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传出一声惊叫,影飞和杜若立即出现,可他们还是晚了一步。
只见沈姝绫的腹部插着一把匕首,那匕首是淬了毒的,见血封喉。
“玉小姐!”
杜若急忙上前,毫不留情的一脚将贾芸儿踹开,影飞顺势制住了她,把她紧紧的压在地面,不让她有逃跑的机会。
“绫姐姐!”
云倾怔愣不已,没想到有一天沈姝绫也会替她挡刀!
鲜血染红了两人的衣裳,沈姝绫吐出一大口黑血,难受地拧紧了眉心。
岑明月愣了一愣,旋即快速回神,高声喊丫鬟进来帮忙。
春叶赶紧跑了进来,把云倾的药箱拎到她们面前,不小心摔了一跤,手心和手肘蹭破了皮。
还记得从前,沈姝绫与云倾水火不容,可沈姝绫是沈家二房嫡出的小姐,云倾念着沈家恩情,屡屡饶恕了她。
后来,若非是沈姝绫在云山差点谋害了她的命,她也不会和沈姝绫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几个月前,沈姝绫痴傻癫狂的回到沈家,云倾见到她的模样,已然有些心软。可是理智告诉她,沈姝绫曾经有多骄纵恶毒!
沈老夫人想要缓和她们的关系,从中做了很多努力,云倾看在眼里,不想让祖母伤心,便半接受了沈姝绫。
接着,沈姝绫的态度转变之快,让云倾怀疑她是不是有什么筹划,直到今日,云倾也没有彻底放下对沈姝绫的芥蒂,可是现在……
她会以身挡刀,保护云倾,叫人简直不敢相信!
她真的是那位沈家二房的小姐,沈姝绫吗?
云倾手指颤抖,哆哆嗦嗦地用银针封住了沈姝绫的几个穴道,又从瓷瓶里倒出两粒解毒丸,强迫沈姝绫咽了下去。
“为什么救我?”
云倾压根儿想不明白,这要是换成以前的沈姝绫,只怕会把她推到贾芸儿的匕首上!
沈姝绫猛烈咳嗽,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嘴里流出,她瞳孔涣散,勉强地笑着:“因为……我欠你一条命啊。”
“你何时欠我……”
“云山。”沈姝绫紧紧抓住云倾的手,笑容苍白,多了些愧疚,“是我设计你去了云山,还破坏了你的马车。影飞能救我,也能救你,可是我怕你会夺走祖母所有的疼爱,所以我就……就……”
就对她下了狠手。
毕竟,毕竟她才是沈家嫡出的小姐!祖母怎么能对一个外人好呢?
她不甘心啊……
之后,她被送到庄子上,遇到了小良氏和沈姝荷。她那一身伤,大多都是小良氏所为,从小良氏每日骂骂咧咧的话里来听,在大梁村的时候,小良氏对云倾非打即骂,与她的处境没有丝毫不同。
便是在那一刻,她忽然理解了云倾。
因为她亲身经历过,所以她能感同身受。
她不再嫉妒云倾拥有祖母的宠爱,可是她想回到京城,一年又一年,沈家却无人来看过她。
嫡出小姐的荣光不在,就是庄子上的粗使婆子都能随意对她动粗。没多久,小良氏和沈姝荷被接回了沈家,而她还在庄子里日复一日的等着。
等到她逐渐疯狂,甚至不惜杀了一名婆子,才从庄子里逃了出来。
这几年来,她对云倾一直心存愧疚,偏偏道歉的话如鲠在喉,她说不出口。
府里昨夜出了事,她听到了动静。一夜没睡,不敢听,不敢问。
今日,她心里隐隐有一种预感,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当她看到贾芸儿来府,心里那种预感更加强烈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哪来的勇气,她会替云倾挡刀,说出去谁会相信?
“你早就受到了惩罚,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
云倾面色愀然一变,发现沈姝绫吃了两粒解毒丸,却无济于事。
那毒性依旧流入她的心脉,正一点点侵蚀着她的身体。
沈姝绫忍不住哭了出来,眼前的影子重重叠叠,一瞬间的恐惧将她包围,原来她也是怕死的。
“祖、祖母,我哥哥,还有……还有我父亲母亲呢?我想,我想见见他们。”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也能感受到自己生命的流逝。
原来这种感觉,叫畏惧。
云倾红了眼眶,大喊了一声影飞,让他抱着沈姝绫去雁安堂,又唤人喊沈清辕沈清宴回府,请二房的人到雁安堂去。
地上的血迹分外刺眼,岑明月难过的拍了拍云倾的肩膀,“玉小姐,也许绫小姐还有救的,我现在进宫去请太医。”
“毒性已入心脉,无力回天。”
云倾垂下小脸,神色落寞孤冷,她缓缓走到贾芸儿身边,蹲下身,一字一句地说:“刀锋上,涂的是什么毒?”
贾芸儿笑着流泪,倔强地开口:“你现在就算知道也救不了她!”
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房内响起。
云倾重重地甩了她一巴掌,眼底冷意蔓延,“一丘之貉!你和芳嫔都是一丘之貉!你是皇家儿媳,我会请圣上处置于你。敢动我沈家人者,千刀万剐亦死不足惜!”
贾芸儿咬紧牙关,唇角溢出一丝鲜血,恨意深浓,“这都怪你,谁让你不肯放了七殿下,谁让你不肯救我一命?有沈姝绫在黄泉为我开路,我这辈子倒也值了!”
临了还能搭上个沈家千金,她不孤单。
云倾面无表情地起身,大步从她身上跨过,握紧了拳头,走出了玲珑院。
沈府之内,众人乱作一团。
不知是谁在不经意间撞了云倾一下,使得她后退了几步。岑明月赶忙扶住她的肩膀,哑着嗓音,“绫小姐还能活多久?”
云倾擦了擦染血的手指,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恹恹的,了无生气。
“最多一炷香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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