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嘴上说练琴,实际并没有去琴房,而是去了秦抑卧室。
秦抑坐在轮椅上,脊背依然有些发僵,显然还没能完全从蜘蛛惊吓里缓过来,听到开门声,立刻回过头。
沈辞刚要向他走去,就见他皱起眉头,紧紧地盯住了他手。
沈辞也跟着看了一眼自己手——不至于吧?
他不过是摸了一下蜘蛛。
秦抑满脸写着“不要过来”,沈辞只好咳嗽一声:“我去洗手。”
他拐进洗手间,心说某人这反应也太大了,他万万没想到,堂堂秦少,弱点居然是一只蜘蛛。
沈辞站在洗手台前,唇边忍不住挂上了一点笑意,他仔仔细细地把手洗净擦干,确保一点蜘蛛痕迹也没有了,这才回到秦抑面前。
秦抑上下打量着他,又抓住他手腕,凑近闻了闻他指尖,只闻到洗手液香味,这才好像放心了似,皱紧眉缓缓打开。
沈辞越看越觉得他像只闻到主人身上有其他小妖精味道猫咪,冲着主人呲牙咧嘴,问主人是不是背着他出轨了,实在没忍住把手按在了他头顶:“哥哥,你难道能闻出来有没有蜘蛛味儿吗?”
秦抑下意识地向后躲开,拉下他手,板着脸道:“没事别去摸蜘蛛,有毒。”
“这种宠物蜘蛛毒性很弱吧?”沈辞说,“而且看上去挺温顺,应该不咬人。”
“万一呢?”秦抑语气更加严肃,“万一被咬了,你还练不练琴?”
沈辞听了这话,差点没绷住笑出来,连忙抿紧唇把笑意忍回去,才道:“知道了。”
看来当年被蜘蛛咬手指导致不能弹琴经历,确实给秦少留下了很深心理阴影。
他忍不住凑上前去亲他,在他耳边轻声道:“哥哥,你也太可爱了。”
秦抑:“……”
可爱?
沈辞撩完就跑,全然不顾秦抑变得非常精彩脸色:“我继续练琴了。”
*
温遥携宠物在秦家暂住,秦抑虽然勉强同意了他留下蜘蛛,却命令他绝对不可以把蜘蛛拿出房间,不能让他看到。
沈辞练了一下午琴,又在晚上看了会儿书,把今天要学文化课自学完了,临睡前收到陆衡消息,问他秦抑情况有没有再严重。
沈辞很想问他一句“激发了‘蜘蛛恐惧症’算严重吗”,但想想已经有一个温遥在嘲笑秦少了,要是再加一个陆衡,哥哥颜面未免有点难看。
于是他回复:【没有】
也不知道是因为他亲吻,还是因为这只捣乱蜘蛛,秦抑抑郁症状并没有再加重,这次犯病似乎在无形中平稳地度过去了。
秦抑没什么事,沈辞就得正常回学校上课,他本来想找老师再请一天假,这下倒也免了。
第二天一早,他在温遥护送下抵达学校,给秦抑发了消息报平安,再一次踏入高三六班。
开学第三天,班里氛围逐渐进入正轨,所有不穿校服学生都在班主任再三叮嘱下穿好了校服,沈辞一进教室,就看到同学们整齐划一着装,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格格不入。
他身上校服让秦抑拿去改完以后,和原本样子差别也太大了,除了配色没变,胸前“燕阳一中”标志还在,基本没有什么一样地方。
秦抑也真是,这要他怎么跟老师解释?
他在无数道异样注视中,拉开自己座位椅子坐下,实在觉得压力有点大,毕竟私改校服是学校不允许,他现在不光私改了,还改得面目全非。
只好装作若无其事样子,拿出开始早读。
纪律委员在早读时间查完了出勤,经过他旁边时停下来看了他一会儿,欲言又止,终于什么都没说,直接去找了站在班级后门班主任。
他隐约听到对方问:“老师,沈辞校服是怎么回事,到底算穿了还是没穿?私改校服,要不要扣分啊?”
