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思源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能力。
她预测的是卡着七个月的期限,能把寇柏颜搞定就算成功。
季思源今天接触寇柏颜,又有了新的衡量。
觉得她或许能够提前一些,毕竟寇柏颜虽然对她的亲近反应得很激烈,但是季思源能够看得出来,他并不是真的抗拒自己。
真的抗拒不是那样的。
谁想到两个人就亲密接触了一次,就摸了一次,寇柏颜就下滑了两颗星的恨意值。
季思源是真的没有想到,她的眉梢高高地挑起,坐了一会儿又重新躺回去,在悬浮车上露出了非常灿烂且甜蜜的笑。
弹幕也在疯狂地一顿乱刷——
啊啊啊啊啊,我疯了,终于掉了!
这也太快了我操,刚才不就黑了一下屏……摸一次掉两颗星的话,下次来一次真格的不就没了?
呜呜呜呜呜我哭了,柏颜哥哥真的很喜欢女儿。
对呀,得多喜欢她替她蹲了这么多年的监狱,忍受了她这么多年的人渣行为,结果女儿稍微软一点,他直接就崩了。
啊啊啊啊我也想要一个柏颜哥哥!
我又相信爱情了,给我好好对待他!
天哪,那如果系统一开始绑定改造对象的时候就是在这个世界,是不是分分钟就改造成功了?
楼上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可能!
哎,看看人家的爱情,再看看我,母胎单身流出了羡慕的泪水。
……
季思源看了弹幕之后直接否定道:“如果一开始系统绑定的时候,我就在正确的时间线,就算改造成功也是假的。”
季思源说:“我如果没有换一种方式,跟寇柏颜重新开始过,我不会相信什么感情,根本就不会在乎他的感情。”
季思源闭上眼睛笑着说:“那个时候我的心里只有星币,星币在我心里,抵得过任何的男人。”
季思源说:“你们那个时代也有属于自己的货币,姐姐教你们,什么爱情什么男人,没有那种硬通货来的实在。”
“如果我没有钱,是个普通beta,哪怕是个alpha,就我这种性格,寇柏颜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
季思源说:“你的条件是和你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所以自己给自己创造价值,让你自己变得昂贵,到那时候什么男人没有?”
“什么样的爱情你要不到呢?”
弹幕现在跟季思源不吵架了,当然也有骂季思源的但是季思源不回嘴,她自己骂着骂着没意思也就走了。
弹幕都很喜欢跟季思源互动,就类似于这种说教。如果放在别人的身上就会让人非常地反感。
可是放在季思源的身上,这些话就变得理所当然。
因为弹幕都看着呢,她忙起来的时候是真的没日没夜一门心思搞钱。
她所得到的一切,虽然离不开别人的助力,但大部分都是靠她自己得来的。
这样一个不是吹牛逼而是真牛逼的女人,谁会不喜欢呢?
季思源的一番奋斗论,又引起弹幕热烈地讨论。
季思源则是躺在座椅上,无论弹幕说什么样的话,她的脸上始终带着笑意。
她在想寇柏颜,想他现在在干什么。
寇柏颜这个时间正在洗自己,把自己快要洗脱皮了,也觉得自己身上有季思源信息素的味道。
当然是洗不掉的,因为季思源在刚才零食标记寇柏颜的时候,用自己的犬齿,把自己的信息素注入到了寇柏颜的腺体当中一些。
要的就是让他洗不干净。
季思源这一次来探监,离开之后,寇柏颜没有辗转反侧的情况了,但是他的情绪很低落。
或者说他整个人强行把自己的情绪压抑到了低谷,不让自己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每天麻木地活着。
像他从前很多年一样活着。他非常擅长这种机械地毫不投入感情的生活。
不过他注定没有办法这样麻木下去。就算他现在根本就不会去搜索关于季思源的任何消息。
可是三次抑制剂之母,再一次被首都新派来的执法官调查和控制住的事情,也以一种如同海啸一般的架势,铺天盖地地席卷了整个云路城。
包括寇柏颜所在的监狱。
寇柏颜是从狱警的口中得知,而这一段时间季思源给寇柏颜送来的各种东西,已经堆满了寇柏颜的屋子。
他让狱警把这些东西分发下去,然后打开了星际网络,终于搜索了季思源的动向。
果然三次分化剂再一次出现问题的事情,在整个网络当中引起了各种热议。
这一次三次分化剂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并没有对外公布,可是季思源已经被首都星派来的执法官控制住。
启示旗下所有生产三次分化剂的工厂全部停工的事情,也根本就无需什么大张旗鼓的发布,在停工的第一时间这一消息就不胫而走。
寇柏颜仔细看这些消息,然后渐渐猜测出了一个事实。
季思源确实是提前发现了三次分化机的问题,才会来监狱的。
她是为了这个才来的。
寇柏颜心里得出了这个结论之后,那种强行压抑的情绪,就像被闷在锅盖里面的火一样,缺少氧气之后慢慢地熄灭掉了。
果然是这样。
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还能真的像季思源说的那样,只有想他,不能没有他吗?
