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浅草寺中带发修行

第188章《浅草寺中带发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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漩涡萱永远都忘不了,当自己主子朱雀宫仁玉姬尊道完这句话就潇洒离去后,随行的她还是忍不住偷偷回头,赫然撞见了玉女宫雪姬太后那张登时被霜冻凝固住所有生理运动的面部……包括最基本不过的呼吸与眨眼。

她,俨然因仁玉言语的直击,被那些冷冰冰的事实冻结成了一座冰雪雕像!这让萱吓得赶紧回首,不敢再多看一眼身后的那位绝非是普通女子的当今太后。

就这样,在玉女宫元朔天皇及……玉女宫仁华皇后等多数人的挽留未果下,仁玉一字不漏地遵照雪姬亲口告诉她的出家理由,在元朔大婚当日,默默搬离了她们姐妹居住长达十一年的皇居的飞香舍,和侍女漩涡萱在十全城郊外的浅草寺中带发修行。

这一去注定她们此生都无法还俗,所以仁玉是希望萱能继续留在皇居中当宫女,毕竟仁华也不会亏待她,以免让萱在大好年纪为了她这种主子而耽误一生。但萱放心不下仁玉,下定决心要与她同甘共苦、生死相随!

“阿萱,谢谢你!”仁玉感动落泪,紧紧地抱住了萱。那一刻,两个少女第一次才悲哀地发现,世上只有她们彼此。临走前,仁玉特地带走了那把螺钿梳,萱知道,那是元朔赠与仁玉的定情信物。

寺中潜心修行,往常在宫廷里的华服也不能再穿戴。因此,仁玉与萱一样,才十六七岁的如花年纪,就身着灰蓝色的僧袍,头戴乌黑色的缥帽。每日手持念珠,一心诵经,粗茶淡饭,不问世事……

这样枯燥乏味的日子,一开始的确令她们倍感不适!可比起越发难以忍受这种寂寞与平淡的萱相比,仁玉倒还稍微好些。

至少那把精美的梳子,能在每日梳理她不得不被缥帽遮盖的那头酒红色秀发时,通过梳齿与头皮的温和相触去提醒她:他,不会忘了她!

浅草寺是佛门重地,门禁森严,致使仁玉现在连与其姐仁华皇后见一面都有些难度,更不用说元朔天皇了。

雪姬太后依旧看得很紧,加之仁华有了身孕,更是断不会让仁玉这个“灾星”去威胁到皇嗣的安危。

“姬尊,奴婢听说仁华皇后已经平安诞下了太子。一举得男,令元朔天皇及雪姬太后大喜过望,取名为……宇助。”

一年后,仁华顺利产子的消息传至浅草寺。那一刹,仁玉手中的木鱼悄然掉落于地,与地面击出了一阵清脆空远的声音。

当萱略微意外她的过激反应时,仁玉又双手合十,对着面前的佛像,含泪激动道:“多谢佛祖保佑!!!”

“姬尊真善良啊,倒让奴婢看着心疼。”萱心中一酸,难以想象仁玉到底是以何种心情,去祝福自己的姐姐与自己最爱的男子成婚生子的残酷事实。

言毕,萱摇头苦笑,萧索空寂的青葱眉间,被佛寺的清冷幽风吹拂了一年之久,也难完全吹散她心底抑制不住的不甘与愤怒。

“不,分明是他们救了我的性命。且我自身也似乎总有种‘灾星’的厄运,倒不如在佛堂里为他们诚信祈祷。”仁玉擦了擦眼泪,继续对着佛像熟练地敲着木鱼,专心致志地闭眸念经。

木鱼声,诵经声,声声漫奏,流穿光阴。时间的脚步在浅草寺中,总是踱得分外漫长枯寂,像是度日如年般,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毫无生命与朝气的死寂沉沉……

萱未再言语,凄然抬头,痴痴地仰望着被圈禁在寺内的那一方窄窄的天空。

她常像这样毫无目的地巴望着,也不知是在期待着什么。可偶尔拂过一片彩云或是掠过几只飞鸟,都能让她莫名地高兴好半天。

因此,浅草寺两年来的日日夜夜,分分秒秒,对萱而言,皆是用孤独与清寂来虚无缥缈地填充着、灌入着……但总装不满她们那颗尚且年轻的心。就像山崖瀑布中途的一汪水潭,纵使上崖不断倾泻,下岩亦兀自奔流。

而这两年间,元朔夫妇根本没有机会与仁玉再见面。当然,仁玉及萱也大概能猜到,忌讳仁玉的雪姬太后必定还做了其他手脚,因此她们都能理解。何况,只要各自安好,哪怕天各一方,不见也无妨啊。

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当萱也几乎和越来越心如止水的仁玉一样,打算一生一世都做一名与世无争的出家人时,不料在一个新年的元月,本该是崭新之年的时间点,一场不堪回首的惨烈意外……彻底摧毁了她们。

女人太过漂亮却没有自保能力,便成了招致不幸的灾难,更何况是仁玉这种被世人认为是弃子的存在。

那个噩梦般的飞雪深夜,仁玉及萱能切身明白,为何涡之国自古以来就不允许女子出家了。因为女子生来……便是能勾起男子色.欲的罪恶源泉。不论男子平日里多么道貌岸然,清心寡欲,在美丽之前,总是把持不住原始的雄.性.冲动。

虽说因种种原因遁入空门,意欲一心向佛,可能真正做到六根清净、洁身自好的男性僧侣真是少之又少。

而仁玉这朵着实让人无法移开目光的珍奇之花,即使是一身尼姑的素净打扮,不施粉黛,也难掩伊人的罕见秀色,加之她为仁华皇后孪生妹妹的缘故,不少僧人在仁玉刚一来到浅草寺后,都忍不住悄悄一睹芳容,好去想象华服在身的国母风采……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1。奈何男人在情动之际,绝不是君子!

