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二说了自己的想法，王忠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眼瞅着过年了，你们分出去，天寒地冻的，咋过？”
“总比和我娘在一起，天天挨骂强，再说我和老三各有两个儿子，这家迟早也是要分的。”
王忠诚吧嗒两口旱烟，烟雾中眯起了眼睛，琢磨了一会儿，把烟头扔到脚下踩灭了“也罢，早晚得分，像你大哥似的，日子过得也不错。”
“嗯。”李老二点头。
“那我去给你问问，实在不行先找个仓房住下，等开春了再说，好歹一家人把这个年对付过去。”
“都听队长的。”
事情说妥，李老二回了家。
李王氏一觉睡醒，肚子饿了，吸了吸鼻子，没闻到饭菜的味道，还以为一家人吃过了，没叫她。
“一个个都是没良心的，这是要饿死老娘吗？”骂了几句没人应，李王氏进了灶房，伸手一摸，锅冰灶冷，感情人家早上根本就没做饭。
想着昨晚从老二那边搜刮出来五十块钱，他们肯定是生气的，便转身去拍老三的门。
拍了两下没人应，这才发现老三的门上了锁。
门锁是新装上的，以前没有。
李王氏还有啥不明白的，老三两口子这是带孩子回娘家了，防着他们，才装了门锁。
李王氏骂骂咧咧，自己弄了一碗玉米糊糊，和老不死的两个人喝了。
吃完，脏兮兮的碗筷就放在锅台上，也不洗刷，她想着老二媳妇看见了会给她洗了。
在她心里就是觉得老二媳妇生闷气，至于她昨晚说的分家，借她两个胆子，她也不敢。
要分以前早就分了。
她也不是真想让老二一家分出去，这家里谁是干活的，谁是耍嘴的，她心里明镜似的。
老二一家要是分出去，她得多操多少心！
至于老二媳妇那口气，过个三两天也就散了。
李王氏吃完，又回屋躺下，猪鸡也不管。
李老二媳妇听着她没动静了，推门出屋，去了李欣儿家。
到李欣儿家哭哭啼啼把要分家的事说了。
李欣儿便给她出主意“实在不行，跟队长说，生产队那边不是缺个饲养员？
二柱子媳妇马上就要生产，饲养员的位置，一直是村民轮流担着。
晚上让我二叔给牲口填填草料，一家人住在那边还能挣工分。”
李老二媳妇一听，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她就说欣儿是有主意的，也就老三两口子有眼不识金香玉，处处和欣儿作对。
李欣儿又劝了二婶几句，“这家早晚都是要分的，还不如趁弟弟们小，早分出来早攒钱。
到时候把房子盖了，弟弟们娶媳妇也算你和二叔给打下了江山。
就我奶那人，和她一起过八百年，她那钱也到不了咱手里。
到时候弟弟们需要钱了，照样生气打架不肯往出拿，到时候谁吃亏二婶比我们清楚。”
李老二媳妇使劲点头，深以为然。
看着李老二媳妇匆匆离去的背影，欣儿娘一脸担心“欣儿啊，你给你二婶出主意，要是让你奶知道了，不会来咱家闹腾吧？”
“不会，二婶不能说，我奶现在也不敢。”
欣儿爹叹了口气“这眼瞅着过年了，老二一家出来，娘怕是不会给多少吃的，他就在咱这存了两袋子玉米，她娘，过会儿你把家里的白面装半袋儿，过回年还有孩子，总得让他们包几顿饺子。”
“哎，我这就准备。”欣儿娘拿了个面袋子就去装面。
李老二媳妇回去把欣儿的话跟男人说了。
李老二没有意见，直接去找王忠诚问妥了，夫妻俩便开始收拾饲养员住的屋子。
找了两张窗户纸，把窗户糊好，屋里的灰尘打扫干净，床又加宽了一倍。
屋子只有一间，没有灶房，干脆用土坯盘了个炉子，用来取暖，放上锅还可以做饭。
两口子一边收拾，一边憧憬着即将到来的好日子。
“到时候买几只鸡，再买一头小猪，年后我多跑几趟黑市，咱们也难不多久。”
“嗯，等搬过来我找大哥学学用荆条编筐编篓，那东西交到生产队也能换公分。”
“还得买口锅，老院那头就剩一口，娘肯定不会给的。”老二媳妇叹了口气“你说娘能给咱们多少粮食？”
李老二手上一滞“还是别想的太好，我看娘今天没吵没骂，还自己做了饭吃，估计她也不太想让咱们出来。
到时候没准用净身出户来卡咱们。”
“不会吧？娘对咱比对大哥他们还好不少，能那么绝情？
别的不说，你可是他亲生的，还有两个孙子呢，她不心疼咱们，还能不心疼孩子？”李老二媳妇扶了扶头上用报纸叠的帽子。
“哼哼，对咱好？我娘那人我还不知道，她心里只有她自己，亲生的也没有钱亲，不信你看着。”
老二媳妇沉默了，不过片刻后她又高兴了，“不给也不怕，总不至于饿死，能离她远点我就开心！”
“我也开心！”
两口子笑的像两个傻×。
屋子收拾完了，李老二特地去了趟公社，用媳妇给的十块钱和工业票，买了锅碗瓢盆过日子用的一应物件。
十块钱一分不剩。
买完东西李老二傻了眼，这钱也太不禁花了。
马上就要过年，年货还没办，这日子肯定是要受苦了。
拎着锅碗瓢盆回到新家，全都安置好了。
两口子生了火，看着土炉子里红堂堂的火，老二媳妇好像看见了她们即将到来的好日子。
傍晚，两口子一起回了老院子，想着跟娘说搬家的事。
一进院子，就听李王氏又在骂，大概意思是骂老二媳妇不做饭，也不管家，要饿死她老太婆。
李老二叹了口气“这日子，真是够了！”
两个人进了院子，还没等进屋，李王氏就听到了动静，一看是老二两口子回来了“咣当”一声扔了手上的水瓢“猪也不喂，鸡也不管，真不知道你们一天都想些啥？
赶紧把饭做了，我和你爹饿了！”
老二媳妇冷笑一声“娘，这饭以后怕是得你自己做了，昨天你不是赶我们出去吗？
我们决定了，今天就分出去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