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您要说明,是什么样的危险吧?”小赵忍不住问。
伤者的话,已经让他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各位……时间真的来不及了!每拖延一分钟,就离危险更近一步!”
“我知道,你们现在肯定不相信我,那咱们就来做一个交易。你们送我走,我就保证在路上回答你们的问题。同意不同意?!”
说完,他目光炯炯地望着床边的三个人,一副孤注一掷、鱼死网破的架势。
……
凌晨一点三十八分。
六辆汽车,鱼贯驶入急救中心大门外面的马路辅路,很规矩地停靠在路边的停车位里。
如果在白天,那些停车位是出任务的急救车专用的,禁止社会车辆停靠。
但现在,所有没出任务的急救车,都停进了地下车库,因此一大半车位空了出来。
前五辆车,都是深色的商用型号全尺寸轿车,车身宽大。
跟在车队最后的,是一辆通常被称为“中巴”的小型客车,颜色也是中巴车最常见的灰褐色。
如果仔细观察,能看到在这辆中巴的车顶上,装有一大一小两个碟状天线,还有其他一些不明设备。
前面的五辆轿车里,几乎都坐满了人,连同司机一起陆续下车。
下来的都是彪形大汉。
其中有几个,戴着几乎能遮挡住一半脸的黑超墨镜,在这样的深夜里,戴这种嚣张的大墨镜,显得非常滑稽。
他们一下车就东张西望,直到最后一个人从第四辆车上下来后,才聚扰到一起。
和最开始的那些大铁塔不同。
最后一个人,是一个削瘦的矮个子,头发微微卷曲、眼窝深陷,长着一个与他的窄脸相衬的鹰钩鼻子。
鹰钩鼻男人回头快速看了一眼车队最后的中巴车,然后做了个手势,就往急救中心的大门快步走去。
其他人簇拥着他,有几个大汉快速地冲到队伍的最前面开道。
只有中巴车上没有人下车。
但是这时,车灯却熄灭了,仿佛它一直就停在那里,跟前面的五辆轿车没有任何关系。
以鹰钩鼻男人为首的这个二十多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进入了急救中心。
走进大门的时候,值夜保安从岗亭里探出身,刚要张口询问,距离他最近的一个大汉,就把手指头差点戳到了他鼻尖上,大声恐吓:“闭嘴!滚蛋!”
吓得那名年轻的保安,赶紧缩回了岗亭。
鹰钩鼻男人皱了皱眉头,一边走,一边低声斥责了几句。
马上有人把他的话,传给了队伍里的每个人,这在他们进入急救中心大堂的时候起了作用。
那里也有一名保安,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年保安,正坐在椅子上打盹。
两个相貌友善些的大汉走上去,相当客气地对老保安说,一个亲戚因为急病被送到急救中心来了,然后随便问了些问题。
他们的身躯挡住了老保安的视线,等睡眼惺忪的老保安反应过来时,其他人都已经蜂拥而入,进入了医院大堂。
在明亮的灯光照射下,可以看到鹰钩鼻男人的一个耳朵里,塞着一枚乳白色的、几近透明的耳塞式耳机。
同样的耳机还有几个人佩戴着。
事实上,在他们来时乘坐的五辆骄车里,每辆车上都有至少一个人,戴着这种隐蔽型耳机。
耳机里的声音,正传达着指令,这指令从他们出现到现在一直没停。
操的是纯正的美式英语:“直行……还有二十米……如果有阻挡就右拐……还有十米……七米……五米……”
这语音就像是不精确的卫星导航,指引着这些人,像没头苍蝇一样,在急救中心里左突右拐。
深夜里,本来人就很少,几个闻声来看的医护人员,也站得远远得没人过来。
导航语音继续着:“……请观察周边有没有可疑情况,目标就在你们前进方向的右侧……”
鹰钩鼻男人半举起手臂,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
他发现自己的右侧有一扇门,门牌上的五个字是:第三抢救室。
前面开道的两个人推开门,鹰钩鼻男人长驱直入。
可是,出乎他的意料,抢救室里空无一人,只有抢救台上稍显零乱,四下里却整洁如常。
鹰钩鼻男人紧皱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他抬起一只手靠近脸侧,在他的手腕上戴着一个微型麦克风。
他严厉地用英语询问:“再说一遍,目标在哪里?”
