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沈清辕、蔺菱昭和云倾一起去了德妃的寝宫。也不知道昭明帝究竟有多少话要与蔺初阳说,都到这个时辰了,他竟然还没放人离开。
德妃宫内,蔺菱昭从亮格柜子里拿出一副棋盘,她对沈清辕招招手,叫他过来陪自己下棋。
蔺初阳不来,他们也不好开饭。云倾坐在蔺菱昭身边,看她认真的在棋盘上落子,又看沈清辕动作随意,好像知道蔺菱昭下一步要走哪里似的。
“辕哥哥,你是不是已经对昭昭了如指掌了?”
蔺菱昭被沈清辕堵得无路可走,没一会儿便陷入了僵局。
沈清辕看了云倾一眼,温和笑道:“不是我了如指掌,而是昭昭行棋过于表面。”
蔺菱昭噘了噘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适合下棋是不是?”
沈清辕挑了下眉,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生气了?左右我们有时间,我慢慢教你好不好?”
听他这么说,蔺菱昭心里的不快才稍微散了几分。
她哼了一声,叫沈清辕手把手的教自己下一步要走哪里。一炷香过去了,蔺初阳还没有回来,云倾起身走到门口,踮着脚往外看了两眼。
“蔺哥哥还来吗?”
要是这样等下去,万一等到天黑都吃不到饭怎么办?
德妃让贴身宫女去御书房那边瞧一瞧,结果人还没走出去,凌心便大摇大摆地从外面进来,笑盈盈地弯着腰道:“娘娘,殿下让我给来您传个话,他暂时过不来了,叫大家先用膳,不必等他了。”
德妃点了点头,喊蔺菱昭和沈清辕到桌边坐下,随后准备开饭。
云倾努了努嘴,小声地问:“那蔺哥哥今日用过膳了吗?”
凌心摇头,“主子一日都没吃过东西了,不过小祖宗放心,我会让御膳房给主子另做一桌晚膳的。”
“蔺哥哥不爱吃甜食,切记让御膳房做些清淡口味的菜肴。”
凌心记下,对她行了一礼,然后离开了宫殿。
蔺菱昭把云倾拉到桌边,往她手里塞了一副筷子,扬唇笑道:“玉妹妹,你别担心,九哥可不是那种会委屈自己的人。咱们吃饭,不等他了。”
云倾轻嗯了一声,坐在蔺菱昭身侧,主位上坐着德妃,她示意大家可以动筷了,蔺菱昭便给沈清辕夹了满满一碗的东坡肉。
接着,她又给云倾夹了菜,笑眯眯地开口:“多吃点,我觉得这是宫里最好吃的一道菜。”
德妃把蔺菱昭孩子气的模样看在眼里,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都已经成亲了,结果还跟长不大似的,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怀上沈家的孩子,若是等蔺菱昭有了自己的孩子,或许就会懂事儿多了。
“母妃,您想什么呢?”
蔺菱昭抬起头,对德妃眨了眨眼,德妃瞥着她,“快点吃,吃完了跟清辕回府,一会儿天黑了路不好走。”
“如今已经开春了,路怎么会不好走?”
蔺菱昭放下筷子,给德妃盛了一碗汤,笑着说:“母妃,您也多吃点,女儿能陪您用饭的机会可不多。”
用过晚膳,沈清辕带着两人出了皇宫,到走云倾都没瞧见蔺初阳,他怎么就忙成这样?
云倾咂了咂舌,此时天已经黑透了,她便只好跟着蔺菱昭坐进了马车。
入夜的京城多是一片寂静,唯有临江阁四周依旧灯火通明,文人才子们在此赋诗作画,荷枫池上的画舫里丝竹悠扬。
容子谢依靠在窗边,身旁有公子顺手勾着他的肩膀,打着酒嗝笑道:“世子爷,您不喝了?”
容子谢拨开他的手,眸光深远,指着池上的一艘艘画舫,“我刚刚好像瞧见了贺云时。”
“贺侍郎?”
那公子醒了酒,睁大眼睛往外画舫上看,然而相隔甚远,什么都没瞧见。
“哪儿呢,没有啊。”
容子谢摆了摆手,“算了,喝酒喝酒。”
转过头,他又投入那热闹的氛围当中,推杯换盏,不醉不归。
画舫之上,有一白净儒雅的青年颇为不自在的端着茶杯,人家来画舫不是喝酒便是听曲儿,可他却跑到这里来品茶。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又被提拔了一级的元飞白。
贺云时带他来消遣消遣,但元飞白不爱这样的场合,显得分外拘束,惹来同行人的嘲笑。
“飞白,你不尝尝这里的酒,怎知酒会上头?”
