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王氏回到家,气也气饱了。
“这该死的老大,从这院子分出去就学坏了,他居然敢吃独食!”李王氏揉着走疼的三寸金莲,气的直打嗝。
“娘,不光老大学坏了,那大丫头也不是个好东西,今天拿了几个柿子居然给了刘建军那个懒货。
家里穷的掉底,又开始给人家送东西,我看她八成是犯了老毛病,刘知青走了又瞄上了刘建军!
她也不想想两家都退了亲,还一起出去,这脸是真不想要了,也不知她从哪里摘的西红柿……”李老三火上浇油,李王氏更来气了。
“还有啊,那三丫也不是东西,昨儿大丫头没去地里干活,我就说了大嫂几句,那三丫居然拿土坷垃丢我。
你们说说,没有根黄瓜大的小人儿,居然敢打我这个长辈,也太不把人放在眼里!
这要是大了还得了?”老三媳妇想起这事儿就来气,三丫用土坷垃丢自己,大嫂居然没打她!
要不是她腿脚不好,早就一个嘴巴呼蒙她,好好教训教训这孩子。
李王氏更来气了,针扎似的嗷一嗓子“不许叫大嫂!
从今以后他老大家的跟咱们没关系!
他是他,咱们是咱们!”
李老二媳妇听不下去了,在一旁嘟囔一句“想吃肉的时候拿人家当一家人,有事儿就说没关系。
没见过这么偏心的!”
“老二家的你说啥?敢不敢大点声儿!”
李老二媳妇当然不敢,老太太偏心,对老三媳妇好的不得了,大嫂一走,她就是那个受气的。
李王氏见二儿媳妇不说话了,仍旧捞起一个鞋拔子扔了过去。
“咣”一下正好砸到李老二媳妇的额头上,“还不去把碗筷刷了,等着老娘我伺候你们吗?”
李老二媳妇吃痛也不敢反抗,揉着额头,转身去了灶房。
反正每次都是她倒霉,不是挨打就是挨骂,谁让她性子直呢。
刚进灶房就听见三妯娌哄婆婆“娘,你别和那些不懂事的一般见识,自己身体要紧。”
李老二媳妇用脚丫子都能想象出来,她肯定又给婆婆抚胸揉肩呢。
这死瘸子就会这一套,偏偏婆婆还就吃这一套!
李老二媳妇在灶房摔摔打打,连灯也不敢点,摸黑刷了碗。
等她回屋的时候,李老二已经呼噜震天。
还想跟他说说自己的委屈,唠唠体己话呢,这家伙就是头猪!
“唉!”家庭没温暖,李老二媳妇倒是羡慕李老大一家,出去过日子没人欺负,起码舒心。
穷怕啥,有手有脚有力气,总不至于饿死。
也比在婆婆手下讨生活强,婆婆还骂老大一家吃独食,她哪次不是吃点好吃的,就把孩子们打跑!
她说他们吃的日子在后头,谁也不给,只给老三。
看看自己那几个孩子瘦的,肋条骨都能当搓衣板了。
她这心里能不心疼?
看人家分出去才几天,都吃上肉了,三丫好像也很久没念叨饿,一家人过日子也有了精神头。
事实证明,远离婆婆,前途光明啊。
李老二媳妇两只眼睛在黑暗里转来转去,琢磨着自己这房的转机在哪里。
李欣儿还不知道,她们家这一顿肉,让村里多少人家失眠。
第二天,李欣儿起了个大早,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吃到了荤腥的缘故,今天特别精神,就连眼珠子都活泛。
应该是有油水润滑的原因,不那么涩了,不像以前,好像要生锈。
她跟娘告假,说今天上午仍旧不想去生产队上工。
爹倒是没说什么,欣儿娘动了动嘴,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闺女家没个好名声,以后嫁人怕是受影响。
可看看闺女那风一吹就能倒下的小身板,她又不忍心让闺女干那么累的活。
“那你就在家里好好歇歇,别到处乱跑。”欣儿娘嘱咐一句,领着三丫走了。
李欣儿想起什么,叫住三丫,附耳说了几句话。
等上工的社员从她们家门口路过的时候,李欣儿看了,男社员里没有刘建军!
这小子难道改套路了?白天出去?
李欣儿快速的把娘放到井里的鸡拿出来。
揣上一盒火柴,拿了一小把盐,跑出家门。
离村子远些,在出村的必经之路上找了个背风的地方,捡一抱干树枝,点起了一堆火。
把鸡架到火上烤起来。
她要食诱刘建军。
等鸡变得油汪汪,焦黄黄,直往下滴油的时候,李欣儿细心的把提前砸碎的盐抹到鸡身上。
香味儿在空气里飘散,李欣儿的口水都流成了河。
自从到了这里,她变得特别馋,只要是吃的都恨不得塞进嘴里吃下去。
刘建军今天背了个大个的布包,他要去公社,给那个要洋漆脸盆和肥皂盒的搜查队员送货。
出村不久,就闻到一股焦香的味道。
他经常去公社,去县里,也见过不少好吃的,还没闻过这么香的味道。
馋虫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
循着香味儿,刘建军离老远看见李欣儿背对着他这边那小身影时,吓了一跳。
“出门没看黄历,怎么又遇到了她,倒霉透顶!”刘建军嘀咕一句,加快脚步,想赶紧跑路。
李欣儿早就听见了刘建军走路的踢踏声儿。
她故意把那只鸡拿到自己鼻子前深吸一口气“太香了!”
刘建军“咕咚”咽了口唾沫。
脚步往前走,眼睛却朝李欣儿这边看。
李欣儿回过头,故意撕了一条鸡肉,放到嘴里嚼起来“嗯,真香!”
然后眨巴着眼睛看着他,“想吃吗?”
美食最能捕获人心,特别是食物匮乏的时代。
没有啥是一顿好吃的解决不了的问题。
刘建军又咽了口唾沫,“不吃!”
嘴上说不吃,脚却再也迈不动了。
李欣儿扯下一条鸡腿,走过来递到刘建军面前,差点把刘建军香晕过去。
“一个问题,说了这个鸡腿就归你!”
“什,什么问题?”
“黑市在哪儿?”李欣儿笑眯眯开口了。
刘建军心里忽悠一下,又来问黑市的事儿,“不知道。”这鸡腿是吃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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