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夫人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庞三老爷却并没有觉得轻松多少,他仍旧觉得胸口压着一块石头,沉甸甸的喘不过气,看了庞三夫人一眼,他对一直态度冷淡的汪大老爷客气的道:“我想见一见那个孽障。”
汪大老爷点点头:“一直在客房里,也不说话,我们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庞三夫人有些不以为然,嘲笑道:“他素来就是这样,除了给家里惹祸还会怎样,这次更是连这样的事都做得出来,真是给我们家丢尽了脸!”
她又去拉庞三老爷的袖子:“老爷见了他又有何用,他如此不知分寸,自己做错了事还要把责任栽在咱们头上,咱们跳进黄河去也洗不清......”
若是换做以前,庞三老爷总会说几句场面话应付过去。
毕竟在他看来,妻子虽然或许存着些私心,但是那都是有限的,总归还是给了庶子庶女一些体面,可如今,他只是冷冷的看了庞三夫人一眼,就再也没有任何情绪的撇开了头,仍旧很客气的朝着汪大老爷拱了拱手:“请亲家老爷带我过去,这件事都是我们连累了府上,也害的纷纷好好的一个及笄礼差点儿毁了......”
他没有理会庞三夫人,跟着汪大老爷出门去了。
庞三夫人被他扔在花厅里,进不得退不得,一时面红耳赤,不可置信。
三老爷从前可向来跟她琴瑟和鸣,凡事都有商有量的。
她一时面色青白的站在原地,想要说话却又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是汪四太太抿了抿唇,有些疲倦的问她是不是要先去自己房里坐一会儿。
庞三夫人顿时十分不是滋味,她忍不住羞愤的抱怨:“他自己做错了事,怪得了谁,凭什么对我摆脸色?”见花厅里大家都散了,只剩了汪四太太,就又把矛头对准了她:“都怪你!若不是你,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汪四太太耐心到了头,不等庞三夫人跟从前一样趾高气扬的发泄怒气,就大声道:“又要怪到我头上!难不成是让我你表面一套暗地里一套刻薄庶子的?难道是我逼着你想出这么阴损的主意对付的?现在我为了你的事情被婆家还不知道怎么不待见,你倒好,还死性不改,我是不脸上写着好欺负几个字?!”
这个温柔的妹妹还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庞三夫人一时之间反应不及,等到反应过来又不由觉得丢了面子,仍旧端着未出阁的姐姐派头冷笑:“难道我说错了?你自小就蠢!蠢透了!”
汪四太太忍无可忍,想着反正该打听的东西都打听到了,苏邀她们那边也能交差,便冷笑了一声拔腿就走,竟然也不管庞三夫人了。
她自己都不管,其他人就更不会管了。
庞三夫人一个人立在花厅里,顿时坐立难安。
而苏邀她们已经从边上的门出了偏厅,贺太太跟苏老太太要去见庞三老爷-----这件事对外要遮掩,但是跟庞家却得摆明车马,要庞家一个交代才行。
苏嵘就看向苏邀:“幺幺呢?”
“我有些话跟宋佥事说。”苏邀不假思索,见贺太太朝自己看了过来,便道:“外祖母,您放心,我有分寸。”
贺太太看了她片刻,才点了点头,转身跟苏老太太和苏嵘一道走了。
宋恒啧了一声,伸了个懒腰,如同是一只慵懒的豹子:“苏四姑娘,还有什么要问我的?”
“田家的那个丫头......”她顿了片刻,轻声问:“都是你做的吧?”
这像是宋恒的风格。
宋恒不置可否:“怎么,苏四姑娘觉得我心狠手辣,害了那个丫头的前程和清白?”
怎么会?苏邀丝毫不曾有此意,她也实话实说:“我还没那么拎不清,若不是宋佥事出手,我还不知道原来田家也有对付我的心思,再说,她本来是要害我的,若是我毫无防备,说不定下次成了这样的就真是我了,易地而处,我的下场不会比她好多少。”
她才没那么无聊。
再说,芳菲用指证庞友德作为交换条件,可是让他们答应了让她脱离田家,而后送她离开京城的。
她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宋恒:“我只是想知道,宋佥事因何知道田家......”
她想到宋恒当时在花园里跟汪五太太起了冲突的事。
这位县主似乎十分讨厌这个弟弟,而且还一直说宋恒害了什么十一弟的......
十一......
苏邀怔了怔,心里忽然惊跳了一下,震惊的睁大了眼睛,不等宋恒开口,忽然就问:“宋恒!宋志远如今是不是因为跟人打了赌输了打架,结果伤了人被你抓在了牢里?”
宋恒就怔住了,原本还饶有兴致的态度陡然变了,他目光阴晴不定的看着苏邀,半响才问她:“你怎么知道的?”
这件事除了汪五太太知道,宋家其他人都还不知道,更别提外头的人了。
苏邀只不过是一介女流,她怎会知道这件事?
苏邀却完全顾不得这些,她立即神情严肃的道:“你快回去,若是他出了事......”
上一世宋志远就出了事。
宋志远是广平侯世子夫人最小的儿子,自来被看的跟眼珠子一样,可上一世宋志远死在了诏狱里头,人人都说是宋恒狠毒,为了清除异己,得到广平侯世子的位子,所以连同父异母的亲弟弟也要除去。
广平侯世子不肯信,强行压下了流言。
可是不久之后,广平侯世子夫人就浑身缟素的进宫去跟元丰帝告状,而后不知道谈了什么,竟然出宫之后就一头撞死了。
宋恒的名声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彻底的烂了。
无数朝臣群起而攻之,指责他毫无人性,不孝不悌,也指责广平侯世子宠妾灭妻,嫡庶不分。
广平侯世子后来不堪其扰,去了云南平乱,可是却再也没有回来,死在了那些乱党手上。
宋家就是从这个宋十一开始分崩离析的。
她焦急不已,见宋恒眼里全都是戒备和警惕,便沉声道:“宋佥事,你可以信我,就如同我也相信你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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