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表,已经是五点半了,陆为民吸了一口气,斟酌了一下言辞,这才向夏力行办公室走去。
丰州市委办主圌任冯可行打来电圌话邀约晚上一起吃饭,这是张天豪的安排,陆为民为此找理由推了几次,但再推下去也许就要得罪人了,可陆为民也知道自己现在的位置有些敏圌感,吃顿饭倒是简单,但是和什么人,在什么时候吃饭,却是相当关键。
在外人看来作为丰州市委书圌记张天豪邀约你一个地委政研室的副科长吃饭,那是给了你天大的面子,就算你是地委书圌记夏力行的秘圌书,以张天豪的身份也一样是高抬自己了,但是很多东西却不能以表面的地位和身份来决定,很多人都深谙这一点。
作为地委夏书圌记的秘圌书,那封圌建时代有些刻毒的话来说,夏力行是丰州地区这一亩三分地上的土皇帝,自己就是土皇帝身边的近臣,甚至可以说是宦侍,宦侍的作用就在于他处于一个特殊的位置,可以在最敏圌感的时刻掌握最关键的信息,同时又可以在不经意间发挥出最微妙的作用,个中奥妙非精于此道者难以明悟。
张天豪虽然没有给领垩导当过秘圌书,但是却是在黎阳地委办当过斜主圌任的人,他对于这一点清楚无比。
正因为如此陆为民一直对这个邀约有些抵触和戒惧,但是他知道既然踏入了这个圈子,很多事情也就由不得自己了。
“小陆,有事儿?”
“夏书圌记,今圌晚有没有其他工作安排?”看见夏力行正在阅读报纸,陆为民脚步略略顿了一顿。
“今圌晚没啥安排,你有事就去忙你的。”夏力行看了一眼陆为民点点头,他知道陆为民和他那个女朋友一直有来往,心里也在为自己外甥女惋惜,“年轻人也别太老气横秋了,多些社交娱乐活动是好事,丰州这边条件差一些,文化娱乐生活缺乏,要学会自我调适。”
“嗯,晚上要和丰州市委张书圌记一起吃饭,拓达集圌团雷总和我是朋友,也和张书圌记比较熟,所以张书圌记早就说在一起吃顿饭,一直到今天……”
就这个事情向不向夏力行汇报陆为民也反复思考了许久,张天豪和夏力行关系不一般,他很清楚,但是张天豪和夏力行关系不一般并不代圌表自己这个专职秘圌书就可以和张天豪“搅在”一起了。
丰州城就这么大一块地方,哪里吃饭都能遇上熟人,尤其是官圌场上的人物,你没看见别人,别人早就看见你了,或许夏力行并不介意自己和张天豪在一起吃顿饭,但是落在其他人眼中而夏力行又不知晓的情况下,会不会有什么不必要的影响,实在是不好判断,所以最终陆为民还是决定哪怕是有点画蛇添足的味道,还是主动报告一声。
“呵呵,这事儿啊,去吧,天豪也和我说起过,没想到雷达和你还挺熟。”
夏力行放下手中报纸,点点头,“估计天豪还要问一问争取长风机器厂和北方机械厂到丰州落户的事宜,这个点子既然是你提出来的,想必也有一些好想法好主意,可以多给天豪出出主意。”
陆为民没想到张天豪早就和夏力行说起过这层关系,心中也是一层白毛汗从脊梁上涌起,自己还是低估了张天豪和夏力行之间关系,也幸好自己专门来向夏力行汇报了这桩事儿,若是自己今儿个没有谨慎一下,说不准自己好不容易在夏力行心目中积累起来的印象就要打个折扣。
领垩导的心思你很难把握,作为他的身边人,若是被视为结交“外藩”换了在封圌建时代那就是大罪,就算是这个时代,也不管张天豪和领垩导什么关系,这都是一个忌讳,既然是忌讳,那就得主动挑破,挑破了,忌讳也就不成其为忌讳了。
“夏书圌记,这事儿我可不敢在张书圌记面前卖弄显摆,我也就只有出个主意的本事,要真让我去说具体怎么来操作运作,那就现摊漏黄了。”陆为民很自然的替夏力行的水杯注满水,重新搁在书桌上。
“不要妄自菲bo,你人年轻,脑瓜子灵,人又肯学,又在岭南那边呆了几年,比起咱们这边的干圌部来,思维方式都不一样,老孙和老安都夸赞了你好几次了,俗话说愚者千虑必有一得,你觉得你自己算不算愚者?大家在一起多交流多探讨,是好事,不要把张天豪就想得那么高?几年圌前他不也还在黎阳地委办厮混?”夏力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气,“谁也都是在工作和学习中不断成长起来的,关键在于自己要肯学肯钻,要学会积累和总结。”
夏力行那一句“几年圌前他不也还在黎阳地委办厮混……”映证了陆为民心中的想法,张天豪的确和老板关系不一般,能在外人用这种话评价,一方面说明自己正在逐渐走进领垩导,一方面也说明在领垩导心目中张天豪的亲圌密度和亲近感不一般。
