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长风摆了摆手,现下又不是上朝时间,他在外人面前可没有那么大的架子,便对容一笑道:“你唤我长风哥哥即可。”
容一摇摇头,这样亲近的称呼他可不敢喊。
“你怎么在这里玩?没有宫女带你去寝殿休息吗?”
想来是因容一年纪尚小,便让许长风对他多了几分关注,可容一明显不爱跟人说话,还往假山旁边靠了靠。
“我在等陛下。”
闻言,许长风轻点头,但也不好再问什么,就吩咐宫女多多照看,旋即走出了皇宫。
云倾回国一事很快就在上京城的高门贵族里传开,有人当即就准备好了豪礼,打算进宫求见陛下,只为送上礼物聊表心意。
可云倾早就想到了这一点,提前吩咐人看紧宫门,未经允许之人不得踏进宫廷半步。
这些人的心思盘算落空,就转头去找许长风,以为能够凭借许长风的身份帮一帮忙,岂料许长风从宫里回来后就紧闭丞相府的大门,以事务繁忙为由,谁也不见。
许长风到家之后,君楚衣还在认真的绣衣裳,这是她第一次给人绣制成衣,无论好看与否,都是她给云倾准备的一份心意。
原本君楚衣打算早点绣好,但小姑娘个头长得快,只消几个月不见就高了许多,她怕衣裳绣好后不能穿,这才在云倾从天圣出发前几日开始动手。
许长风心疼她的眼睛,便到高面盆架前净了手,然后走过去给她揉按额头上的几处穴道。
“陛下今日还同我问你,你就算再赶,也要多注意休息。”
君楚衣板着一张脸没说话,她就是这样的性格,许长风也习惯了,等君楚衣不耐烦地把他赶走,房间里这才安静下来。
眼下这件衣裳只剩下收尾工作,君楚衣半点不敢马虎,待等她做好衣裳,外面的天色也逐渐暗了许多。
自从云倾说想喝蔺初阳亲自下厨做的鱼汤后,蔺初阳就跟御厨在厨房里学了两个时辰,但他可能天生就不是拿菜刀的料,最后鱼肉浪费了不少,做出来的汤却是一口也不能下咽。
云倾百无聊赖的坐在旁边看了许久,终于认命地低下头,拉着蔺初阳的手往外走。
“蔺哥哥,我还是不为难你了,咱们回去吧。”
蔺初阳瞧见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眉眼陡然深邃了几分。
他知道,小姑娘就是看谢元君亲手给月心做鱼,所以她很羡慕。虽说他现在还没学会,但熟能生巧,待晚间他还可以再试试。
两人走回宫殿,发现许长风和容子谢早就离开了,唯有沈清宴还坐在殿里,独自摆弄着黑色的棋子。
“玉妹妹,你们终于回来了,我都快饿死了。”
“怎么不让春叶姐姐给你端份糕点?”
云倾一脸讶异,她就是不在这里,宫廷里的太监宫女他也可以使唤。
“听说晚宴很丰盛,我特意留着肚子等吃晚上那顿,是不是再有半个时辰就开席了?”
云倾轻嗯了一声,不知许长风是何时走的,便问了句,“那场对弈最后谁赢了?”
“许长风。”
沈清宴弯唇一笑,不免夸赞,“玉妹妹,你们南凉的这位丞相真是厉害!你没瞧见容世子当时的表情,又气又无可奈何,他还约了许长风之后再比。”
“长风哥哥打小就优秀,他自然厉害!”
云倾骄傲地哼了两声,殊不知身后的男人嘴角勾起一丝危险的弧度。
沈清宴一转头就看到蔺初阳那讳莫如深的表情,吓得打了个寒颤,旋即找理由离开大殿,只等晚宴开席再出来。
云倾一回来,容一就站在殿门口翘首以盼,他虽来了南凉皇宫,但对这里毫不熟悉,所以对人很是戒备。
他能相信的人不多,只好等在这里,只要见到云倾才能安心。
“容一?”
云倾把棋盘端出去的时候也看到了他,便让他进来坐着。
容一一本正经的坐在花梨木椅子上,小声问道:“陛下,敢问旁边可有偏殿腾出来给我居住?”
