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在航空技术还未成熟的时候,人类濒临毁灭的迹象,就初现倪端。”
“自然资源不断匮乏,国家之间,以牺牲环境为代价的恶性竞争,地球早就走在毁灭的道路上了。”
“在技术完善之后,一部分人提出进行火星移民计划。但计划刚开始,就遭到了想象不到的争议。国与国之间,把重心都放在争夺利益上,甚至还引起了战争……最终,计划不到一半就天折了。”
“世界上,最聪明最有远见的十分之一的人类意识到,只要国家的形式不消失,人类无法真正齐心协力完成这项使命。”
“国家之后还有种族,还有党派,人类就是如此,永远在抱团,永远在争斗。”
“于是,这十分之一的人,抛弃了自己的一切身份,他们中大部分是科学家和学者,成为了火星上的第一批移民,也是最后一批。”
“在那之后的事情很俗套,火星上的移民代表求新,代表孜孜不倦追寻未来的新生派。”
“地球上的遗民代表守旧,代表以不舍故土为借口,而不愿做出改变的顽固派。两派最终的结果,只会是战争。”
“也许是移民和战争削减了人口,地球上的顽固派,竟然获得了喘息之机,还成立了所谓的地球联邦。”
“但这不过是延后了毁灭的时间,结局是不会改变的。战争结束,更高兴的是火星人,我们终于可以心无旁骛地向未来迈进了。”
“短短的几个世纪,我们的科技,已经发展到地球无法企及的层次。”
“而地球依然在原地踏步,直到发觉地球人失去了‘性’。我们明白,是时候解决这个不稳定因素了。否则以地球人的愚昧,很可能会选择释放愚蠢的恶意。”
我听到这一愣,惊讶道:“你们一开始就知道,地球丧失‘性’的事了?”
“哼,当然。”
艾玛不屑道,“滞凝壁和碎星带对于你们也许是鸿沟,对于我们而言只是‘稍微困难的障碍’,我们一直在监视着地球的情况,但只是因为没有效益,一直没去毁灭而已。”
“既然你们早知道了,有没有能解决它的方法?”
我抓住了一个想法,大胆说道,“你们可以为地球解决这个问题,以此契机达成和平。你们也不希望茫茫宇宙中的人类同胞,越来越少吧。”
“同胞?别开玩笑了。”
艾玛突然生气了,大声道,“火星人和地球人的差别,就像人与猿,别把我们与你们混为一谈!”
我沉默了。
艾玛的态度让我明白,火星人对于种族差异的认知,是比滞凝壁更难跨域的鸿沟。
我不想再跟她谈什么火星地球,我感觉心好累好累,一切都不重要了。
我拿出艾玛遗落在床上的吊坠,在她面前晃了晃,说道:“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他是谁?”
艾玛下意识地摸了摸丰·满的胸前,诧异道:“原来在你这啊,你什么时候藏起来的?”
然后诚实地答道,“他是我的丈夫。”
“你的……丈夫?”
“是啊。在火星上,夫妻关系只有很弱的束缚力,为了产生更优质的后代,上面提倡,与更多异**·配。”
“研究表明,双方的契合度越高,后代的素质也会随之上升……”
艾玛随口说着地球观念中无法接受的事情。
我无力地听着,感觉每个字,都像刀子一样插·进我的心口。
“洋,如果你不是地球人,我会很乐意跟你生个孩子,你的床·上技术真的好棒!怎么样,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我刚才的提议?”
艾玛满脸的跃跃欲试。
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头脑瞬间变得异常冷静,刹那之间,我做出了最后的决断。
我转身就跑。
艾玛愣了一下,然后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光枪,朝我拼命射击。
我跑出密室,离开生活区,一路朝着我的ph3075跑去。
艾玛一言不发地追杀我。
有几次,我的皮肤都感受到光束的热度,幸好我在千钧一发间躲开了。
我登上电梯。
向上升时,艾玛几枪把电梯的升降系统打坏,我狼狈地手脚并用爬上了飞船。
ph3075依然简朴得可怜,但我不再嫌弃它。
我三步并两步地回到驾驶舱,开始四处寻找某个东西。
“警告,检测到未知能量反应。”
西索的话说了一半,我只感觉右腿处,一阵灼烧的剧痛袭来。
一个犹如圆规画出的圆洞,出现在右腿上。
我转头一瞧,艾玛正悠然站在门口,手中的光枪,正指着我的头部。
“洋,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呵呵。”
我背靠控制台坐倒在地,桌上的文件被我撞到,洒落一地,我随手捡起一张纸,上面写着:
“于洋,中国人,1994年出生,2053年事故死……”
如果说,于洋是我在地球的梦想,那么艾玛就是我在火星的梦想。
我曾以为他们离我如此之近,却没想到,二者都是镜花水月。
这一切都是如此绝望,如同一场残酷的美梦。
梦醒时刻,我这个连身份都没有的克隆人,又能为这个世界留下什么呢?
我微微一笑,说道:“我做了选择,一个我自己做的选择。”
“你在说什么呀?”艾玛偏头问道。
“艾玛,接着。”
我向艾玛抛出一个圆罐。
艾玛接过,惊讶道:“这不是那个最小号的粒子重组传送装置么,怎么会藏在这里?”
“你的关注点都在货仓了,当初我传送的时候没想这么多,只想传到一个我熟悉的地方,就选了驾驶舱。”
“好吧,谢谢你还给我。现在你能去死了么?”
“别急嘛,就在刚才,我把引爆器放了进去,传送到了可以引爆炸弹的地方。”
艾玛脸色一紧,然后倏然放松,说道:“你不用耍小聪明,这里与火星的距离,远超传送的极限距离。你不可能……”
“谁说我传送的是火星了?”
我淡淡一笑道,“我要引爆的不是钴弹,而是湮灭弹。你不是说过么,这船上的所有东西都做过标记,都是引爆器。”
“那么,那个吊坠也算吧?而地球的坐标,我恰巧记住了。”
艾玛傻傻地看着我。
在她表情变化的瞬间,我闭上了眼睛。
我不想看到她那美丽的脸,变狰狞时的模样。
炙热的光束,射穿我胸口的时候,我用心无声地向她表白:艾玛,我爱你。
几秒后,广袤无垠的宇宙空间中的某处,爆发出一团绚丽的光。
它如烟火一般稍纵即逝,正好可以用来悼念这段最浪漫的邂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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