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高的婢女?会不会是人多看错了,昨日我还听说柳明高被抄家,府内所有人都被关押下狱,依照齐王的性格,恐怕一个都不会放过。”
沈菱歌出事的时候,沈博简还在牢中,家人去探望也没人敢把这事告诉他,故而他是昨日最后知道的。
且一次就让沈博简记住了这个名字,即便知道人已经死了,但还是在提起他时浑身冒冷汗。
沈菱歌又看了几眼那个角落,此刻却一个人也没有。
“爹爹别担心,应当是我太敏感了,看错了,我们回去吧。”
沈菱歌把帘子放下的同时,那个拐角处,有个粉色的身影飞快地闪过。
回到家,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完,她只觉得浑身都舒畅了,接下来只需要每日料理琐事,陪着父亲将布行重新开张,而后等待周允乐的圣旨。
沈博简的罪名洗清了,布行自然不必被封查,同时陷害了他的那两家布行管事也入了狱,只是可惜,选拔的时间已经耽搁了,与采买司的事也只能是泡汤了。
好在沈博简的志不在此,选上是锦上添花,选不上便继续踏实地往前看。
人生还未过半,他已经历了两次重头再来,少了年少时的意气和冲劲,多了阅尽千帆的心态,再难有事情能将他击垮。
唯一的难事便是沈淑欣的婚事,因为宋二郎还有宋四夫人,让她对宋家有了很深的成见,为此甚至动摇了她的想法。
她在知道沈菱歌要出家时,甚至夜里抱着枕头,跑来了她的屋里,要与她同睡。
沈菱歌从小到大都没这样的体验,和姐妹同睡一铺床,能够咬着耳朵说着自己的小秘密。
“大姐姐若是为了我,而放弃宋十郎,放弃这桩婚事,将来恐怕会后悔的。”
沈淑欣平日看着温婉端庄,实则私底下是个很粘人的小姑娘,和沈菱歌躺在一块,甚至看着她更像是妹妹。
抱着枕头上了床,就缩进了里面,獢獢也很喜欢这个新来的姐姐,用脑袋在她脚边蹭了蹭,安心地趴在她旁边睡觉。
等沈菱歌躺上来,她就立即粘过来,抱住了她的手臂。
“二妹妹,不如你求求陛下,带我一块去出家吧,我想和你一块。”
沈菱歌原先还有些不适应,但听到她那熟悉的声音,又放松了下来,忍不住地笑开了,“大姐姐怎么像是小了许多,哪有人连出家都要一块的。”
她有些明白她的心情,侧过身看着她:“姐姐不要为了我的缘故,而讨厌宋家,宋家也不是所有人都如此,至少宋十郎都与他们不同。”
“可十郎的母亲不喜欢我,她寻了我两回,话不算难听,都留了体面。可她到底是十郎的母亲,将来十郎定会夹在我们之间反复为难的,与其将来难过,还不如不嫁的好。”
“大姐姐,我是走投无路了,不得不这么做,但你还有机会,你与十郎心意相通,心中都有彼此。他甚至愿意为了你,与家中长辈抗衡,这份心意难得,可千万不能如此放弃了。”
沈菱歌顿了顿,放缓了语气又道:“只有你们在一起,我才能相信,这世间还能有圆满的爱情。”
感觉到沈菱歌语气中的荒凉,沈淑欣抱着她的手在一点点收紧,“二妹妹,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非要出家不可吗?”
