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鲜馄饨, 沈静笑了笑,这位公子倒是挺会吃,先前是阳春面, 现在又想吃三鲜馄饨。
沈静一贯的宗旨是,上门就是客, 银子不挣白不挣。
“让他多等一会儿,这三鲜馅和馄饨皮, 我得现做。”
沈静开的本来是家汤面馆, 自然没有现成的肉馅和馄饨皮。
史公子却是不介意多等一会儿, 等隔壁的那个壮汉吃了两碗面以后, 他的三鲜馄饨才端上来。
沈静做的三鲜馄饨是用猪肉、虾仁和鸡蛋调馅,煮好以后加入鸡汤。
奶白色的鸡汤里, 浮着十几个精致小巧的馄饨, 上面还撒了些香菜。
史公子尝了一口,馄饨皮薄馅大, 鸡汤鲜香醇美,味道比他原来吃过的三鲜馄饨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碗三鲜馄饨吃完, 史公子临走的时候还问了一句:“这鸡汤里面是不是加了些东西, 为什么吃起来这么鲜?”
韩老二把这话告诉给沈静时,沈静只笑了一下,没想到这位公子的舌头挺灵, 竟然能尝出这鸡汤里面加了些东西。
没错,她是往鸡汤里面加了些东西, 这东西是晒干的海肠粉,作用就相当于后世的味精,可以用来提鲜。
只是她开店这么长时间,卖的鸡汤面也有不少, 可是甚少有人能吃出这鸡汤里面多加了些东西。看来这位公子倒是个识货之人。
隔了两日,这位史公子便又来了。
韩老二看见他,终于不像前两次那样如临大敌了,笑着问道:“不知道公子这次打算吃什么?”
史公子用手指轻叩了一下桌面,“是不是我想吃什么,你们铺子里都能做出来?”
这话一出,韩老二脸上的笑容明显的凝滞了一下,心内暗暗腹诽,这位公子不会又想找茬吧!
最后,韩老二权衡了一下,委婉的说道:“只要是本铺能做的,自然都能给您做出来。”
史公子便道:“我想吃松鼠桂鱼,樱桃肉,狮子头,最后再来一屉小笼包,当然最后能来碗清汤最好了。”
韩老二把史公子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给沈静后,后者的眉头也暗暗皱了起来,怀疑这史公子是不是被人撺掇着又来找茬了。
她可以不介意客人随意点单,但是如果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过来找茬,她就没办法容忍了。
“你去告诉他,我们是汤面馆,阳春面和三鲜馄饨还能算是汤食,可是这几道菜却不在我们汤面馆的所卖饭菜之内。”
韩老二去了没一会儿便回来了,“那位公子说既然这样,那他想喝碗清汤。”
“他对这清汤有什么要求没有?”沈静凝眉问道。
韩老二道:“他说这清汤当然不是简单的清汤,又说我们开的是家汤面馆,那么自然知道这清汤要怎么做。”
这位公子还真是会给人出难题,要是别人,也许真能给他难倒。但是沈静对于清汤奶汤毛汤的做法都是门清,这点小手段,根本难不倒她。
沈静吩咐帮厨的女孩们先帮她剁点鸡茸,然后亲自从锅里舀了些鸡汤,开始吊清汤。
清汤讲究的是个清字,要想得到一碗清澈如水,味道醇厚的汤,必不可少的便是这鸡茸,汤里加入鸡茸可以吸收掉汤里的杂质,这样吊出来的鸡汤才会清香爽口,不油不腻。
最后,当韩老二把那碗清汤端到史公子面前时,史公子第一次有了惊讶之色。他说要喝碗清汤,原是随口一说,刁难一下饭铺的厨子。
本来他以为对方的清汤,无非是能把油花撇净,再加点青菜什么的。可是没想到这碗清汤真的是做到了清澈如水这几个字,而且还散发着鸡汤独有的香味。
一碗清汤下肚,史公子还有些意犹未尽,最后又点了一碗铺里的招牌羊汤面。
其实史公子这次来确实是被杜佑明撺掇来的,杜佑明跟他打了个赌,说是饭铺的厨子肯定只会做登不上大雅之堂的小吃食,至于正儿八经的菜肴,肯定一道也不会做。
史公子不信他说的话,便跟他打了个赌。可惜铺子里的老板估计认为他又是找茬来的,根本没接他的单子,只给他做了碗清汤。
不过这碗清汤,也让史公子觉得值,杜佑明的那五十两银子也可以马上到手了。
沈静当然不知道史公子这次来是因为和杜佑明打了赌,她很快就把这件事丢在了脑后。
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五,这是铺子最后一天开张。隔壁的铺子们一般都是到除夕才关门,但是沈静觉得难得一家子团聚,生意自然要放到家人后面。
慎哥是腊月十九放的假,前两天就已经到家了。
彩燕没等慎哥回来,就让女孩们在腊月十八那天散了,等过了正月再来学刺绣。只有跟着沈静帮厨的女孩们一直干到了二十五,不过沈静后面又给她们包了个红包,把铺子里剩下的羊肉和鸡肉都分给了她们。
