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风暖将手中的百年秘辛看完,递给了坐在她身侧的叶昔。
叶昔接过之后,仔细地看了起来。
苏风暖对忘提师祖道,“事关凤来的秘辛,师祖应该也留着吧?”
忘提点点头,指了指给她的铁匣子说,“在底层。”
苏风暖拿过铁匣子,在底端轻轻一扣,果然里面有一个夹层,夹层里同样放着一卷书卷。表皮同样没有一个字,打开后,是一个女子的画像。
这女子容貌倾国倾城,一双眸子十分漂亮灵动,一身白衣,如画上的仙子一般。
下面注释一行小字:凤来,望帝山第九代弟子,出身凤阳镖局。
苏风暖一怔,原来凤来出身凤阳镖局?她转头看向坐在他身旁的叶裳。
叶裳也有些意外,不过想想凤来姓凤,天下姓凤者,独凤阳镖局一家,也不奇怪。
苏风暖继续往下看,凤来天资聪颖,于武学有惊人的天赋,入望帝山后,拜在了明冠师祖座下,也就是凌祝的师傅,成为了凌祝的师妹。
她因学什么会什么,年纪轻轻便一点就透,十分得明冠师祖的喜爱,时日一长,师徒生出了不该有的情分,有悖伦常。
明冠师祖克制己身,不想毁了凤来大好年华,也不敢有违世俗伦理,便让凌祝代师教导凤来,自己则离开望帝山,外出游历。
明冠这一离开,便是五年。
凤来情窦初开,便受了折斩,她心性颇高,受不住,性情自此后有些变了,沉默不爱言语,一心钻营武学。
五年后,明冠回望帝山,第一日,凤来见到他,喊了一声师傅,便对他拔出了剑。
明冠以为五年,凤来能淡化了对他生出的情意,学满下山,以后择一户好人家嫁了。可是他没想到,他回望帝山的第一日,等待他的便是凤来的拔剑相向。
凤来对他说,“师傅,你不想考考弟子,在你离开的这五年,是否有长进吗?”
明冠不能拒绝,也拔了剑。
最终,凤来胜,明冠败。
师傅败在了徒弟手中,也不算是丢人的事儿,但明冠在剑败后,听到凤来凑近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后,他当即神色大变,看了她最后一眼,横剑自刎在了她面前。
凤来淡漠地看着明冠死,转身便毫不留恋地踏入了天地关的绝地。
她学尽了望帝山所学,闯过了绝地,之后,背离出了望帝山。
当时,明冠自刎时,只有凌祝在二人身边,听清楚了凤来对明冠说的那句话,她说,“师傅,你躲我多少年也没用,五年前,你醉酒与我缠绵一夜,醒来时,以为自己做了不该有的春梦,可是殊不知,你我颠鸾倒凤,早已经是事实。你离开后,我便怀了你的孩子。你若是不接受我,那么,便只有一法,你自刎而死,我从今以后便纠缠不到你了,也不会让你我的孩子,受世人耻笑,我也会如你所愿,过得好好的。”
明冠听闻,仔细辨认凤来不是开玩笑,便干脆地横剑自刎了。
他没成全自己,却成全了凤来口中所说的和他的孩子以及凤来的大好年华和声誉。
明冠死后,凤来仗着一身武功,打开了天地关的绝地,闯了进去。
凤来进了绝地一天,出来后,便背离了望帝山,要去寻找幻容术。
凌祝劝不住,但又不忍伤连他师傅宁愿自己死都不忍伤的这个师妹,于是,放她离开了望帝山。
事情若是到这里就结束,可能也许会简单。可是,没有结束。
几十年后,在凌祝大限将至之日,凤来又回了望帝山。
凌祝看到凤来,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因为在他眼中看来,凤来还是几十年前的模样,一点儿都没有变。
凤来笑着说,“我推算到师兄已经到了大限之日,特意回来送你一程。”
凌祝张开嘴,自己已经白发苍苍,天命大限,可是他的师妹,一如当年,他看着她,说不出话来。
那时,青凰跪在凌祝床前,不久前正红着眼睛接了望帝山的帝师令。
他看着进来的女子,喊凌祝师兄,一时间十分不解,他记事起,从不知道师傅还有一个师妹。尤其还是这么年轻,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师妹。
凤来自然也看到了跪在凌祝床前的少年,少年清俊毓秀,正值好年华。她笑着对凌祝说,“好俊俏的少年,比师父当年还要有风骨。”
凌祝见她风情娇媚,又提起他师傅,脑中警钟大作,脱口说,“你不准打他的主意。”
这一句话,却让凤来大笑了起来。
凌祝看着凤来笑,一时间又没了话。
凤来对他说,“师兄,当年我骗师父,说我在他酒醉时与他颠鸾倒凤,在他走后,我怀有身孕,他还真信了,自杀而死。他宁愿死,都不愿与我成就一世美满姻缘。我到如今,总是心有不甘。”
凌祝闻言顿时大怒,“你……当年是在骗师父?”
