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杀人”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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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玉永远都散幽着一股淡淡清香的肌肤，有胜似冰锻的触感！每次触碰都是一种令人流连忘返的美妙时刻。
随着母亲环于自己脖颈处的双手在渐渐合拢，那种冰柔的感觉也为一种闷热的气息替代，促使小绿罗不由得嘤.咛着：“妈妈……有点儿紧……”
“难受吗？”仁玉温声询问着，可手上的力道未曾减弱。
“嗯，快……快喘不过气了……”绿罗不禁红了眼睛，尝试掰开母亲那双愈发靠近自己脖子的手，并委屈巴巴地看着面前目光温柔如故的仁玉。
“妈妈能再用些力吗？就是……把绿罗的脖子掐断的意思。”仁玉停下了动作，掌心轻轻地蹭着女儿细柔的颈部。
“不要了不要了！妈妈欺负我！呜……”绿罗好不容易逮住母亲松懈的机会，忙挣脱了她的“魔掌”，捂着眼睛哭泣着。
“这就是你问的‘杀人’哦，刚才妈妈在杀绿罗，绿罗在被杀，这下懂了吧？”仁玉也不恼，边说边把哭鼻子的女儿抱在怀里。
将“杀人”与“欺负人”看作同等的概念后，绿罗忍不住用小粉拳捶打着仁玉，呜呜咽咽着：“原来‘杀人’……就是‘欺负人’吗？呜……妈妈为什么要欺负人……要杀人呢……呜……”
“哈哈，傻孩子，‘杀人’可比‘欺负人’要残酷多了。正如你一生气，妈妈就得收手，将‘杀你’变成‘欺负你’。但你想过吗？若妈妈无视你的愤怒与不情愿，继续欺负你。哪怕你哭得再厉害也不为所动时，你会……”仁玉将葱指穿梭在女儿茂密的酒红色头发间，较为尖利的指峰有意无意地在绿罗稚嫩的头皮上轻刮着。只要她稍稍用力，那雪白的嫩肤必得划烂出血。
“所以，‘杀人’就是……妈妈依旧坏心肠地欺负我！直到……直到……”绿罗睁眼，愣了愣，顿觉母亲所言不无道理。假如妈妈还在欺负自己，那之后……碍于她现今一岁多的认知水平，她真想不出后续了。
“……直到绿罗和那位今天被打屁股的阿姨一样，变成了血淋淋的尸体时！妈妈……就把绿罗杀了。”仁玉猛地对上女儿的青眸，只见那对远比自己饱经沧桑、浸满污浊的青玉眸子要纯真清澈的眼睛，此时血映着她笑得妖异的美丽面孔。
“那个阿姨……被妈妈‘欺负’到……‘杀了’？”绿罗咽了咽口水，因仁玉再次提起被打屁股的阿姨时，忽觉母亲身上的那股子隐藏在依兰罗香气下的奇怪味道，仍然长存在她身上。
“被杀，就是死了。死了的东西是尸体，不是人。听明白了？”仁玉对一脸懵懂的女儿温声细语着，好将“死亡”的定义慢慢引入她一片白纸般的世界中。
“尸……尸体？被杀而成为死人？”绿罗只觉得脑壳疼，摸着后脑勺开始梳理这些复杂的陌生词。
“没事，不着急。绿罗能思考到这个层面，已经很了不起了，真棒！”女儿的一句“被杀而成为死人”，让仁玉十分欣喜她虽一岁多却思维敏捷。
她含笑吻了吻绿罗的小鼻子，又换了个话题：“对了，妈妈今晚给绿罗讲般若的故事吧，再给绿罗唱《樱花》，好不好呀？”
“好呀好呀！听故事听故事！”绿罗被“尸体”“死人”等词汇整得头昏脑胀，巴不得听完故事赶紧睡觉觉，兴奋地用力点头着。
就这样，仁玉为已乖乖地躺在被窝里，等待故事会开播的绿罗盖好被子，幽笑道：“可妈妈要提前告诉你，般若……是能杀死人的妖怪哦。”
一般而言，人类对未知事物是集畏惧与好奇一体的，更不必说绿罗这个年纪的小孩子，连“死亡”都不太理解。
尽管小姑娘还是搞不清“尸体”等玩意，可一看见母亲神秘的绚丽娇颜，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听着——
“说起般若，就能扯到我们涡之国的始祖之母般若皇后，即六条女御。她本是忍界大陆上光源天皇的妃嫔之一，深爱她的丈夫。奈何光源天皇风流成性，与葵之上、胧月夜、紫姬1等女子相恋，常常冷落了六条。她因爱生恨，诅咒那些每夜承欢于光源天皇身下的女子。而这种强烈的怨憎，竟导致她的灵魂在本人不知情的情况下脱壳而出！化作一个面目狰狞的怪物，即‘般若’，逐一杀死了她的情敌……”
“那……那后来呢？”小绿罗非但没被这个“般若”吓到，反倒很关心始作俑者六条女御接下来的命运。
