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质子漩涡宇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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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朔——哥——哥——”

仁玉昏厥前爆发的最后一声，连音节都破碎在六条行宫的镜湖，这处据说曾是元朔的父亲玉女宫纹森天皇幼时偶遇末代巫女白虎宫百筠姬尊的地方。

笔直的长桥横跨在镜湖上将其一分为二，浴着昔年的蒙蒙烟雨，七岁男孩对湖心桥上玉立的那位打着油纸伞的陌生姐姐一眼沦陷，产生爱慕……

百筠是纹森的初恋。

然而初恋虽美却不代表归宿，何况纹森与百筠不光错过也非两情相悦，那自己与元朔呢？仁玉想道。

儿时他们也定情在飞香舍外的小木桥上，也打着油纸伞，雨雾蔼蔼中倾诉衷肠；而今他们永别在六条行宫的镜湖长桥边，她抱着他开始发冷的身子，泪雨磅礴沥沥。

她与他，终逃不过生前阴差阳错地分离，逃不过死后阴阳两隔地诀别。

女人和服的红枫色被越下越大的冬雨冲淡色彩，夺走她年少因遇到怀中已死去男人绽放的光，余生只剩下她的世界一片灰白……

哭得累了，她实在撑不住的上下眼睑在急剧压缩的视野中，忽地远远映入湖心长桥上刻着的一个撑着油纸伞的白衣人。

因距离过远她看不清是谁，只下意识地以为那是他脱壳的灵魂，躲在她够不着的地方，更不必说无声的唇语也穿不过去：“元朔……哥哥……”

她勉力伸手，掌心扑腾半天，却抓不住那个雨中明明模糊又渺小的白影。

努力未果后，精疲力尽的她苦笑一声倒在他肉.体的空壳上。

他永远地走了，魂魄随自己姐姐而去，残忍到只给她留下一具不会动、冷冰冰的躯体，却还要她做活着却无望的桔梗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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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花很美，宛如我的玉儿般秀色可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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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也知，桔梗的花语，永恒及无望的爱。

想起元朔曾对自己说过的话，仁玉心有不甘环住他的腰，将他没有知觉的双臂搭在自己身上，靠在他怀里，仿佛他还活着，正拥着她。

她知道自己这样很悲哀，正死死抱住已失去灵魂的肉.身，终不是她曾深爱的少年郎了。

……

“今日一别，宇助怕是今生今世都无法与故乡重逢。如果可以，希望我死后肉.体或骨灰能归葬故国。如果连这也做不到……就祈祷我的魂魄能飘越千山万水，回归故国怀抱。”

“殿下别伤感！无论天涯海角，哪怕是那个荒芜到寸草不生的砂隐忍者村，焦宏这辈子也会寸步不离地守着您！护着您！”

12月13日，经涡之国青龙宫庆元天皇与大陆风之国大名伊赫北延协商，定于当日沦为质子的前朝储君，曾是玉女宫宇助太子，而今则为平民的漩涡宇助出发，前去那片陌生的异域。

听完漩涡焦宏情真意切的言语，宇助冲他感激一笑，在他们所处的涡之国九品城的西海岸，双手捧起一抔泥土置于一方印着红色“漩涡”图案的白瓷罐中。

这是他们家乡的故土，在少年白皙的手上烙下湿凉的吻，印上灰蒙的尘，像是哭过的泪痕……

“喂！你们两个，道别也该有个限度吧？再说了，焦宏，这里哪来的‘殿下’啊？管好自个儿的嘴！若不是仁玉皇后求情，庆元陛下也不会饶你不死，还允准你跟着漩涡宇助一起去那个鸟不生蛋的荒漠呢。”空陈宫今赏世子打着哈欠讥笑道。

他如此趾高气扬，是因为他便是此次押送宇助的执行官，也是第一个背叛玉女宫皇朝的投机者。正如当初他在零无宫略微迟钝，继南斗宫韩越亲王后，是第二个站出当众表示愿意讨伐青龙宫一脉的贵族代表。

