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檀木架子上的香炉里香烟袅袅,王庭之煮沸了水,一泡冲开了壶里的茶叶,过了一道水后,王庭之又给云倾和蔺初阳倒了半杯茶。
“谢谢庭之先生。”
云倾捧着茶杯,发现王庭之这里的茶都是好茶,像这种外形紧细,卷曲秀丽的云雾茶,在沈府里便喝不到。
当云雾茶被热水冲开后,色绿香浓、味醇、形秀,轻呷上一口,唇齿留香。
王庭之把琴还给云倾后,发现韵沼旁刻了一行小字,上面写着: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王庭之眼底熨开了一抹笑意,抬起头,看着云倾。
“这句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出自《凤求凰》,你可知是谁刻上去的?”
云倾摇了摇头,要不是庭之先生看见,她都没有发现琴身下面的暗槽旁还有这样一句话。
那字矫若游龙,如沙划痕,行云流水,飘逸灵动。整个天圣能写出这样好字的人不多。
“五公主说,这床琴是从谢家抱来的,许是……谢家哪位大儒刻下的。”
王庭之放下茶杯,缓慢说道:“刻痕犹新,显然是近日才刻上去的,这字看着倒是有些熟悉。”
说完,他抬头看了蔺初阳一眼,蔺初阳神色淡然,不为所动,只端着茶杯,品着茶香。
云倾摸了摸下巴,小声地说:“其实,我看着这字迹也有些熟悉,就是想不起是谁写的。”
王庭之勾唇笑了笑,当着蔺初阳的面,指点了云倾最简单的右手八法,云倾用心记下,等王庭之要休息了,才抱着琴准备离开。
外面的雪还在下,蔺初阳是骑马来的,他虽穿了件披风,可小姑娘想了下,从这里回宫路程不算短,万一蔺哥哥被冷风吹病了……
思及此,她请蔺初阳上了自己的马车。
蔺初阳有些意外,小姑娘竟然会主动邀请他,他没有拒绝,坐上马车后,车夫便赶着马往皇宫而去。
两人坐在马车里,蔺初阳的目光落在云倾身上的那件千秋岁上,云倾不好意思地移开目光,有些暗恼今日怎么穿了这件斗篷出来。即便这件千秋岁是蔺初阳送的,这样当面穿出来,她仍是觉得心里有几分羞赧。
云倾扯了扯斗篷的边角,手指拂过上面精致的刺绣,把裙角往里面掖了掖,做完了这些,小姑娘才端端正正的坐着。
蔺初阳拿起马车里的迎枕放在身后,动作娴熟地就跟自己的东西一样,他抬起头,淡淡笑道:“过几日的春蒐,玉妹妹会去吗?”
云倾攥着手指,点了点头。
“昭昭想叫我陪着,我便答应她了。”
蔺初阳的目光转到那床七弦琴上,修长的指尖拂过岳山,听小姑娘问了句,“蔺哥哥会弹琴吗?”
蔺初阳淡然轻笑,不答反问,“玉妹妹想听我弹琴?”
云倾点点头,可却听他说道:“以后有机会的吧。”
云倾怔了怔,他们面前不是放了床古琴吗?难道现在不能弹给她听?如果蔺哥哥不想弹,那她倒是也不好强求。
马车路过叶将军府,小姑娘想到了叶茹秋的伤势,便让马车停下,掀开车帘,想进叶府看看。
门房认识云倾,正要欢喜地把人往里面请,结果见她身后的马车里又走下一人来。
那人风姿华贵,俊美无俦,一袭黑裘披风真是衬得他清冷如月,面如冠玉。
门房定睛一看,立即认出他是九皇子殿下,赶紧行了个大礼,声音发颤,“不知九殿下前来,实在是有失远迎,小的这就进去通报将军,还请殿下先到花厅小坐。”
蔺初阳轻点了下头,跟着门房走了进去。
而云倾则是去了叶茹秋的小院,经过多日的调养,叶茹秋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肩膀上的疤痕难消,不过她身为将门虎女,随军沙场征战,身上有伤那是寻常。
今儿个叶茹秋穿了件浅绿色的袄裙,敛去了三分英气,多了几分清爽,云倾见着人的时候还不敢认,直到走到了近前,这才惊讶地开口:“秋姐?”
叶茹秋站在廊下,朝云倾招了招手,她一笑,精神奕奕,比京城里那些闺阁中的弱女子动人多了。
“秋姐,你今日是要出门吗?怎么穿得那么漂亮?”
小姑娘就是会说话,叶茹秋唇角一扬,勾了下她的鼻尖,“少奉承我,没想到你会来,我待会儿确实是要出门一趟。”
“见谁呀?”
叶茹秋睐了她一眼,小姑娘眼底淬着盈盈笑意,一看就知是在故意打趣自己。
“上回调查的事情有眉目了,我要去见六殿下,他那里已经有了消息。”
云倾哦了一声,“那你快去吧,我只是路过将军府,顺道过来看看你。”
叶茹秋抬起手,手掌落在她柔软的发间,微微一笑,“玉妹妹,这些日子你住在皇宫里,宫里可有人欺负你?”
闻言,云倾立即想到,蔺初阳把她困在书架和怀抱里的那一幕,但却对叶茹秋摇了摇头,“秋姐多虑了,宫里的娘娘们都很喜欢我 ,怎么会有人欺负我呢?”
叶茹秋依旧有些不放心,“你也长大了,该自己小心些,宫里的几位皇子殿下并不如表面那么简单。我跟六殿下约定的时辰快到了,玉妹妹,等我明日进宫来看你。”
云倾点了点头,等叶茹秋的身影走远,她才转身,咕哝了句,“不是说宫里的几位殿下都不如表面那么简单吗?秋姐跟六殿下走得那么近,不管于公于私,都肯定有事!”
既然叶茹秋出门了,云倾就不会继续留在将军府里,她去了花厅,却听到里面传来了叶盛陵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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