元飞白干笑着摆手,“我一喝酒就脸红,不论是哪里的酒,我都喝不习惯。”
旁边有人惋惜地叹了口气,“那是真遗憾,人生若不喝酒,便少了一大乐趣。元飞白,听说圣上让你翻译大越国的文字,你翻译的怎么样了?”
元飞白随身掏出一本小小的册子,翻了几页,摆在桌上给他们看。
“这就是我翻译出来的内容。”
众人齐齐凑上来,好奇地看来看去。
难怪圣上会给元飞白升职,他还真是位人才,连那么难的文字都会翻译,整个天圣竟是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行啊元飞白,怪不得圣上看重你呢,现在就连我都对你刮目相看了。”
说话的人是祝扬郁,早些年跟姚铮的关系不错,后来姚铮出了事,他便和贺云时混到一起去了。
元飞白被人夸赞觉得不好意思,脸色很快又红了起来,“祝兄谬赞了,承蒙圣上不嫌弃,给我指派的活儿又是力所能及,这些不过是我分内之事。”
“元兄怎么这般客气?”祝扬郁摆了摆手,“咱们这群人里,圣上独独给你提拔了官职,想必是圣上对你特别看重,往后还要仰仗元兄多多提携才是。”
元飞白不会说官场客套话,不管祝扬郁说什么他都只点头,直到贺云时提出天色晚了要离开,元飞白才收了本子打算跟他一起走。
有人发现元飞白这几年就算有了自己的府邸,与贺云时之间也实属亲近,两人一同上朝,一同下朝,平日出游也要一起,就跟绑在一起的亲兄弟似的。
祝扬郁起身相送,不忘了打趣一句,“今晚元兄是不是又要住到贺府上去?”
元飞白摸了摸鼻子,尴尬地笑了笑,“贺府有佳人,贺侍郎……金屋藏娇。”
金屋藏娇?
贺云时什么时候也学会金屋藏娇了?
众人真是好奇,不知道贺云时在家里藏的娇娇是哪位千金小姐。
祝扬郁拦在贺云时面前,一把挡住了他的去路,笑呵呵地说:“云时,咱们兄弟好几年了,你快老实交代,府里藏了哪位娇客?”
贺云时无奈地叹了口气,“哪有什么金屋藏娇,是我堂妹进了京,如今在我府上客居。”
众人失望的摇摇头,原来是这样,还以为贺云时这小子突然开窍了,知道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
“我说云时,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成了亲,你是不是也该找个姑娘想想成亲的事?”
贺云时一手撑着下巴,状似思忖,随后笑了笑,“容子谢还没成亲,我着什么急?天色已晚,贺府路远,我们就先回去了。”
祝扬郁低低地叹了口气,送两人出了画舫,一抬头,看见临江阁上靠在窗边的容子谢,立即惊讶出声,“那不是容世子吗?”
方才还提到了他,没想到竟会在这里遇到!临安王府有规矩,不容许府里公子外出太晚,他怎么跑出来喝酒了?
贺云时抬头看去,右手食指一弯,放在唇边吹了个口哨,那声音穿透了周围的靡靡乐音,容子谢立即听见了。
他转过身,瞧见站在画舫上的英俊男子,忽地一笑。
果然是贺云时,刚刚他没有看错。
他对贺云时招了招手,回身对屋子里的人说有事出去一趟,便跑下临江阁,快步来到贺云时面前。
“世子爷。”
元飞白见到容子谢,客客气气地行了礼。
容子谢不甚在意地摆摆手,目光落在贺云时身上,“听说圣上最近给你分派了不少任务,你怎么还有时间出来游湖?”
贺云时笑了笑,“陪元兄一起来的,正准备回去。”
“巧了,我也想要回府,咱们顺路,一起走吧。”
贺云时点了点头,等容子谢回去跟雅间里的公子们告别,便带上他一同离开。
三人行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夜空中繁星数点,说起过几日蔺初阳及冠一事,容子谢最先显摆自己准备好的礼物。
“我让人去南海找来了数百颗拳头大的极品珍珠,再把这些珍珠镶嵌在蜀锦上做成披风,等他继位太子,可以穿着我送的披风,想想就很威风!”
“数百颗?”元飞白惊叹咋舌,平常人想找到一颗都实属不易,他竟然能找来数百颗极品珍珠?
临安王府的实力果然不同小觑,容子谢未免也太厉害了些!
“那是。”容子谢得意地扬起下巴,“除此外,我还从黑市里淘弄来百年前的古件儿!怎么样,我有心吧?你们呢,你们都准备了什么?”
贺云时耸了耸肩,“没有世子爷您财大气粗,我准备的那点小物件儿,怕是有些廉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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