“我已无路可退。谁让我自不量力喜欢上了皓日,他照亮所有人,淋到我身上的恩泽雨露不过零星半点。他不能为我一个人而明,我早晚会像渴死的鱼,逐日而亡。”
“大姐姐,在我心里,有你还有父亲,还有家里人,你们同样都很重要,我不想为了一个人,放弃所有,我该为我自己而活。”
她已经有过一世的荒唐了,守着小院,无休止地等着人回来,期盼着他的雨露淋到她身上,失去了自我。
这一世她不该重蹈覆辙。
“大姐姐别难过,我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委屈,相反的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我很快活。陛下准许我带发修行,我会拥有属于自己的庵堂,我都想好了,那里可以收留无家可归的女子,可以是和离的,可以是下堂的,也可以是不愿嫁人的,我可以和她们一块读书,一块修行,岂不是一桩美事。”
沈淑欣以为她不过是一时兴起,这才会不停地劝她,怕她会后悔。
听了她的设想,才知道她不是临时起意,而是真的认真在做这件事。
“难怪陛下会同意,二妹妹的眼界与格局,不类女子也,甚至许多男子都不及你分毫。”
沈菱歌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也没沈淑欣说的那么高大,只是她尝试过无助又绝望的滋味,愿意向其他人搭一把手,给她们一个栖身之所。
“大姐姐就安心地嫁人,即便宋四夫人还是百般刁难,我也相信你与宋十郎同心,定能克服一切困难。”
沈淑欣重重地点了点头,把脸颊贴着她的手臂,带着浓浓鼻音地嗯了声,“有二妹妹在,我什么都不怕。”
没过多久,平和的呼吸声响起。月光从窗牖投下淡淡地光亮,床尾趴着的獢獢抬头看了眼熟睡的两人,换了个姿势,也睡着了。
就这般过了两日,圣旨到了。
让沈菱歌惊喜的是,来得不仅有赐她道观的圣旨,还有采买司的大人,说是之前入选的那家布行品行不端,被直接给剔除了,名额自然落到了沈博简的头上。
“恭喜沈老爷,内务府的大人很赏识沈老爷的为人,希望能与您家的布行长期合作,若是您把事情办得漂亮,没准就能入织造局,您可不能辜负了我们大人的期望。”
这可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沈博简都打算放弃了,结果就有惊喜砸了下来。
而那头来给沈菱歌送圣旨的,则是之前总跟在周允乐身后的小太监,见了沈菱歌格外的恭敬客气。
就连曹管事给他塞荷包请他喝茶,他也不敢接,“我们陛下说了,他与沈姑娘尤为投缘,且他得了菩萨托梦,说沈姑娘骨骼清奇性子刚烈,乃仙姑转世,若入庵堂精修,定能佑我大周福泰安康。”
沈菱歌等这道圣旨,等得太久了,见此毫不犹豫地跪地接下。
“多谢陛下,民女领旨谢恩。”
“沈姑娘快快请起,陛下已经为您挑选好了地方,就在城郊的妙峰山脚,那边风水俱佳,已经差了人先去盖庵堂,想必不用多久,您就能去修行了。”
这应当是小太监宣旨宣的最为古怪的一次,换了别的女子,谁愿意去尼姑庵当姑子啊,偏偏沈菱歌就愿意。
或许也正是因为她的特别,才会引得陛下和王爷,都对她另眼相看。
为了能来传圣旨的机会,他可是打点了不少的关系,就想在沈姑娘面前露露脸。
“陛下还说了,让您有什么需要便提,他都能为您准备好。”这是当着众人面说的场面话,等到没人瞧着了,小太监立即压低声音,小声道:“陛下还说了,他等庵堂建好就来寻您玩。”
沈菱歌忍不住地弯眼笑了,这是她之前答应了周允乐的条件,准许他来庵里看獢獢。
“多谢公公,还请您回去告诉陛下,到时定恭候陛下大驾。”
“奴才哪担得起姑娘的谢,不敢当不敢当,奴才都记下了,这就回去禀告陛下。”
沈菱歌说了句有劳,打算送他出门,小太监已经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小跑出去了。
他除了送来圣旨,还送来了几身衣裳,都是周允乐让宫内绣房特意裁制的道袍,沈菱歌喜不自胜,抱着素色的道袍等不及要回屋去试穿。
可不等她去穿,就来了好些登门贺喜的人。
沈菱歌不免在心中冷笑几声,当初父亲入狱时,她四处登门拜访,想求他们伸出援手。
而等着她的只有漠视和奚落,更有些污秽不堪的言语,在父亲出狱后,也不见有人上门道喜。如今被选入与采买司合作,宫内的太监来了不过片刻,闻风而来的人就有这么多。
果真是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结远亲,这些趋炎附势之辈,根本不必搭理。
依着沈博简之前的好脾气,肯定是谁来都要好脸相待,出了那事之后,他也看清了。
这回再有人上门,直接闭门不见。
只是没想到这些人里,还有许久未见的熟面孔。
季修远竟然还有脸上门来,沈菱歌当时听到他的名字,险些叫人给他赶出来,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见见他没准也很有意思。
听说他近来日子很是不好过,她就想看看他失意的模样。
难得他们父女都有同样的想法,对了个眼神,就让人把季修远给请了进来。