沈辞有些紧张地坐直了,听到班主任说:“先算了。”
他还没松一口气,就听到有人接了班主任话:“凭什么算了,学校不准私改校服是规定吧?凭什么我们改了就要扣分,他沈辞就特殊,可以算了?”
“闭嘴,”常老师有些不耐烦,“但凡你们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也不至于是现在这个成绩。”
被训斥学生低声嘟囔了几句什么,不吭声了。
看班主任没打算追究,沈辞稍微安心了些,他本以为这件事应该就这么过去了,谁成想课间时候,他出去上了个厕所,回来听到有人在议论他。
因为座位离后门比较近,他从后门回来,刚走到门外,就听到有人提到了他名字。
“这个沈辞后台真是硬啊,校规都可以不遵守,班主任还要为他说话——我怎么就没有这么硬后台?”
“那你去和秦少结婚喽,成为秦少未婚夫,就能有这么硬后台。”
“那还是算了吧,我可没兴趣嫁给一个残废。”
“不光是残废,还是个精神病呢。”
几人像是聊到什么好笑事,传来几道笑声,沈辞站在教室墙外,皱起了眉。
“是吗,那这个沈辞还蛮惨了。”
“他惨什么?人家自愿好吧,沈家都已经倒了,他要是不抱秦少大腿,还能继续在这上学?”
“内部消息,沈家六千万把儿子贱卖给秦家,秦家把人接走以后,又把六千万收了回去,直接导致沈家破产——你说损不损?”
“六千万还叫贱卖?不少了,这沈辞除了长得好看点,哪像值六千万?”
“哎哎,”一个男生忽然压低声音,“过来过来,我跟你们说,刚才英语课时候,沈辞弯腰捡笔,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什么?”
沈辞凝神细听,就听那男生道:“他锁骨上有牙印!你们说,他昨天请假一天,真是生病了,还是在家伺候了那个秦少一整天?”
沈辞:“……”
他下意识地拽紧领口,心说这样也能被看见?
这群家伙是不学习,光顾着盯他吗?
“啧啧,”另一个学生道,“伺候一个有精神病残疾人,肯定很辛苦吧?沈辞为了上学也挺不容易嘛,咱们体谅,体谅。”
“可不吗,白天上学,晚上还要回家卖屁股,秦少给他开点后台也不算什么大事嘛,说不定是嫌咱们这校服太松垮,盖不住身上痕迹,所以才改呢?”
又是几声窃笑,沈辞终于忍无可忍,转过墙进了教室。
原本聚集在教室角落几个学生一看到他来,顿时做鸟兽散,沈辞冷着脸,视线将他们一一扫过,声音很轻却很清晰地说:“离了我活不了是吗?”
教室里瞬间安静了,本来也没有多少学生在班里,他一开口,剩下几道目光也朝他看来。
沈辞面无表情地从他们身边经过,回到自己位置,发现副班不在。
难怪。
也就只有趁人都不在时候,才敢在背后议论。
几个被他抓现行学生都没敢再说话,沈辞也懒得再搭理他们,只要这些人不要影响他正常上课,随便他们议论什么。
反正只有高三一年,一年之后大家分道扬镳,他连这几个人名字也不会记得。
中午沈辞没有回家,在学校给走读生预留空宿舍里休息了一会儿,下午没听到再有人说他坏话。
到了最后一节自习课,班主任突然叫走了各组小组长,让他们去领东西。
沈辞以为是什么之前没发课本之类,也没放在心上,自己写自己作业。
直到听到周围嘈杂声,疑惑地抬起头来,这才发现领根本不是什么课本,而是——校服!
