年不倒，应用在一代巾帼门佐千代身上也合适不过。

即便她近来因家中连遭不幸深受打击，人瘦得憔悴可怜，却仍像身后一望无际早已失去生命的胡杨林般身姿笔直，任由风沙侵袭也屹立不屈……

“哈哈，不愧是忍界‘毒仙’门佐千代大人，叫贫僧措手不及。”池雪看着千代虽形容颓靡，但与自己相仿的墨眸炯炯有神，不禁合住双手。

“师父从离开医院起就全程握紧那只曾接触小蝎的右手，现在展开又掩盖掌心，有些欲盖弥彰。”千代眯眼凝视那串忠诚地套在池雪手上的紫檀佛珠，在阳光反射下刺入眸中几缕来自紫黑色的银光。

“千代大人真敏锐！可惜……您还是错了。”池雪笑了笑，慢条斯理地摊手，特地把那只没千代预期异常的掌心对准她，淡淡的笑容也空白到挑不出一丝谎言的掺杂。

千代霎时瞪圆眼睛，被眼前不容置疑的一无所有塞满内心蓄存多时的疑惑，可到头来还是迂回着空荡荡的感觉。

“池雪师父才让我意外呢。然而，我想同意我陪送的您，也不会让我白送一程吧？”千代笑出声，眼眸清亮，若不会轻易被雾霭蒙蔽的晨露。

“贫僧就喜欢和千代大人这样聪颖过人的女中英杰对话，说起话一点儿都不费劲。”池雪目露赞赏，从袖中掏出一串长长的玛瑙佛珠。暗红的色泽像淤血陈年的积淀，每一颗珠子似乎都藏匿着一个浴血传说……

他把佛珠递到千代手中：“请把这个赠与门佐蝎公子，等他苏醒后要他终生贴身佩戴，如此一来……”

珠体分外刺骨的寒冷使千代打了个哆嗦，更不必说池雪接下来的低声：“……劫后余生的他，体内的侵心兰余毒才能被清除干净。”

如果不是得知这串佛珠今后可能会延续孙子的生命，提前就猜测蝎中了这种剧毒的千代，险些因震怒当场扯断这件佛物。

她颤抖着手狠狠夺过，湿雾的眸光被血气冲蚀成一片刺目的红海：“谁……谁干的？您一定知道！”

“无可奉告。”依旧是那句斩钉截铁的回绝，这次更缀着至死不松口的坚决：“就算您杀了贫僧，也是这四字。”

池雪说得很诚恳更坚定，即使面带和煦的微笑，可笑容像假面凝固在他俊逸的脸上，若粗暴撕下只会染红千代自己的手，弄得两败俱伤……

深知这一点，千代无法再逼问他，更不觉得自己与这个高深莫测的男人动武能有几分胜算。

她虽倔强刚毅，可被岁月磨平棱角后，也镂成甚少硬碰硬的聪明人。

把执念、杀气和佛珠一同收好，伊人莞尔一笑，留下日常待人接物的仪态：“开玩笑！无论如何，您是我们一家的恩人。”

“就此别过，若小公子身体有何不适，可来法隆寺，贫僧随时待命。”面对识时务的聪明人，池雪的做法也是聪明的。

二人含笑相对点头示意，各自压下蠢蠢欲动的杀意及暗波涌动的猜忌。化戾气为祥和，这是一种修为。

目送池雪纤瘦挺拔的清影融化在古朴的法隆寺亦为暗黄的色调中，千代驻足远眺，从袖中掏出那串佛珠，细细打量，才意识到这是一串满共一百零八颗玛瑙珠子的佛珠，据说象征一百零八种烦恼……

“皿心，你最近老是闷闷不乐，是有烦恼？”

“子相妈妈，我……我没有……”

“那就好，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

“嗯，谢谢子相妈妈。”

“话说明天十二月三十一日，这一年的最后一日，你就八岁了，也该登台历练历练，不再做温室里的花朵，好吗？”

“哦……”

一个留着红色长发的女子，轻抚浴桶中女孩湿漉漉的红发；另一手以瓢勺舀起冒着白气的温水，轻轻漾在女孩凝脂似的皮肤上，却激起后者一阵战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