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暨悄悄地咽了下口水，一进来便跪地行礼，干笑了两声，“草民参见圣上。”

昭明帝无奈的叹了口气，主动上前将他扶起，余光瞥见他在抖动的手腕，眸色阴沉。

“乐暨，朕今日召你前来，实际是想让你重任太医院首席，不知你意下如何？”

乐暨瞳孔一震，脸上露出几分为难之色。

“回圣上，草民其实……打算过几日便离开京城。如今咱们天圣人才辈出，草民的医术也早就不如他们年轻人精湛了，草民感激圣上还我清白之身，恳请圣上允许草民余生可得自由。”

“你要离开天圣？”

昭明帝是何等精明？一听这话就知道乐暨不想在天圣继续生活下去，他虽然不想强人所难，但却想好好弥补这些年来对于乐暨的亏欠。

乐暨脸上再次淌下冷汗，咬牙点头，“草民确有这个想法。”

昭明帝半晌无言，他走回桌案旁边，幽冷的目光落在镇纸之上，仿若空气也在这一瞬凝结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昭明帝才对他摆了摆手，乐暨会意的转身出去，哪成想他刚走到门口，就听那威严阵阵的声音飘了过来。

“慢着。”

声落，乐暨立即停下脚步，躬身回头行礼，“圣上还有何吩咐？”

昭明帝抬起头，不喜不怒地说：“朕说的事情你再考虑考虑，不急着给朕答复。”

乐暨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昭明帝是否不愿意放他离开，只好苦笑着答了句是，然后走出御书房。

殿外，玄公公抱着拂尘含笑迎上来，“乐老，老奴送您回东宫。”

乐暨跟在玄公公身侧，路过一八角凉亭的时候，乐暨忽然开口：“玄公公，这几年圣上的性情倒是变了许多。”

玄公公深深地叹了口气，想要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宫里宫外出了那么多事，昭明帝的性情怎会一如往昔？他把最温柔的一面给了崔皇后，自崔皇后殁后，他就变成了如今这副阴沉不定，威严凛冽的模样。

回了东宫，云倾赶忙凑过去，好奇的询问父皇请他去御书房所为何事，乐暨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听罢，云倾撇了撇嘴。

“师傅，您不必惶恐，您要是真不想再当太医院首席，我就和蔺哥哥一起去请父皇收回成命。”

乐暨低下头，眉眼间染上几分疲惫，云倾立马送他回了房间休息。

彼时，望月阁的一处雅间内，蔺菱镜翘着二郎腿坐在临窗旁，手肘撑着下巴，懒洋洋的搭在窗角，眯着眼看向街道人来人往的百姓们。

待云笙端来一碟点心和一壶好酒，她立马转身朝他露出一抹笑容，“是竹叶青吗？”

云笙嗯了一声，把那壶酒放在桌上，站在她面前，弯下腰，抬指勾着她的鼻尖。

“火也放了，人也杀了，想要什么时候离开天圣？”

蔺菱镜捏着一块云片糕，一边吃一边咕哝道：“过两日吧。”

“云儿给我们传了消息，让我们早日离开。”

蔺菱镜满不在乎的拎起酒壶，仰头便喝了起来，等她喝了个痛快，还用衣袖抹去嘴角的酒渍，一派恣意清流。

“不急着走，反正大理寺也捉不到我们，等我再找谢元雪叙叙旧。”

云笙抓着她的手，放在唇边轻亲了下，“你不会是还想给人家下蛊吧？”

蔺菱镜白了他一眼，“我可没有那么卑鄙！再说这种事儿做过一次就不会再有第二次！我想找她说说话，说完了就走。”

“那你想好我们去什么地方了吗？”

蔺菱镜又吃了一块云片糕，挑眉说道：“安冉，或者赢水，哪里都好，只要有你陪着我。”

云笙含笑拥她入怀，眼底满是宠溺，“我自然会陪着你。”

那就去赢水吧，那里有文人风貌，悠闲畅意。

忽然，他唇边多了一盒酒壶，只见蔺菱镜对他眨眼，示意他把剩下的竹叶青喝完。

云笙抓住壶把，饮尽壶中美酒，却又皱了下眉头，这让蔺菱镜变得有些担忧起来。

“你的伤不是都好了吗？难道还不能喝酒？”

“我没事。”

云笙拨开她的手，不着痕迹的关上窗子，也将街道上的吵闹声一并阻拦在外。

蔺菱镜急于查看他的伤势，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跟云笙来了内室。

她拧起眉心，纤细葱白的手指抵着他的肩头，语气凉凉，“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云笙不怀好意地笑着，主动褪去外袍，风流说道：“无人打扰，让你仔细检查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