“得知那些情敌相继离世后，六条女御才惊觉是自己害死了她们！光源天皇也与她恩断义绝，又想着到底是他负了人家，便遵照六条的个人意愿，将她送出了宫。后来，六条女御幸运地遇到了我们的般若天皇，当时大陆上漩涡一族的族长。他真心爱慕受过情伤的六条，加之般若的传说在全大陆广为流传，致使六条女御一度背负了毒妇的恶名！于是，般若天皇带着六条与整个族人，一同跨洋来到了我们涡之国这座小岛上繁衍生息。同时，为了防止再出现六条这样的悲剧，他废除了不公平的一夫多妻制，要求丈夫对妻子回报同等的忠诚与爱意……”
“咦，‘般若’……是恶名，可般若天皇及……六条女御都以此为名号……”绿罗在感慨六条女御的不幸人生时，又发现“般若”一词其实很早以前就被她偶尔听到过。除了这对夫妇的名号外，还有……对！般若大神！她常听大人们说起的涡之国的守护神！
“这，就是爱了吧。明明‘般若’是世人对六条女御的唾骂。但一到般若天皇这里，他却包容所爱之人的一切，纵使是负.面标签，都美化为自己的名号，甚至是神灵！”仁玉轻叹口气，显然很感动这样的情谊。
“可是……可是我感觉六条女御还是喜欢那位什么……什么光源天皇呀！”谁知绿罗很有自己的想法，正如她对《竹取物语》中辉夜姬感情归属的观点：“妈妈你想……六条女御正因为太爱光源天皇了，才会那么嫉恨其他女人，还不小心招来了生灵！”
此话一出，仁玉素来沉寂的冰颜，霎时凝为惊愕的雪霰。
小女孩则没注意，转悠着眼珠子，自顾自地嘀咕道：“嗯，同理，般若天皇也太爱六条女御了！才会接受‘般若’……这个本是六条女御为别的男人所生的怨灵……”
“哼，小机灵鬼儿，才多大就把‘爱’挂在嘴边了。”良久，仁玉敛神，摇头轻弹了下绿罗光洁的额头，又刮了下她的肉鼻子，柔声道：“听完故事，我瞧你是越发清醒了，别胡思乱想，妈妈给你唱《樱花》。”
“好的！我保证不想了！”绿罗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安静地闭着眼睛，强行给自己的小脑瓜清理下内存，免得今夜失眠了。
樱花啊、樱花啊、
暮春三月天空里，
万里无云多明净。
如同彩霞如白云，
芬芳扑鼻多美丽。
快来呀、快来呀、
同去看樱花。
……
樱花啊、樱花啊、
暮春时节天将晓，
霞光照眼花英笑。
万里长空白云起，
美丽芬芳任风飘。
去看花、去看花、
看花要趁早。
樱花啊、樱花啊、
阳春三月晴空下，
一望无际是樱花。
如霞似云花烂漫，
芳香飘荡美如画。
快来呀，快来呀。
……
仁玉清甜的歌声所唱的《樱花》民谣，是绿罗最喜爱的催眠曲了。
妈妈柔丽的音色在轻灵的声线中依依地穿行着，传递来自母亲哄儿入睡的温暖与温馨。像一对柔和的手，在轻抚自己身体的同时，推动着小小摇篮载着她驶入梦之港湾……
嘶！
有点儿……紧？
不久后，绿罗自觉应该在母亲的哄唱下睡着了。
可随着睡意的加深，她的呼吸也在背向减弱……恍若自己的脖子，被什么冷冰冰的东西……掐住了？！
掐住？
欺负？
哼！臭妈妈真坏！怎么趁着她睡着时，又欺负她呢！
绿罗烦躁地哼了声，闭着懒得再撑开的眼睛，毫不客气地伸手去打开妈妈的坏手手。
哪知妈妈这次还真的不理会自己的怒气！竟变本加厉地加重着力道，在勒得她双颐涨红时，更让她惊觉……这已不再是欺负！而是……杀她？！
是要把她也变成和那位被打屁股阿姨一样的死人！尸体！
“坏妈妈！咳……我生气了！”被一种不妙、寒冷的感觉驱使，绿罗费力地抓紧貌似母亲双手的魔爪并睁开眼睛——
“愿你在动情抚摸的女人，于你手下逐渐腐烂；愿使你神魂颠倒的女人，在你怀中腐朽为枯骨。”
额，这不是美丽的妈妈呀！而是一个令绿罗登时吓得连喊叫都忘了的……怪物！！！
海藻般的浓密长发，惨白的飘然白衣，面部则相当可怖——
这怪物……头上有两个像牛角的东西，铜铃般大小的眼睛无神且空洞，鼻子很宽很大，牙齿则像狼牙一样锋利！
更恐怖的是，它整个面部都呈现出一种发青的色调，紧皱眉宇，张大着嘴，若血盆大口，下一步……准得吃了自己！！！
“啊——爸爸妈妈救我呀——”终于，依然被攥住脖子的绿罗回过神后，只好扯开嗓子，尽全力大声哭喊道。
【注释】
1：这里的般若参考《源氏物语》，本书借用了该小说的设定及人物，但将原著中的光源氏公子改为天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