寇柏颜对着终端笑了笑,可眼底却没有任何的笑意。
他的眼底像一片冰封千里的湖面,映射着冰蓝色的终端投射/屏幕。眼中那一点压抑不住的情绪,随着终端投屏的熄灭而黯淡。
季思源在听到系统提示,她的恨意值又重新涨回去的时候,只是挑了挑眉,连表情都没有变。
她正在和首都新派来的各位长官们周旋,正在据理力争,讨论的是要把寇柏颜接出来的事情。
“三次分化剂是他一手做出来的,”季思源说:“整个海蓝星,包括其他的星球在内,我敢说,除了他之外没有人能够解决这个问题。”
“我当然知道他有罪,可是海蓝星的法律并不需要我给各位科普,就看各位肯不肯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季思源说:“如果今天这个会议。到最后并没有投票通过,最终影响了三次分化剂的解决时间,到时候我想这件事就不是我的责任。”
季思源说话非常地强硬,现在也根本不由得她软化下来。
只不过这一次来的也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全都是首都新掌权的那一批人手下的心腹。
这些天生的alpha,从出生开始,接受的教育都就普通人不一样。如果季思源的眼睛是长在头顶,那么这些人的眼睛就是长在天上。
像一条鄙视链一样,他们非常鄙视像季思源这种依靠药物转化成alpha的人。
哪怕季思源现在堪称富可敌国,拥护者也多得能够去参加海蓝星的总统选举。
“季小姐,请注意你自己的身份,你先管好你自己会不会因为危害星球和公民罪被抓起来再说吧。”
说话的男人一脸严肃,一身笔挺的军装。整个人从头发丝到脚后跟,都是一丝不苟。
连精致的眉眼都像机器刻出来的,不带一丁点的人情味。
他是海蓝星的最高执法官。
季思源手本来是撑在桌子上,但是听他说了这一番威胁的话之后,季思源突然间慢慢靠回了椅子。
身上那种肃整的样子,像潮水退潮一样从她身上退下去。
她勾起了嘴唇,对她面前的男人说:“可以啊。把我抓起来关起来,判刑或者直接杀了都可以。”
季思源耸了耸肩抬了抬手。一个一个地看过众位高官的走狗。
舔了舔嘴唇说:“我死了,我就不能保证三次分化剂出现的问题,会不会直接泄露出去,而你们又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这间屋子里坐着的人,听了季思源说这话之后,三个拍桌子的,两个脸红脖子粗的要跟他喊。
可是季思源抬起手,一只手指摇了摇,示意他们现在发火太早了。
“你们听说过beta清除计划吗?”
季思源笑着说:“这种说法流传已久,是某一位高层的公子,在醉酒之后喝多了,放话说beta对社会并没有任何的贡献,要想办法把他们都清除掉。”
“你们看,现在这个三次分化剂在整个海蓝星上面推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如果现在它出现了致命的问题,并且不能够悄无声息地解决……那可真是巧了。”
这就是明目张胆地威胁,一旦这种传言传出去,而季思源直接被处置之后,这件事情的错就完全不在季思源的身上了。
所有的人都会觉得,这是那些掌握着大部分社会资源的alpha,那些所谓尊贵的上等人的阴谋。
到那个时候整个星球都会面临动荡。
所有人的脸色都是剧烈地一变,包括季思源正对面坐着的最高执法官。
最高执法官直接从桌边站起来,从他的腰包里面掏出了枪。抵在了季思源的脑袋上。
“季小姐,凭你刚才这一番话,我就可以将你当场击毙,你想好了再说话。”
这种枪季思源看到过,只有比较高级的执法官才会配备。季思源对武器也有一些兴趣,知道这是数千倍压缩过的激光枪,能让人瞬间化成灰的那种……
冰凉的枪口抵在季思源的脑门上,季思源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说不怕是假的。
她现在就是走钢丝,一个不慎就会跌落粉身碎骨。
只不过季思源从来不怕高,否则她怎么站在高处?
