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家因为听见这个消息而忐忑惊慌,以至于一开始根本不想管这件事的汪老太太在跟汪大老爷商量了之后,也不得不让汪大老爷夫妻上门去看看宋十一的情况----都是姻亲,出了这么大的事,又已经闹的沸反盈天人尽皆知,再没有反应的话那就太过分了。
不仅汪家这里得到了消息,等到了晚上的时候,该听见消息的人家都听见了。
苏老太太正沉吟间,外头就传来消息,说是贺太太来了,便忙让人打着灯笼去接,自己也让人去请苏邀跟苏嵘过来。
苏邀到的时候,贺太太也正搀扶着黄嬷嬷的手到了康平苑门口,见了苏邀,面上终于有些浅浅的笑意,拉着苏邀的手一道进了院子。
苏老太太正倚在炕上,见了贺太太和苏邀一同进来,吩咐余夏上茶,一面对贺太太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过来,快坐吧,今儿看样子是得在我这儿歇一晚了。”
贺太太顾不得跟她客气那么多,几步上了炕,推了余夏递过来的茶,等到苏嵘来了,下人们也全都退了出去,才皱着眉头很是头痛的把今天听见宋家出事的消息说了。
苏嵘十分敏锐的看向了贺太太,不动声色的道:“宋恒其实一开始就跟宋家其他人的关系不好,他是两岁了才被广平侯抱回家里的,听说就是因为这一点,广平侯世子夫人当初还差点闹的要自尽......”
这件事的确在当年闹的很大,广平侯世子还被御史弹劾了。
但是不管到底内里如何闹,最终广平侯府还是承认了宋恒的身份,并且给他序齿,开了认亲宴。
只是这么多年,宋恒大多数时间都是跟着广平侯世子在外头行军,很少回到京城来,偶尔回来,也从不跟少年宫家的其他人一起出现。
苏嵘之前虽然因为不良于行而只在书院读书,但是却也知道宋家这一辈的小辈们谈起宋恒都是很排斥的。
前年年底宋恒开始回京之后,就迅速在京城出了名,人人都知道他是一等一的纨绔,宋家诸人的关系就更差了。
苏嵘想到这里,有意无意的道:“所以,闹出这么大的事,其他人怎么议论暂且不说,宋家其他人肯定却都会觉得是宋恒对宋十一下手了的。”
这是实在话,宋家其他人对宋恒的观感从汪五太太就可见一斑了。
贺太太的眉头忍不住皱的更紧了:“宋恒不是那样的人!”
苏嵘一直在观察贺太太和苏老太太的反应,听见她这样说,先是一怔,而后就若有所思:“亲家太太怎么知道,莫非是跟宋家有什么渊源?”
贺太太顿时怔住。
苏老太太也难得的有些焦虑似地,摇了摇头先于贺太太一步解释说:“她的意思是,宋恒虽然外头名声不好,但是其实却进退有度-----从黑熊案就能看出来,他实际上十分聪明,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去陷害宋十一,这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
苏邀一直没有说话,听到这里就忽然出声:“我听说,有人最近提议祭太子陵寝。”
屋子里顿时静的落针可闻。
贺太太不可置信的看向了苏邀,眼里全都是震惊和不解,甚至还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的惊恐,大声的问苏邀:“幺幺,你是什么意思?”
苏老太太的反应虽然不如贺太太那样剧烈,却也算得上是激烈了-----她手里的茶杯没有拿稳,哐啷一声摔在了桌上。
苏嵘观察着,而后眉间皱出了一个川字,目光在三人身上来回梭巡。
苏邀叹了一声气。
她对于贺太太和苏老太太她们从来没有说完全的实话----因为知道她们或许不大能接受的了她的说词,但是同样的,苏老太太和贺太太何尝不是也有重要的事情在瞒着她?
现在是时候将这层模模糊糊阻挡在中间的隔膜给揭开了。
“我还听说,最近有传言说,当初太子妃临死之前其实已经诞下一个男婴,并且让心腹之人秘密送走。”苏邀的声音压得十分的低,连苏老太太和贺太太她们同在房间也要十分费力才能听得清楚她在说什么。
而在听清楚的同时,贺太太已然脸色大变,情绪激动的喝了一声:“幺幺!”
苏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刚才的试探竟然得到这样的结果,他也十分的吃惊,这个消息太过震撼,以至于他向来急智,却许久都没有出声。
苏老太太却目光沉沉的看着苏邀,眼里有端详审视和怀疑:“你是怎么知道的?听说,你听谁说?”
她一开始就觉得苏邀不对劲。
倒不是说看不起商户,也不是说信不过贺太太,但是苏邀进退之间的那种沉稳,遇事的淡然还有应对,那都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应该有的,或者说的严谨一点,应该说,那甚至连长在宫闱的公主们在这个年纪都未必有的老练成熟。
现在看来,她的揣测隐约的被证实了。
苏邀抿了抿唇,坦然的看向苏老太太:“祖母不必紧张,当年母亲是在二皇子之乱中生下的我,虽然当时兵荒马乱,以至于孩子都抱错了,但是......我身上的胎记是做不了假,这跟苏家人如出一辙的眼睛也是做不了假的,不是吗?”
先否定了苏老太太的猜疑,而后苏邀才苦笑道:“至于我种种异于常人之处,请祖母外祖母和大哥都当我是有了奇遇吧。”
宋恒之前也已经对她提醒宋十一会出事的事情起了疑心。
她迟早都要把这件事解释清楚的,再用沈大老爷的密信那一套出来说话已经不现实而且不能取信于人了。
思来想去之下,苏邀决定选一个她们比较能够接受的说法。
苏老太太目光闪烁的看着她,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苏嵘却更加直接,他问:“你是要告诉我们,菩萨显灵了?”
“也可以这样说。”苏邀坦然点头:“我也知道这个说法匪夷所思,所以一直不敢告诉你们,可实际上,我的确知道许多我不该知道的事,不是吗?”
她决定快点了结这件事:“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不管我到底有什么奇特的地方,我对你们都真心实意,这不会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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