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几乎见不到几个人，只有零星的散客匆匆走过，连路上的风都格外的冷，从脖子凉到了脚底心。
“小渔姐，饼子还有七个，蒸好的大馒头有六个，包子还有四个，快不够了。”田小篱把包袱里的食物数了数，给林小渔报了个数。
这一路走来，他们的粮食就没省着吃，现在不够也是正常。
林三强一拍自己的脑袋，“小妹，都怪三哥吃的太多了，唉。三哥饭量太大了，都给吃没了。”
“没事，三哥。咱又不缺钱，敞开了肚皮吃就行！在这里再买点吃的走，到下一个县城还不知道要多久。小篱，你和三哥在这里陪着婆婆和两个孩子，我和相公下去看看。”
秋秋不乐意了，直接从马车上自己迈着小短腿跳了下来，仰着一张天真的小脸道：“娘，我跟你一起去。”
林小渔习惯性地摸了摸秋秋的头，小孩子大都是这样吧。去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就会赖在最亲近的人身边不走，走到哪跟到哪。
等到混熟了才找不到人影呢！
小理也从车上跳了下来，牢牢握着秋秋的手，“娘，我们一起去，我看着秋秋。”
车里的牛婆婆也打开马车帘笑呵呵的说：“小渔啊，婆婆就不下去了，这一打开帘子外面的冷风嗖嗖的冻得慌。你和孩子们去买点吃的，这里有小篱和你三哥陪着婆婆，出不了事，放心吧！”
“那行，相公，咱们先走。”
这里荒凉，卖吃食种类的也少，不过基本的馒头包子是有，他们一共是八个人，能吃的就是吕成行和林三强。
林小渔和田小篱吃不了多少，牛婆婆和两个孩子的胃更是麻雀胃。
一下马车走了几步，便看到一个热腾腾的包子摊，刚出炉，打开笼屉，冒出的白烟携带着热气吹走了寒冷。
林小渔上前道：“店家，这包子多少钱？”
那店家把双手放在嘴前哈了口白气，赶紧说道：“菜包子一文钱，肉包子两文钱。客人，这都是新鲜出炉的，大冷天的就得吃点热乎乎的包子，驱驱寒气。你要多少个？”
林小渔脑洞略一思索，便道：“给我拿四十个肉的和三十个菜包子，先给你钱。”
得先预留出两天的饭食，还不能买多了，这个天虽然冷，但东西也会坏掉，怪心疼的。
秋秋在一旁踮着脚，整个小人儿都笼罩在包子出炉的那股白气中。她拼命的耸着鼻子，跺着脚。
“娘，为什么买这么多包子？我们吃的完吗？”秋秋目不转接的看着那包子被装起来，到了自己娘的手里。
卖包子的摊主已经把林小渔当作了贵客，还特意给她添了五个菜包子做赠品。
“今儿个第一单生意就是个大的，这五个包子就当我的开门礼。您收好。”店家的眼睛已经笑得眯了起来，这死冷寒天的，有一单大生意真是烧高香啊！
林小渔本来想回到车里去，却见前方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伴随着小女孩的哭声，大人的叫骂声和棍棒的抽打声混合在一起。
她不由得往前瞅了一眼，问小摊贩：“这是怎么了？”
卖包子的小摊贩只是瞅了一眼，便道：“这是城南李家的闺女，今年刚八岁。家里有个哥哥，都二十了还没娶上媳妇儿。这不，家里想撺掇着八岁的闺女给别人家小子当媳妇，换个女人给他哥！”
林小渔和吕成行倒是没什么反应，吕成行一向处变不惊，而林小渔上辈子也见多了，换亲拐卖的事，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根本不足为奇。
可两个孩子已经完全惊呆了，尤其是刚才还踮着脚哈着热气的秋秋，现在像一只夹着尾巴的小狗小心翼翼的缩到林小渔的身后，小手抓着林小渔的手不肯松开，整个脑袋都埋到了林小渔的怀里。
“别怕，娘不会把你送去给哥哥换亲。”林小渔赶紧心疼的把秋秋抱在了自己怀里好好哄着，小孩胆小，也算是第一次见这社会的黑暗面，肯定吓坏了。
这样的事太多，他们也管不过来，只能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相公，天太冷了，回去吧！”
“好。”
夫妻俩一人一个孩子，拉着就往马车那边走，结果刚走了没几步，后面小女孩的声音清晰无误的传到了几个人的耳朵里。
“娘，您别赶我走！我不想给哥哥换亲！求您带我回家吧，我一定好好干活，少吃点饭，不浪费粮食。求求你了娘。”
“我告诉你个死丫头，不答应给你哥去换亲娶媳妇儿，你就等着回家饿死吧！”这女人的声音泼辣无比，一听不就不是个好相与的。
紧紧抱住自家娘亲，趴在林小渔背上的秋秋突然小声说：“娘，这个姐姐太可怜了，我们把包子分给她一点好吗？”
“行。那秋秋先跟着爹，娘去看看。”林小渔瞬间心都化了，把抱着的秋秋递给自家相公，拿了几个热腾腾的大包子，就向人群走了过去。
已经围了一圈的人，所有的人都好奇疑惑，怜悯嘲讽地看着其中的小姑娘和他的娘，这小姑娘的娘还在破口大骂，“你当老娘养你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让你有点用？正好你哥哥娶不上媳妇，你还不赶紧的去给你哥哥换个媳妇儿！”
小姑娘无力地坐在地上，衣衫褴褛，裤腿儿都破了大半，袖口都短了半截，露出青青紫紫的手臂，和柴火杆似的。
“还不同意我就打死你！老娘养了你不是吃干饭的，整天吃吃吃就知道吃，老娘养头猪还能杀了卖钱，要你有什么用！”见小姑娘只是流泪不说话，那女人又扬起了手中的巴掌要揍。
林小渔一把拦住，横锁眉头：“既然要你家姑娘换亲，那就好好的说，你又骂又打，她怎么能同意？”
这妇人一瞪眼，没好气道：“哪里来的多管闲事，我打我自己的闺女关你什么事？滚滚滚，一边儿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