从夏力行办公室出来之后,陆为民就有些心神不宁,冯可行说要来接自己,他还真有些承受不起,好歹冯可行也是丰州市委常圌委、市委办主圌任,应该也是张天豪的心腹人物,原来丰州县委办主圌任现在换位担任了宣圌传部圌长,冯可行也是才从政圌府办主圌任过来的,由此也可见张天豪的强圌势。
在电圌话里陆为民也和冯可行说自己过去,但是冯可行坚持要来接陆为民,这让陆为民也是无可奈何,最终还是没能犟过对方,只能乖乖同意。
冯可行是在化肥厂左侧的一条小巷边上接到陆为民的,这也是陆为民同意接他的先决条件。
这位夏书圌记的秘圌书看起来相当谨慎低调,和原来的高秘圌书长风格一脉相承,甚至更为低调,这大概也和对方太过年轻有关系。
不过冯可行倒是很欣赏对方的这份谨慎小心,他也是秘圌书出身,不过干秘圌书时间不长,但是对于秘圌书这个职业也是很有心得,也见过不少秘圌书开始装得挺像,要不了多久狐狸尾巴就露圌出来,更有一些秘圌书打着领垩导招牌在外边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儿,形形色圌色。
他对陆为民的印象很不错,那一次吃饭时印象就很深,张书圌记说此子不等闲,其他几个人都有些不以为然,但是他却认定这个年轻人有一日要出人头地,但是这位出人头地的速度来得这样快,还是让他唏嘘感慨不已。
“陆秘,走吧,张书圌记他们已经在等你了。”冯可行笑着丢圌了一包红塔山给陆为民。
“谢谢了,冯主圌任,我不抽烟。”陆为民摆摆手,把烟顺手搁在了对方驾驶座上的仪表盘上。
“嗨,不抽烟你得发烟啊,陆秘,我知道你们地委办有接待烟,拿着,到时候你顺一顺烟,也能拉近大家关系不是?”冯可行瞥了一眼对方,这陆为民是不是也太小心谨慎了,一包烟难道也能烫手?
“呵呵,冯主圌任,不抽烟去散烟那就有些假了,还不如就挺着,久而久之大家熟悉了也就知道了。”陆为民不为所动,他倒不是怕这一包烟能有啥,这其实就是一个习惯,不抽烟你就别去发烟,免得人家以为你嫌别人的烟孬了,反而得罪人,就是不抽烟也不发烟,自然就习惯了。
“也是。”冯可行点点头,承认陆为民所说在理,也就不勉强,半新旧的桑塔纳缓缓启动,“上一次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张书圌记已经责令市里纪圌委和公垩安局纪圌委对西城派圌出圌所存在的问题进行严肃调圌查,那个所长也被暂时停职,要求写出书面检讨,公垩安这支队伍不好带,人多素质也参差不齐,的确需要好好整圌肃一下这支队伍的风气了,我也向张书圌记建议,公垩安队伍需要认认真真进行一次整风运圌动。”
陆为民心中微动,那件事情之后,西城派圌出圌所那个所长托了不少人来找自己,希望自己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他一次,陆为民一直没有松口。他倒不是对那个所长有什么成见,但是像这种事情也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如果换了一个无权无职的普通老百圌姓身上呢?只怕就要酿成一个惊天冤案了。
“政圌法队伍是关系党圌委政圌府形象的一张颜面牌,可以说政圌法队伍形象好坏直接影响着老百圌姓对党圌委政圌府印象,如今全国上下都在建设法圌治社圌会,公垩安机圌关也应当依法履行职责,上一次的事情如果是公垩安机圌关依法履行职责调圌查,倒也没啥,但是如果公垩安机圌关作为国圌家公器沦为某些个人手中的玩偶,那就真的太危险了。”
陆为民本不想就这个话题多说,但是冯可行在话语里也有些解释和讨好的意味,如果自己不接这个话题,反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好在这冯可行也是张天豪的心腹,和苟治良不是一路人,倒也无须担心其他,何况陆为民也估摸圌着自己如果被苟治良纳入了视线,只怕名字上也早就打了一个叉,也无须太过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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