所以季思源只是身体稍微紧绷了一下,就很快放松下来。
抬起手做投降状,却根本没有任何害怕的意思。
她说:“我说什么了?这间屋子可是影音同步记录,我说的话有什么违禁的地方吗?”
季思源刚才那一番话说得很巧妙,虽然是有问题的但是真的要细究的话,她又没有威胁任何人。
“最高执法官……陆先生。”季思源甚至不叫他的军衔。
她笑着说:“啊……我忘了,诸位都知道吗?陆先生也有一位beta的伴侣呢。”
“是因为我刚才说的,我在其他地方听来的beta清除计划,触动了陆先生的软处?”
季思源笑出了梨涡,可是眼中却满含嘲讽。看向了最高执法官,舌尖打卷一样阴阳怪气地说:“那你还真是一位爱护伴侣的好先生。”
季思源说话有些跳,在场的众位有人甚至没能听懂。
只不过她对面的最高执法官显然是听懂了。
他慢慢把枪口向下压下,重新坐了回去。脸上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变化,很显然也非常绷得住。
季思源抿了一下嘴唇,有一点口干舌燥。
不过她并没有喝水而是继续说:“寇柏颜是个天才,这毋庸置疑。除了他没有人更懂三次分化剂,如果他不能够参与研究解决方法,那我会把手中的所有关于三次分化剂的资料,全部移交,也去牢里待罪。”
季思源表现得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如果三次分化剂的问题曝光出去的话,民众绝对会暴/动。
据季思源的了解,就连在座的,家里也有子女注射三次分化剂,他们绝对无法置身事外。
而且一旦季思源移交所有的关于三次分化剂的资料,如果最终海蓝星的政府并没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这将是海蓝星的历史上,虫族入侵之外的第三场重大灾难。
季思源现在是真的有恃无恐,大不了大家一起玩完。
“该说的也都说了,诸位现在开始投票吧……”
季思源说:“我已经建好了实验室,如各位所见,我真的非常地配合,也很想积极地解决问题。”
“我什么都没有就是星币多,所以我建造了整个海蓝星最高端的生物实验室,就在我家里。”
季思源说:“首都星那边的科研员可以直接过来,我给他们的待遇绝对不会比他们的本职工作待遇差。”
“但如果寇柏颜出来的话,他必须是带队的那一个。”
季思源说完之后,拿起她面前的投票牌。举起了赞成票……
屋子里面寂静无声。没有人在激烈地讨论什么,甚至连咳嗽的声音都没有。
南川在外面扒着门缝什么也听不见了,就开始心惊胆战坐立不安。
他现在后悔自己为什么没在关键的时候急流勇退。反正钱已经赚得够多了,连季思源都不肯跟他在一起了,他为什么还要陪季思源冒这种险呢?!
现在季思源为了捞她的相好,事情弄大到这种地步,连总统都惊动了派下了最高执法官,季思源猖狂得让南川觉得头皮发麻。
她怎么敢对最高执法官那么说话!激光枪顶在脑袋上,还敢顶嘴,不怕自己顷刻间就化为飞灰吗。
南川真的想要现在就撂挑子走人,他在外面每一分每一秒都感觉自己的小命,在季思源的嘴边溜来溜去。
只要季思源那张嘴吐出一个错字,他就会跟着一起万劫不复。
不过最后南川还是看到了季思源全头全尾地走出来,而且还是进去时候的那一副眼睛顶在脑袋上的样子。
高跟鞋非常有频率地敲在地面上,季思源和最高执法官并行而出。
在门口的时候,季思源十分大胆地侧头打量了他一眼。眼神放肆非常,从最高执法官的上半身,一直扫到了他的下半身。
等到这间会议室里面所有的人全都陆续乘悬浮车离开,季思源把他们全都送走了,这才抱着手臂对南川说。
“我柏颜哥哥,应该更像他母亲多一些。”
“你这色胆真是包了天了,”南川心有余悸地抹了抹自己头顶上不存在的汗。
说:“陆元并不好惹,就算他曾经玩弄过beta,还生下和抛弃过一个beta儿子,你也不能再当面用这种事情威胁他。”
南川说:“陆元的拥护者是海蓝军的第四军。”