“沈伯父,许久不见,您的气色是愈发的好了。”季修远一进屋,便殷勤地上前打招呼,一副他与沈博简很熟的样子。
沈博简一改往日宽和的模样,乐呵呵地笑了两声:“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也不知算不算运道好,没能死成,倒是瞧见了不少牛鬼蛇神的真面目。”
季修远如此精明的人,如何能不知道他是在骂自己,但他脸皮厚,丝毫不在意,反而装作一副刚知道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都怪小侄最近日日闭门读书,竟是错过了这么重要的事,若是小侄知道,定当为伯父沉冤昭雪。”
“倒也不必,季公子金贵,我们沈家小门小户的,哪能劳驾你。”
饶是季修远脸皮再厚,这会也有些崩了。
但一想到他要进织染杂造局,便是再多的阴阳怪气,他也得忍受着。
原本他已经走了柳明高的路子,进织染局的事,乃是板上钉钉的了,可谁能想到柳明高突然倒台,又不知从哪儿横出个来历练的小公子,便直接将他的位置给挤没了。
若是当初季氏还在沈家,哪还需要他上门舔着脸地来求,怪只怪季氏太蠢。
“伯父这是拿修远当外人了,在我心里,您可就与我的亲伯父一般,方才路过前头,正好听说了您的喜事,赶紧前来道贺。”
沈博简还来不及再多刺他两句,一旁的沈菱歌没忍住,笑眯眯地开口道:“原来季家上门道贺,都是双手空空来的呀?看来季表兄果真是心急呢。”
他真是临时听闻,采买司与织染局虽是不熟,但内廷之事都归内务府统管,不管沈博简是哪得了新内务府大总管的青睐,总之先抱着大腿总是没错的。
自然也没机会去准备贺礼,但他以为这种事,身为主人家,即便发现了,总也不好当面说出来吧。
可没想到,沈菱歌不仅发现了,还真当着面给他戳穿了,周围那么多下人看着,且听了沈菱歌的话,好多人都忍不住笑了,更叫他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我确是来得心急了,将贺礼都给忘了,晚些就差人再补上。”
他见在沈博简的事上丢了面子,干脆转向沈菱歌,“听闻表妹接了圣旨,这好好的,陛下怎么会下这样的圣旨,你正值二八芳华,这岂不是平白耽误了你。”
本是惋惜,越说越觉得她可怜,忍不住带了些许趾高气扬的怜悯感。
听得沈菱歌直发笑,但又忍不住逗逗他,想套出他的来意,便配合地装出失落的样来:“表哥还是别说了。”
闻言,季修远便更起劲了,“我认识宫内一位大人,他在陛下身边伺候,我去与他说说,探探陛下的意思,陛下许是觉得好玩,随手下的圣旨,没准能叫陛下收回成命呢。”
沈菱歌见他上钩,面露惊喜,“可要见这么厉害的大人物,总得给些什么厚礼才行吧,家中之前糟了事,恐怕一时有些艰难。”
“表妹别担心,我与那位大人关系好,哪里用得上什么礼物,吃个饭打打招呼的事,为了表妹,我做什么都愿意。”
沈菱歌几乎要笑出声来,与周允乐身边的人关系好?
陛下身旁的人,她见了不少,可都没他口中那位大人权大,他说的总不能是死了的柳明高吧。
“如此辛苦表兄,我也过意不去,不知有何能帮到表哥的呢?”
“我与表妹的情谊,用帮这个字也太生分了些。”
“哦。”沈菱歌故意把这个字拖长了尾音,装作懂了的样子,认同地点了点头:“那就多谢表兄了。”
季修远不过是客套客套,没想到沈菱歌真就一副理所当然的样模样,不准备再提答谢的事了,他面露着急,立即往回找补。
“当然了,为表妹做再多也都是理所应当的,不过我今日来,还真有件事,想要伯父帮忙。”
沈博简也很配合的点了点头,“你说。”
“听闻伯父将于采买司合作,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想必之后还会与内务府以及织造局打交道,小侄正打算要进织染局,事情都要定了,偏偏这会有人冒出来针对小侄,实在是仗势欺人可恶至极。”
沈菱歌听明白了,原来是差事被人给卡了,那么算起来,他所谓的在宫内的大人还真是柳明高了?
前世柳明高没出事,所以他顺利进了织染局,这次柳明高死了,他前路无人,就被别人给抢了先。
他还真是哪儿有风声就往哪儿跑,父亲的事才定下没多久,他便跑来了,真是狗闻着肉香都没他跑得快,也不行,说他是狗都辱没了狗。
“表哥说笑了,父亲是与采买司打交道,怎么会认识内务府的大人。咦,方才表哥不是说,宫内有认识的大人吗?怎么那位大人不能帮帮表哥吗?”
季修远尴尬地笑了两声,柳明高都死了,他哪有认识的大人,刚刚那是在吹牛,想着沈菱歌他们什么都不懂,准备糊弄糊弄,没想到没糊弄过。
“事有轻重缓急,我还要求大人解决表妹的事,总不好接连麻烦大人太多……”
“哦,原来都是为了我,那不必管我的事了,不能因为我而耽误了表哥的大事。”
季修远满头是汗,暗骂沈菱歌脑残,呵呵地干笑出声,“不不不,表妹这可关乎终身大事,自然是表妹的事更为重要,与表妹想比,我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回沈菱歌是真的忍不住了,捧腹大笑起来,这一笑算是把季修远给笑懵了。
“表妹这是何意?”