新发下来校服,和他正穿这一身一模一样。
这突如其来发校服让学生们都蒙了,还有一年就高中毕业,怎么都没道理这个时候发新校服。
正在学生们疑惑时,班主任常老师走上讲台,清了清嗓子:“有人反应咱们年级校服质量太差,所以学校新换了校服制作厂家,这套校服是厂家赞助给我们,整个高三年级,以后就穿这套校服了。尺码是按照你们之前做校服时上报尺码来做,如果有感觉不合身——班长,你帮忙统计一下,统计完报给我,过两天统一调换。”
沈辞听完这番话,瞬间呆住了。
说什么厂家赞助……根本就是秦家赞助吧?
怪不得秦抑完全不说改了校服以后怎么办,原来是直接把整个年级校服都换了。
不肯迁就别人,直接让别人按照自己方式走,不愧是秦家人处事风格。
学生们已经迫不及待地把校服拿出来试,沈辞听到有几个女生说:
“哇,这比之前那套好看太多了吧?”
“料子也舒服多了,讲真,之前那套校服质量真不怎么样,钱没少收,东西那么差,活该被投诉。”
“对了,老师,这校服还要再交钱吗?”
“不用,”常老师说,“行了你们下课再试,先上自习。”
班主任应该还有事,没待多久就离开了,他刚走,班里后排就传来一声“嘁”,一个男生把校服扔在桌上:“谁爱换谁换,我不换。”
学生们纷纷回头看他,一个女生道:“你不换就不换呗,反正到时候扣是你分,又不是我们。”
“就是,”另外一个女生附和,“周宇鹏,你不就是看沈辞不顺眼吗,人家有钱给我们免费更换校服,你不高兴了?有本事你也给全年级赞助一套校服呗?”
“原来是沈辞家赞助啊,我就说怎么这么眼熟,不过好看是真啊,至少比之前那套顺眼太多了吧?”
“周宇鹏你也太小心眼了,上次故意往人家桌上扔笔,这次又计较校服事,人家招你惹你了,白给你一套校服你还不满意,什么人啊。”
“今天上午几个人聚在一起说沈辞坏话,你也参与了吧?”
沈辞回头看了一眼,议论他确实有周宇鹏,但今早质疑他校服人却并不是他。
这个班里看他不顺眼大有人在。
“我说你们真很无聊,都高三了,又不是小学生,有这心思放在学习上不好吗?针对沈辞对你们有什么好处,你看人家理你们吗,你们要是真有本事,就好好学,考进重点班去,考个清北出来,那我看得起你们,整天在这吊车尾混日子,有什么意思。”
“学委又开始了。”
“你懂什么,这叫班级荣誉感,那几个混日子整天拉低班级平均分,学委觉得丢人。”
周宇鹏咬着牙没说话,另一个男生却站了起来,怒道:“沈辞学习好了?你们知道他多少分进来?”
“再不好也不能比你差吧,刘超你个万年倒数第一,周宇鹏个万年倒数第二,居然还有脸在这质疑别人成绩?回回我们六班平均分倒数,就是因为你俩。”
“够了!”周宇鹏一拍桌子,“指不定谁才是倒数第一,有本事月考见!”
“哈哈,听见没,倒二要跟人比成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倒一你不也表示一下?”
“笑死了,他可能不敢比吧,毕竟是文综三科加起来才考一百分人,我觉得找个初中生来答都比他准确率高。”
刘超脸色一阵青白,他恶狠狠地瞪了笑话他女生一眼,继而转过头来:“比就比!沈辞,你敢跟我比吗!”
沈辞本来不想开口,听到这话,才懒洋洋地接了一句:“跟倒数第一比有什么意思,赢了你又能证明什么?我没兴趣。”
刘超:“你!”
“看到没,人家看不起你。”
班内一片笑声,刘超气得脸色由白转红:“你怂了是吧,连倒数第一都不敢比,你也就这点本事?”
“好吧,”沈辞放下笔,“那我就跟你比——月考能不能总分甩开你两百分,如果你赢了,随便你今后怎么说我,如果我赢了,你要向我道歉,你觉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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