最让他引以为傲的便是第二次对青龙宫一脉的投靠，用他的话讲就是见机行事，顺势而行。

喊口号最凶的他在实际战争中倒是斯文，每次都等其他贵族联军冲锋陷阵攻破难关后，才带着自己一脉的人马吵吵着杀出来“断后”，不可谓无耻。

但这种精打细算也给了他后来倒戈的退路。

起先由中央玉女宫一脉集结贵族联军讨伐西部青龙宫一脉的战争一直捷报频传，可细心的今赏隔岸观火的同时，逐渐发觉青龙宫一脉节节败退背后的不对劲……

是一种顺利到过分，到不寻常的不对劲！

他发现青龙宫一脉后期不再迫近位于涡之国中心的首都十全城，而是借着西部地势高、地理环境复杂的优势以守为攻。

这就变成持久战了，即比谁耗得过谁，是时间、精力及物资等多方面的对抗。

按理说孤军奋战的青龙宫一脉势必在其余七大贵族的夹击下战败，就如东部白虎宫一脉只发动了中央玉女宫、零无宫两脉便被攻破其阵地长崎城，可青龙宫越往后越“佛系”的对战状态叫今赏愈发不安。

青龙宫……似乎在等待！

拉长的战期让本就成员复杂的联军渐渐人心涣散，虽说仍是他们占上风，但士气和凝聚力大打折扣。

就当自诩精明的今赏也摸不着头脑时，京都骤然传来玉女宫仁华皇后为研制朱雀宫一脉的秘制毒.药侵心兰，派杀手将近期暂住在皇居的七大贵族的贵女暗杀并剜心，好集齐十颗心脏当做药引，后因11月24日为其已故婆母玉女宫雪姬太后在浅草寺祈福时，被说是庆元买通的零无宫燕庄将军挟持而虚惊一场，事后觉得自己定是天理难容遭此劫难，便在11月28夜晚因畏罪**身亡……

说实在的，今赏并不相信那位印象中美丽高雅的国母能做出这种恶事。

可她恰到好处的死，及随她死一时间暴露在皇居的贵女剜心事件，让今赏既觉得这大有文章，更悟出一个他该做的机智决定——

背叛明显“苍天不佑”的玉女宫皇朝。

事实证明他又赌赢了！

当终于鼓起勇气，秘密拜访青龙宫庆元天皇后，今赏得知原来他们的兵马早神不知鬼不觉避开现今一盘散沙的联军，悄悄潜伏在京都四周随时准备破城。他沾沾自喜，拔刀带头倒戈，并煽动其他因族女惨死义愤填膺，正举棋不定的贵族同他加入青龙宫的大军……

所以，今赏为助庆元攻破首都发挥了巨大作用，即使这是他权衡利弊后的投机取巧，不过结果胜于一切！

如今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位列青龙宫皇朝的开国元勋之一，深受新皇庆元的赏识和重用，肩负押送质子漩涡宇助到达风之国砂隐忍者村的重任。

“卑鄙小人！给老子闭上狗嘴！”眉心印着一个红色“漩涡”图案的漩涡焦宏还是不改暴脾气，指着今赏的鼻子不客气地骂道。

作为玉女宫皇朝时期皇居御林军的统领，本该因此次改朝换代被处死，但因青龙宫仁玉皇后求情，他同宇助一样被封印忍者能力，作为随后者一起去风之国的侍从。

“你……你这老混蛋！嘴巴放干净点儿！”

“怎么？你小子想干架？来呀！别以为我焦宏被封印了忍者能力就教训不了你这个奸险狡诈的狗崽子！你试试！我现在宰了你也不怕！”

“你……”