“我笑你信口雌黄,口蜜腹剑,是个伪君子真小人!”
“表妹慎言!若是我哪做得不对,你可以直说,何苦如此恶语伤人。”
沈菱歌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一步步到他面前,目光灼热地盯着他,只把季修远盯得连连后退。
“可别一口一个表妹了,我担不起,季氏早已被休,你算我哪门子的表哥?你以为季氏与你的腌臜事,我不知道?别在我面前再演了,我瞧着你这张脸,便叫人犯呕。”
季修远心下一惊,赶紧解释:“表妹误会了,姑母早已神志不清,她的话当不得真啊。”
“哦?是吗?那我们就说说你那大人,若真在陛下身旁伺候,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圣旨是我自己求来的。”
“什么?!你,你见过陛下?”
季修远哪里能想到这个,他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就像是在表演杂耍,有趣的很。
“你的那位大人,该不会说的是柳明高吧,你打算上哪去求他?该不会要上阴曹地府与他求情吧?若是如此,你恐怕得下阿鼻地狱才能找着那恶鬼!”
沈菱歌步步逼近,尤其是在下地狱那几个字上下了重音,把季修远吓得浑身一个哆嗦。
这让他想起了,那日听人形容柳明高的死状,只觉得那可怖的样子就在眼前,一时连站都没站稳,整个人跌坐在地。
“毒妇,毒妇!你这样的人,活该做姑子,活该没人敢要,就连周誉那阴狠无比的阎王也不敢要你!”
沈菱歌最听不得有人在她面前提周誉,更何况是季修远,当即就喊来下人,“给我把这不要脸打秋风的穷亲戚,抬着丢出去,让大家好好看看这人的嘴脸!”
话音落下,就见三四个小厮冲了出来,抓着季修远的手脚让他无法动弹,而后在他的惨叫声中,直接抬起丢出了沈家大门。
“大家都记着,我们二房可没这个亲戚,以后这人还敢再来,什么都别问直接给我轰出去!”
外头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只怕今日之事,很快就会传遍大街小巷,看他季修远以后还如何在京城抬头做人。
看着他狼狈地扶着腰逃离的样子,沈菱歌就觉得痛快,等了两世,可算叫她等到这一日了。
今日真是接连的喜事,沈菱歌心情好极了,接了圣旨又把恶气出了,只觉天空都放晴了。
甚至还有心情问了句关于周誉的事,“齐王最近又做了什么?让季修远敢如此不要命的当众骂他。”
云姑端着陛下上次的道袍,闻言有些犹豫,“姑娘还是别听了吧。”
若是没这茬,她可能真就不听了,可被勾起了好奇心,忍不住多问了两句:“什么事如此神秘?快些说说。”
“齐王抄了柳明高的家宅,发现了他贪墨宫中财物众多,且还在他家中搜出了许多毒物,王爷说他是意欲谋害陛下,命人掘其墓,鞭其尸……”
简简单单的六个字,却听得沈菱歌寒毛直立,她蓦地瞪大了眼,“他,他这是彻底不要名声了?”
此人便是再罪大恶极,也已经死了,对死人尊重算是默认的规矩,且普通老百姓根本不知道柳明高犯了多大的恶行,只会知道他齐王做了伤天害理的事,他这么做,岂不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沈菱歌震惊之余,突然记起了前几日那个梦,她记得清清楚楚,他抱着她离开时,曾说了句,要让柳明高痛不欲生。
他该不会是为了她,才做出这等事来吧?
顿时沈菱歌所有的好心情都没了,这人真的是疯了,疯了!
他堂堂一个王爷,怎么能做出如此暴虐之事来,他让百官如何看他,他让百姓如何看他?
不行,她得去找他问个清楚。
沈菱歌居然萌发出了更荒唐的想法,但刚走了两步,又停下了,这与她何干呢?且见了他问什么?
她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是绝不会再把自己往笼子里送的。
云姑看她辗转难安,忍不住地担心道:“姑娘?咱们要出府吗?”
“不必了,回去吧。”
她还要试她的道袍,她要做姑子了,这些事,与她何干。就算周誉此刻称帝,她也什么都干不了。
沈菱歌有些懊恼,早知道不多嘴了,好好的日子,非要想起这等触霉头的事,她回了屋子,准备要试试衣裳换个心情。
她心里装着事,有些魂不守舍,也没发觉今日屋内格外的昏暗。
还是照常走进了里间,她喜欢自己更衣,刚脱下外裙,穿着身小衣,打算要套道袍,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正欲皱眉喊人,就有人从身后捂住了她的嘴巴。
“菱菱,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誉哥:突然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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