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去上工,李欣儿身上好像长了不少劲儿,拔草都有力气了。
三丫吃饱了肚子,也没再偷嫩玉米。
李欣儿朝刘建军那边悄悄看过了,地头没人,这懒货在地里干活。
他只要干活,晚上就不能出去,李欣儿都有经验了。
忙了一下午,又累又乏。
李欣儿想起捡鸡蛋那个地方,又过去了好几天,不知道那只野鸡有没有再下蛋?
熬到下工,带着三丫躲开众人去了上次她发现野鸡蛋的地方。
那里她故意留了一个鸡蛋,野鸡应该还在。
两个人蹑手蹑脚走进那片草丛,李欣儿凭着记忆,靠近那个野鸡窝。
当她屏住呼吸,轻轻扒开那遮挡的蒿草时,李欣儿的心脏狂跳起来。
那只母野鸡正蓬松着羽毛,趴在鸡窝里。
或许是听见姐妹俩的动静,它机警的伸着脖子左看右看。
“姐……”三丫也看见那只野鸡,忍不住激动叫出了声。
就这一声,惊动了那只野鸡,它站起来犹豫了一下,没有第一时间逃跑。
李欣儿瞅准位置,迅速朝鸡窝扑了过去。
等她整个人趴在鸡窝上,逮住那只野鸡时,她才发现,原来她留下的那枚鸡蛋,已经孵的十分光滑。
这母鸡是舍不得那枚蛋啊,搞不好这蛋里该有小鸡了。
“三丫,把那蛋拿好,回家让娘孵小鸡!”李欣儿一边喊,一边把手里的野鸡翅膀别在一起。
三丫捡起那枚鸡蛋,小心的揣进兜里“大姐,这蛋里真能有小鸡吗?”
“肯定有,这回咱家也要有鸡养了,等它出壳养大了过年给你杀了吃肉。”李欣儿拎着野鸡,带着三丫往回走。
“姐,这小鸡长大了不杀,留着下蛋,然后让娘帮着再孵小鸡。
鸡生蛋,蛋生鸡……”
“对对,咱们盖座房子,再买两头猪,弄个菜园。”李欣儿说的神采飞扬。
这傻孩子,就算这蛋里有鸡仔,是公是母还不知道,倒先打算上了。
三丫一点儿也不觉得姐姐是说笑话,只是把蛋捂得更紧了,生怕它碎了。
“姐,那大母鸡怎么办……咦?它怎么死了?”三丫惋惜的看着李欣儿手里的大母鸡,脖子都软塌塌的耷拉下去,嘴尖正一滴一滴往出淌血。
李欣儿原本还想把这只野鸡拿去黑市上卖了。
换钱买粮食。
现在眼看着不中用了,应该是刚才自己扑上去的时候没掌握好力道,压坏了这鸡的内脏。
李欣儿脑子里瞬间出现十多种鸡的吃法。
可是……算了,连调料都没有,做出来也不一定好吃。
“三丫,你回家把小鸡蛋送回去,我去河边把这只鸡处理了。”李欣儿吩咐完,自己朝河边去了。
三丫回到家里,把鸡蛋交给娘。
“就算孵出来也活不了,咱家人吃的都不够,哪有粮食喂鸡?”欣儿娘刚说一句,三丫不干了。
“能活,姐姐说了,还指着这鸡盖大房子,买猪仔和菜园子。”
这只小野鸡都成了三丫美梦的载体了。
李欣儿蹲在河边,把野鸡放血拔毛,掏内脏。
甚至连肠子都不放过,找了根树枝,翻过来清洗干净。
正好三丫拿了个柳条筐过来。
把清理好的鸡和内脏放进篮子里,在河水里彻底漂洗干净,姐妹俩这才拎着篮子回家。
因为有了煤油,李欣儿家终于在晚上有了灯光。
煤油灯就放在锅台上,欣儿娘已经熬好了玉米粒和玉米面两掺的稀粥。
李欣儿把鸡心鸡肝和鸡肠放在锅里爆炒,鸡油和菜油混合的香味儿,传出去老远老远。
平常人家很少有吃肉的,一个村子里一家吃肉,全村子都能闻到味道。
香味儿勾出了好多村民的哈喇子。
人们纷纷探出头四下打听“谁家吃肉了?”
“这不年不节的,怎么舍得吃肉?太不会过日子了。”
当他们发现味道是从李老大家传出来的,更觉得不可思议,“他们家连粮食都没有,听说一直吃虫子,这怎么还有钱买肉吃了?”
三丫蹲在锅台边,使劲擦着口水。
就连欣儿娘脸上,都难得露出笑容。
欣儿娘把那只鸡放在柳罐里,顺到院子里的井下。
井水的凉气能让鸡肉保存两到三天。
爆炒鸡杂出锅,一家人就着这难得的荤腥,喝了一盆子玉米糊糊。
三丫撑得摸着滚圆的肚皮直哎呦。
李老三从巡逻队回来吃晚饭,路过李欣儿家门口的时候,也闻到了这香味儿。
他探头探脑看了一会儿,没好意思进去。
昨晚还和李欣儿闹了矛盾,要不非得进去蹭点肉吃。
抓心挠肝的回到家,见家里又是玉米糊糊就咸菜。
李老三顿时没了胃口。
“天天吃这个,把人都要熬死了,娘我刚才从老大那过来,他们家炒肉了,那味道,哎哟真是馋死个人。”李老三放下碗筷,想着那肉味,更加没胃口了。
“胡说八道,他们家吃得起肉?
他们拿走那点粮食,怕是早就见了底!
不是天天晚上捉知了猴吃吗?”李王氏就着碗边,抿了半圈,一口玉米糊下肚,又夹了口咸菜放进嘴里。
“娘,我可是从他门口路过的,那味道老大了,不信你去闻闻。”
“我不去,他们家真要吃肉了,还能没有我一口?”李王氏放下碗筷,干脆不吃了,等着李老大给她送肉。
她不吃,李老三也不吃,娘最疼他,有一口吃的,都得给他半口。
娘儿两个等到黑天,也没见李老大的影子,李老三肚子饥了,心里也急“娘,他是不是因为你把他撵出去来气了,这肉不能送了吧?”
“呸!别看我撵他,几十年的养育之恩就没了?
我打他骂他他都得受着!”李王氏看了看凉成一坨的玉米糊,想喝也喝不下去了。
“娘,要不你去看看,他可别忘了给你送。”
李王氏想了想,站起身就往出走,就着月亮地儿来到李老大家门前,来回走了三趟,又是咳嗽又是清嗓子,就是没人出来叫她。
那残留的肉味儿,就像一条无形的绳子,牵着她的鼻子走,让她欲罢不能。
李欣儿早就听见了她的声音,“噗”一口把灯吹灭了。
“吃独食,也不怕噎死!”李王氏自知没戏了,骂了一句抬脚回家。
欣儿爹躺在炕上翻来覆去,自己没本事,不能让老婆孩子吃饱穿暖。
闺女自己逮的野鸡,他也不好张口说给李王氏送。
李王氏在门口绕来绕去,那心思他还能不知道?
李欣儿才不管这些,野鸡好不容易逮的,她还有大用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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