云倾诧异地看着他,“为何要住偏殿?我让人给你安排了寝殿,想来你定会满意。”
容一怕被人笑话,说话的声音更小了,“我害怕一个人住在这么大的地方,我……不习惯。”
听他这么说,云倾也明白过来,便喊来春叶把旁边的偏殿收拾收拾,今夜就让容一住进去。
容一从椅子上下来,赶忙行礼道谢,那拘束又小心的模样让人看了不免感到有些心疼。
身处异国他乡,容一自是小心谨慎又有诸多顾忌。
他是被云倾从半路捡回来的,身后没有靠山,若是行为不拘束些,只怕会在无形中得罪了人。
云倾打算从今日起,亲自将容一带在身边,尽管他身上还有许多秘密,但她并不在意。
云倾朝容一招了招手,把他叫到身边,随后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微微笑道:“待会儿和我出席晚宴,我让春叶姐姐给你换身新衣裳。”
容一面上吃了一惊,急忙摆手,“不用,我这身衣服还能穿。”
就这身衣服,还是云倾亲自给他买的。
云倾不大赞同地摇头,“可就一件衣服怎么够穿?不必推辞,我这就让人去准备。”
蔺初阳偏头看了看容一,唇角略略勾起,却没有说什么。
一个时辰后,晚宴开席,除了许长风与君楚衣,便是云倾与蔺初阳等人。晚宴设在朝阳殿,地方宽敞又阔气,而当一盘盘美味佳肴端上来后,沈清宴看得眼睛都直了。
云倾许久没看见君楚衣,自是十分想念,忙拉着她的手唠家常,而君楚衣也将自己做好的衣裳送给她。
“幼幼,你可莫要嫌弃我的针法,这是我为人针织的第一件衣裳。”
“君姐姐的心意重于泰山,这件衣裳我很喜欢。”
君楚衣看她高高兴兴地收下,便觉得这几日的辛苦没白费,她与云倾又说了些话,而后坐回许长风身边,脸上挂着一抹淡若水的笑容。
饭菜的香气勾得人食指大动,沈清宴搓了搓手,迫不及待地想一饱口福,但云倾端起了梅子果酒,朝众人敬去。
“容世子、谢大公子、月心姑娘,欢迎来到南凉。”
沈清宴去抓鸡腿的手一顿,嘴角一撇,“那我呢?”
“宴哥哥,你又不是第一次来了。”
小姑娘打趣的话在沈清宴耳边响起,让他略显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云倾刚想尝一口梅子果酒,就被蔺初阳不着痕迹的拿走了酒杯,还往她手里塞了杯清茶,意思是她只能喝茶。
云倾很不高兴地撅起嘴,但在众人面前又不能耍小脾气,只好眼睁睁看着蔺初阳替她喝下梅子果酒,而她则是抿着清茶轻品慢酌。
晚宴一开,沈清宴就控制不住的大快朵颐起来,他狼吞虎咽地吃着,没有半点儿世族公子哥的形象,左右他也不在乎。
容子谢头回品尝南凉的菜色,这里的菜品每样都很精致,风格也与南凉大为不同,独特的口味让他一时间难以接受,但再吃上几口,便又觉得这些菜的味道还不错。
谢元君把菜夹到月心碗里,可月心却有些吃不下了。
来之前她把谢元君做的松鼠桂鱼吃了个干净,现在看什么都觉得没胃口,不过这面前的菜她总不能一口不动,遂强撑着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贴在谢元君耳边小声道:“你替我多吃点吧。”
谢元君万般无奈的拿起筷子,每样菜都夹了几筷,直到他也吃饱了,这才撂了筷子。
晚宴是云倾让人精心准备的,众人吃得也很愉悦,半个时辰后,天色彻底黑了下来。沈清宴吃饱喝足后就开始犯困,他晃晃悠悠的起身,看向云倾说道:“玉妹妹,我想回去睡觉了。”
云倾轻颔首,怕沈清宴不认识,还命宫人为他领路。
随后,许长风与君楚衣也起身告辞,唯有容子谢最后离开,他发现南凉的美酒比天圣还要好喝,不知不觉就喝了两三壶,开始变得醉醺醺的。
见状,有一太监赶忙过来扶他,容子谢踉踉跄跄地往前走,许是醉得厉害,他回寝殿的路上一直疯狂大笑,叫人听了都有些瘆得慌。
云倾在蔺初阳的‘照看’下没能喝上一滴果酒,直到回去的时候她还在咂舌,蔺初阳把她的小表情都看在眼里,唇线轻扬。
“我让凌心准备一壶梅子果酒,待会儿你若是还想喝,便关起门来,我陪你。”
闻言,小姑娘眼眸晶亮,笑盈盈的抱住蔺初阳的手臂,甜甜软软地说:“我最最喜欢蔺哥哥了!”
第二日,由于云倾昨夜喝了半壶酒,导致今早的早朝没能爬起来。
满朝文武一脸高兴,本以为终于能见到女帝陛下回国听政了,哪知没一会儿就被告知陛下与皇夫彻夜未眠,今日早朝取消。
这下,除许长风以外的大臣们纷纷拉下脸,聚在一起议论这位皇夫简直就是祸国殃民!
不像话,这也太不像话了!
有大臣唉声叹气,皱着眉说:“陛下与皇夫昨日刚回国,今儿个就……我可真想参那皇夫一本,让陛下好好冷落冷落他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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