正当大家都欢欢喜喜准备过年时,只有黑妞不想回原来的那个家。
沈静也没勉强,反正距离除夕还有几天,等她想明白了再说。如果她真的不愿意回家,那她也可以留在这里过年。
可是没想到,黑妞的爹自从媳妇有了身孕以后,已经完全把黑妞抛到了脑后。尤其在发现媳妇不大愿意把黑妞接回来过年后,便干脆默认了黑妞在祖屋这边过年的事实,一次都没来过。
“这真是有了后娘,便有后爹。”彩燕一边帮着沈静做年夜饭,一边感叹道。
沈静的心思却大半都放在了外面飘飘扬扬的雪花上,几乎没听清彩燕说了什么。
都说瑞雪兆丰年,从腊月二十六那天起,大大小小的雪一直下了几天,今年的年景应该比去年要好上不少。
一如沈静所料,正月开春以后,再也没去年那样的异象,后面连着两年都是丰收年。
这年,也许是夏天的时候天旱,葡萄树结的果子分外甘甜。
沈静从桌子上拿了一串洗干净的葡萄,边吃边听慎哥道:“姐,今年秋试的时候,我想下场试试。”
沈静把嘴里的葡萄皮吐掉以后才道:“你今年才不过十六岁,哪用得着这么着急,要不再等两年。”
十六岁的举人,别说晋阳,就是江南也不多见。沈静的意思是想让慎哥再读两年书,等他大一点有把握了再说。
可是慎哥还是想试试,“姐,你就当我提前熟悉一下乡试,等将来真正考得时候,也好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那就听你的,今年下场试试。”沈静拗不过他,便顺从了他的意思。
大概是心里觉得慎哥多半考不中,家里人都没有将这次乡试放在心上,包括沈静自己,给慎哥准备东西的时候也没有考府试和院试的时候上心。不过该准备的东西,还是要准备的。
乡试是在八月份,沈静这次有饭铺要经营,便没有跟去,只请了史镖头和两个镖师,想着有郑云在,应该能应付的过来。
慎哥他们一行人是在七月底走的,临走前,沈静给了慎哥一笔银子,让他出门在外千万不要委屈自己。
当着沈静的面,慎哥答应的好好的,可是来到郡城以后,因为乡试在即,别说租个小院住,就连客栈的房钱都高的不行。
慎哥有心想省银子,便选了一家便宜点的客栈。
好在这客栈虽然僻静,但是里面住的考生都不是找事的主,顺顺利利就到了乡试那天。
乡试要考九天,一连九天,慎哥都吃住在考场里面。好在考乡试前,他已经学会用小风炉做各种吃食,加上这些年,沈静把他的身体调养的很好,这次考试又给他切了块灵芝。所以考完乡试以后,慎哥仅仅是觉得有些累而已。
郑云知道他这次乡试,纯粹是来试试而已,所以一点都没问他考得怎样,忙前忙后的给他张罗吃的。
慎哥却觉得自己考得还可以,他本是存着试试的念头,心态放的极好,加上这几年跟着陈教谕读书,于举业上已经很有长进。
不过慎哥虽觉得自己考得还可以,但是却没抱什么希望。毕竟参加乡试的考生那么多,其中不乏真才实学之人,他考中的机会应该很小。
所以慎哥等身体养好以后,没等榜单下来以后就直接回了晋阳县。
回到晋阳县,与史镖头他们分别后,慎哥没着急回家,而是带着郑云去了家首饰铺。
这次出门,沈静给了他不少银子,不过大半被他省了下来。这些省出来的银子,慎哥打算买两件首饰,一件送给沈静,一件送给陈晚晴。
他和陈晚晴的婚事,虽没下聘,但是已经定了下来。只等他满十八岁,两家便会商量婚期的事。
郑云一看他要挑首饰,就知道他要买给谁,便帮着出主意。
“这块嵌芙蓉石的簪子挺好看。”
最后,慎哥挑了那支嵌芙蓉石的簪子,准备送给陈晚晴。另外还买了一对银杏叶耳环,打算送给沈静。
沈静收到耳环自然是很高兴,不过让她高兴的还在后头,重阳节还没过,家里就迎来了几个报喜的人,说是慎哥考中了。
“考中什么了?”当时沈静刚好没去铺子里,听见报喜的人中了中了,还没反应过来,实在是她对慎哥今年考乡试这件事是一点希望没抱。
报喜的人还以为她高兴的昏头了,都笑道:“当然是中举了,恭喜恭喜,韩慎老爷高中第八十九名。”
本朝乡试录取的举人都是有定额的,就拿他们所在的郡城来说,每次乡试录取的名额都是九十人。
慎哥这成绩已经算得上是榜末了,但是沈静却不知道内里详情,只知道慎哥竟然一次就通过了乡试,以后就是正儿八经的举人老爷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今天有点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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