焦宏边说边捡起一块石头，当着气得面如猪肝色的今赏的面儿轻而易举捏成碎末，足见他所言不虚，与御前侍卫漩涡恒一曾并列为皇居大内高手的称号不是白来的。

“好了好了，此去路途遥远。先乘船越过海洋，着陆后经过火之国、川之国才到达风之国边境。且砂隐忍者村位于风之国的沙漠绿洲中，穿越沙漠就足够辛苦艰险。可见这场旅途我们得相处不少时间，且是代表涡之国造访大陆。若途中一言不合就吵吵嚷嚷甚至动武伤人，不仅影响旅途的心情，还丢了我们漩涡一族的脸面。焦宏叔父性子急可能忘了这一点，但今赏世子现被朝廷器重信任，自当懂这个道理吧。”宇助笑眯眯地横在近乎打起来的两人间，一张三寸不烂之舌说得他们讪讪不语。

“切……那你们动作快点儿！冬天海面结冰不好走！坐船起码得两天！别磨叽了！”今赏自知在宇助面前丢了人，嘀咕着先上了船。

“呸！就这德行据说后头要被封为右大臣1呢！庆元真是眼瞎，他也配！”焦宏恶狠狠地啐了一口，仍感觉没骂痛快。

“叔父别和狗计较，人不能咬狗，否则也成了狗，巧妙应付就行，毕竟激怒狗绝非明智之举。”宇助微笑道，温柔的声音吐出够毒的字眼。

“这他妈就是个狗朝廷！全都是狗当道！”情绪上来的焦宏破口骂道：“殿下您知道吗？除无视玉女宫浴才天皇与火之国木叶忍者村定下的外交契约，以致同木叶闹僵，还破天荒与那个穷乡僻壤风之国的砂隐忍者村建交外，庆元这疯子又心血来潮要废除涡之国延续一千多年的贵族制！看着吧，那些这次背叛咱的七大贵族肯定得闹腾！”

“其实我倒认可这种做法，一直坚持阶级固化只会削弱国家体制的活力。涡之国建国千年来的朝堂不都是贵族的亲信遍布吗？也就祖母雪姬太后在世时通过对调各部门的负责人，才稍微打破官僚与贵族之间错综复杂的勾结，但治标不治本，还是局限于老一辈治国理政的局限，以致上层阶级无德无才者占着位子滥竽充数，民间部分寒门出身的能人异士始终等不到出头之日。希望庆元能再进一步放开眼界，最好……推行一种任人唯贤的选人用人制度！想必涡之国会焕然一新……”

在焦宏震撼的注视下，年仅十六岁的宇助以这种一般政客达不到的高瞻远瞩的目光，道出他看待国家未来发展前景的想法。

“殿下……您真甘心吗？！”焦宏抓住少年瘦削的双肩，红着眼睛咬牙悲愤：“要不是这次小人使诈的意外政变！即便您父亲元朔天皇突然薨逝，也该是作为他独子的您坐在天皇的位子上，好施展自己的宏图伟业啊！我漩涡焦宏虽是粗人却看人很准，更敢对般若大神发誓，您绝不会输给您曾祖父浴才天皇及祖母雪姬太后！”

“焦宏叔父，请叫我宇助。如今赏世子所言，我只是平头百姓漩涡宇助。”宇助嗤笑一声，把白罐揣在怀里。

少年右额上纹着的红色“愛”字在他垂首叹息间，血淋淋地闯入焦宏睁圆的眼中，残忍地告诉他，面前曾是一代天之骄子的宇助，当下也是一个无能为力的普通人：“而且，您把宇助想得太好了。论魄力，宇助……呵，岂敢同那两位伟人相比？”

【注释】

1右大臣：日本律令官制名，太政官之一，又称为右府、右相国、右仆射、太保。定员一人，权责和左大臣相同，平时负责辅佐左大臣，在左大臣出缺时代理其政务。位阶相当于正二位或从二位。和太政大臣、左大臣并称为三大臣、三公、三槐。苏我大臣死后，为分大臣之权，将之一分为二，称为左右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