值的讽刺的是,浅草寺的那些起初惊艳、继而恋慕仁玉的僧侣,尽管经过两年的心理挣扎,再加上自身积存的佛性修养,但终究禁不住对仁玉与日俱增的强烈渴望。

寒夜萧然,阴风呼昂;雪舞翩迁,凄景长绵。

犹记得十五年前的那个元月深夜,在黄昏时刻就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一直延续到第二日凌晨也不见停歇,似乎想要用白雪皑皑掩埋世间的一切污秽。

“姬尊!!!您坚持住呀!!!”

可惜晶莹、纯净如雪,也掩不去已经发生更不可挽回的一切!

脸上满是刺目鲜血的漩涡萱,彼时连哭的时间都没有。手忙脚乱地脱下了自己同样衣衫褴褛的僧袍,好包住奄奄一息的仁玉。她使出浑身所剩无几的力气,背着仁玉几乎是疯了般逃出了浅草寺。

时隔多年,每每想起她那时的惊人力气与坚定信念,萱在含恨抹泪时,也都难以相信。呵,人类的潜力果真不容小觑,尤其是在生死关头。

一路毫无方向地狂奔,直至双腿都如灌了铅般失去了知觉,只是由意念支撑着身体的机械行动。

萱迎着扑面扎人的寒风,浑然感受不到刺刀般的风,已恶狠狠地钻入了她血肉模糊的脸部伤痕里,仅一心一意地狂声嘶吼道:“救——命——啊——”

哼,也就在这个无助至极的时刻,她才真的体会到——何为真正的绝望!!!

至于两年间的那些不得自由的“牢笼困苦”,与她们主仆今夜的悲惨经历相比……压根不算什么!!!

可绝望还在无情地碾压着她们!萱的嗓子在喊破后,回应她这般撕心之声的,唯有鬼嚎似的凌厉烈风。

也对啊,浅草寺本就位于人迹罕至的郊外,恰逢漏夜时分,哪里会有人救她们呢?

救我们,救我们,救我们啊……冰天雪地的寒冷,让萱蕴于眼眶中的眼泪,都被凝固住了流泻的动力与温热。

她跑着,跑着,跑着,外伤的加剧与心底的沉寂,致使萱的两腿再也发不出任何先前的气力了。

直到那个意料之中的踉跄,导致她麻木地扑到地面时,她再也抑制不住山洪般的滚滚眼泪,一边失控地嚎啕大哭,一边连滚带爬地将被摔在雪地上、早已不省人事的仁玉抱在了怀里,好挽留伊人随着她被撕碎的尊严般,即将停止呼吸的薄弱生命:“姬尊……姬尊……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你们……是何人?”很戏剧性的,一个贵族打扮的俊逸男子,手持一把薙刀,小心翼翼地靠近了她们。

萱由于情绪受到重创而并未立即答话……或是感受到男子的出现。她只是失神地抱着仁玉,不停地喃喃着“不怕”“我在”之类的低声细语。

男子似是发现了异常,慢慢凑近。直到看清眼前只是两名浑身是伤、狼狈不堪的弱女子时,他大惊失色,利索地收回薙刀,飞速赶到下意识地后退的萱的身边,温声道:“别担心,在下不是坏人!”

“救救她……救救仁玉姬尊……救救……救救我们当今皇后的亲妹妹啊……”因这名宛如天神般从天而降的男子的诚挚神情,萱没有道理地感到了一阵浑身瘫软的松懈,当即放声大哭着。

……

“这……这种丧尽天良之事!究竟是哪个王八蛋干的?!”

在将她们主仆安置在一处陌生的厢房内后,那个已经表明自身身份,即青龙宫庆元亲王的男子早就气得双目通红,咬牙切齿,十分痛惜仁玉的……惨遇。

“是元朔天皇,是他抢占了自己的妻妹。”

下一秒,脸上被白纱布包得只露出一双冷寂的褐色双目的漩涡萱,不打一丝磕绊、淡淡地说出了这个她自认为的罪魁祸首。

哦,难道不是吗?

就算元朔对此一无所知,就算他心里还有仁玉……可若不是他母后的独断专行,她们主仆也不至于落到今夜这般境地!!!

诚然这一切悲剧的根源,无疑是叛国多年且现今都生死不明的白虎宫百筠姬尊的可笑预言;但主谋就是用心险恶、对她们步步紧逼的雪姬太后,而导.火.索……不正是那对“无辜”的夫妇吗?!

是,他们夫妇也无辜,可她们主仆……就不无辜吗?

要清醒地明白,这世上无辜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太多了。为此,要想不再当羊羔似的任人宰割的无辜者,那么自己……就要主动成为施暴者!

当然在起初,这只是萱自己的想法。

但令她震惊且更欣慰的是,苏醒后的仁玉,也像是和她心有灵犀般,浅笑着对一脸不忍的庆元温柔颔首,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婉转轻声道:“多谢王爷的救命之恩。不过,我们也该回到浅草寺了。如果随意离开,太后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注释】

1选自《诗经·关雎》。

火影之砂隐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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