过了片刻,从他的耳机里传出声音:“先生,我们仔细核对了,目标刚才移动过,但现在和您的座标位置距离只有两米,从我们这里看,目标和您在同一间屋子里。”
“混蛋!你们都没长眼睛吗?!”
鹰钩鼻男人突然暴怒了,“你们只看座标,不看实时画面吗?!”
—鹰钩鼻男人,和每个戴耳机的人的胸口处,都佩有一个隐蔽式摄像头,用于拍摄他们眼前的画面。
而这些画面,就像他们的对话一样,被实时发送出去。
“可是可是,对不起,先生,目标的位置离您所处的座标,真的很近……”
耳机里的声音,惊慌得语无伦次,“您知道的,那个座标不可能出错。”
在鹰钩鼻男人又要破口大骂时,突然从他的背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你们这么多人都进来干什么?!”
他回头一看,是一名表情愤怒的中年女护士——巧姐。
鹰钩鼻男人立刻换上一副笑脸,语言也换成了非常流利的中文:“大姐,对不起,请问您这里有没有收治过一名病人?男的,人长得非常瘦。”
“有啊!”
巧姐面不改色地回答,“你你们是他的什么人?这里不让随便进,请不要影响我们的正常抢救工作。”
“我是他哥哥,这些人也都是他的亲戚和朋友,他重病在身,我们非常着急。”
“你是他哥?奇怪,我怎么觉得你长得不像中国人啊?”
“我和他是同母异父的兄弟,我的父亲是菲律宾人。我弟弟在哪里?我们都非常着急。”
“噢,那你们在走廊里等会儿吧!我刚刚推他去做ct扫描了。”
“他在哪里做扫描?”
“就在三楼,和这里是同一个房间。”巧姐说着,指了指抢救室的天花板。
鹰钩鼻男人愣了一下,然后呼出一口气,表情明显地放松了,又问:“我弟弟的情况怎么样?”
“噢,他送来的时候就昏迷了,但医生想尽办法都无法让他苏醒,等一会儿他们回来,您可以把您弟弟的情况跟医生详细说说。现在请你们都去走廊里等着吧。”
巧姐说完站在门边,把众人都让到走廊里,然后关上了抢救室的门。
很快,她就抱着一大团床单走了出来,看起来,她是来打扫卫生的。
走过拥挤在走廊里的众男人的时候,她冲鹰钩鼻男人点了点头,甚至好像还微笑了一下,然后翩翩走开。
表情和姿态,都显得非常轻松和自然。
目送中年护士离开后,鹰钩鼻男人再次举起手腕,对麦克风说:“我和护士的对话,你们都听到了吗?解释一下!另外,从现在开始,所有对话都用汉语。”
这次耳机里很快有了回应,但是汉语说得非常生硬:“都听到了,我已经知道原因了先生。我们的定位设备的型号已经过时了,所以只能显示平面座标,在立体方位上的位移无法显示,所以位于一楼和三楼,同一个房间里的两个座标的距离显示很近……”
“嗯,这回你跟我想得一样。”
“这不是我们的错,先生。”
“哼!不是你们的错?可是最后出了差池,就都是我的错了!”
鹰钩鼻男人向空气里摇动着手指说,“你们紧盯目标,有什么异常动向,马上告诉我!”
通话虽然结束了,但是鹰钩鼻男人仍然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来回踱步。
踱了几圈后,他指使几个人,去三楼的ct扫描室外查看情况,而自己径直朝护士站走去。
护士站里只有一名年轻护士,正在低头把玩手机。
“护士小姐,您好!”
鹰钩鼻男人彬彬有礼地说,“我想找一位护士问一些情况。”
可能是他那异于中国人的相貌发挥了作用,那名护士放下了手机,问他:“您找哪位护士?叫什么名字?”
“哟!我没问她的名字,”
鹰钩鼻男人沉吟着说,“那位小姐岁数比较大了,刚才我是在第三抢救室里见到的她。”
“噢,那是巧姐,今天晚上只有她一个岁数大的护士。”
年轻护士一边说着,一边按下面前的一个按钮,对着一个裹着红布的麦克风说,“巧姐巧姐,请来一楼护士站,有人找。”
然后她就低头继续玩手机。
等了一会儿,巧姐仍然没有出现。
鹰钩鼻男人再次礼貌地询问了那名年轻护士,似乎还显得非常过意不去。
护士站起来,朝左右望了望走廊,纳闷地嘟哝了一句:“奇怪,这大半夜的去哪儿了?”
然后,她又通过麦克风,广播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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