“是啊,我骗了师傅。”凤来承认不讳。
凌祝指着她,又气又急,“你怎么……你……你心怎么那么狠,竟然让师傅为你……”
凤来坐下身,对他说,“拜师傅所赐,我总算通透了些东西,人来这世间走一遭,情情爱爱的,太过浅薄,心向大道,才是道理。不过祖师爷的大道我不敢苟同,我觉得大道,便是长生。师傅既然是我的情劫,我便亲手斩断这情劫,他自己解脱了,我也不必再自苦。”
凌祝一时间又说不出话来。
他看着凤来,她还是二八芳华的模样,他如今已经垂垂老矣,已经到了大限,将要命归黄泉,几十年未见,他从没有想过在他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凤来。他沉默片刻,压着怒气对她问,“被你找到古禁术幻容了?否则不会如此年轻。这些年,你在哪里?”
凤来点头,“是啊,找到了,我遍寻天下各地,不远万里的番邦之国也去过,兜兜转转,就在十几年前,我才找到,原来古禁术幻容在鬼山派。后来我一直待在鬼山派。”
“什么?你竟然一直待在鬼山派?那是邪派!”凌祝立即道。
凤来笑起来,“什么是正?什么是邪?师兄,别以为这些年我不知道你的好弟子都做了什么事儿,在你的纵容之下,偷天换日。算得上是正吗?”
凌祝一噎,哑口无言。
凤来道,“在我看来,如今的望帝山与鬼山派没什么分别。鬼山派是邪派没错,但邪得有道理。而望帝山,自诩正派,浩然正气,可是背地里做的事儿,丝毫不正。风气不正,何谈正派?”
凌祝伸手指着她,半晌,闭眼道,“我纵容弟子,是我的错,但望帝山根基之正,不容你如此侮辱。你若还念着昔日的同门之谊,还念着诓骗师傅为你而死的丝毫愧疚,你既离开了望帝山几十年,自此后,便与望帝山再没关系,你就走吧,以后再别踏入望帝山。”
凤来闻言对他说,“若非想着送师兄一程,还有一件事儿受人所托,我也不愿意再上望帝山,既然师兄不想见我,就帮我把受人所托之事解了,我这就走。”
凌祝睁开眼睛,看着她,“何事儿?”
凤来道,“祖师爷传下来的传国玉玺,应该是一直由掌山人代代相传,如今这传国玉玺是在师兄你手中吧!你既身死,也已无用,给我吧。”
凌祝盯着她,“你替什么人求传国玉玺?”
凤来笑着说,“我替谁来求,师兄就不必管了。”
凌祝摇头道,“祖师爷没有什么传国玉玺传下来,我们望帝山,代代相传的,只有帝师令。即便你拿走帝师令,也是无用,不是嫡系的望帝山掌山人,未经帝师令择主,也调不动帝师令。”
凤来挑眉,“师兄,是真没有?还是你不给?”
凌祝瞅着她,“你在望帝山待了多年,岂能不知此事?望帝山根本就没有传国玉玺,只有帝师令,我诓骗你做什么?”
凤来想想也是,看着他撑着一口气的模样,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少年,对凌祝说,“师兄,你累了,你早已经天命大限,强撑着一口气不愿闭眼,是不是不放心这个孩子?你安心走吧!你我师兄妹一场,这个孩子以后我帮你照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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