季思源耸了耸肩说:“他的拥护者是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第四军能伤害民众吗?我又不跟他打仗,”季思源说:“我就是看不惯他这一副天老大地老三他老三的样子,幸亏我柏颜哥哥不像他。”
“不要再用那种恶心的称呼……”
南川按着自己的胃说:“总之你别惹他,就算你把他有一个儿子的事情爆出去,那也只是一个丑闻而已。”
“上面那些人,哪一个手上没点乱七八糟的事,这些事情根本影响不到他们。”
南川苦口婆心说:“反倒会惹自己一身腥臊。”
季思源啧了一声,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老妈子,我不会惹他的。”
“我只是不能退嘛,”季思源说:“三次分化剂的事情,必须在五个月之内解决。”
南川跟季思源一起朝外走,闻言哼笑了一声:“我希望你柏颜哥哥真的有这份能耐,要不然我到时候肯定把你们两个一起从‘船’上踹下去。”
季思源对于寇柏颜绝对地有信心,就算最后真的不行,也不是没有其他的退路……
最后季思源给她和寇柏颜留的那一条退路,有一点……不符合改造的原则。
所以季思源要在触发这种原则性的问题之前,先让系统和弹幕他们滚蛋。
季思源回到季氏别墅,她身边跟着一群执法官,现在来回乘坐悬浮车,都是有人开路的那一种。
不过这些人不是为了保护她而是监视她。
季思源丝毫不受影响,回到季氏的老宅之后,下了悬浮车。老宅的周围,到处都是执法官。
幸亏季氏老宅左右没有什么邻居了,要不然肯定要被这种阵仗给吓到。
在这一天之后,又开了两次会,季思源每一次去,南川都胆战心惊。
不过每一次看到季思源平平安安地从里面出来没有被人给崩了,南川都觉得他跟季思源搭在一块,可能就是因为这种心跳的感觉吧……
最后经过季思源的努力,几轮投票之后寇柏颜真的被她保了出来。
她夸下海口答应在四个月之内,研制出能够解决三次分化剂带来的致命问题。
如果做不到的话,就听凭上面的人处置。
那一群老东西听了之后眼睛都红了,季思源的家产哪怕是跟南川解体了,也是一笔难以估量的数目。
在这种情况之下南川就算是想退也退不了了,这些人不会允许他和季思源解体。
毕竟一旦三次分化剂带来的致命后果不能够成功解决,他们至少要抓住一头。
所以南川被绑上了“贼船”,整天不是愁眉苦脸。就是絮絮叨叨。
半点曾经花花公子的样子都没有了,现在彻底变成了一个整天伤春悲秋的老妈子。
第三次探监日,季思源盛装带着一大群执法官……其实应该是一大群执法官带着她,去接寇柏颜进入季氏老宅。
季氏老宅已经完全被执法官控制,那里现在来自首都星的科研员已经就位。
等的就只是寇柏颜这个带队的人,然后一起研制三次分化记得致命问题的解决办法。
但相比于押送寇柏颜这个重刑犯的悬浮车,季思源的悬浮车简直像是婚车一样。
星币是个好东西,星币有的时候就是万能的,如果不够万能那肯定就是星币不够。
反正季思源这车开在最头上,不像去监狱接人,反倒像是结婚的时候去接她的新郎。
阵仗大得押送的执法官一个个都感觉到牙疼。
今天负责押送的并没有最高执法官陆元,而是他手下的两个人。
季思源跟他们并不熟,他们其中一个有两次试图搭话,季思源只是笑着看他。并没有拒绝什么,也没有表现得没有礼貌。
但是那个人在季思源的眼中,有一种无处遁形的羞耻感。生来就是alpha的他,竟然觉得自己在季思源的面前上不去台面……像个跳梁小丑。
季思源今天穿了一身白纱,看着简直像是婚纱。
弹幕都觉得她是故意的,在讨论着季思源今天这打扮。
季思源也不瞒他们,躺在座椅上面跟脑中的弹幕说:“就是婚纱,我在跟寇柏颜结婚的那天并没有穿过婚纱。”
“我那个时候就是走个过场,我连他的脸都没有看清,就离开了婚礼现场。”季思源说:“这一次把他从监狱里面接出来,我们俩又不能离婚之后再重新结一次了。”
“所以我穿一次婚纱给他看看。”季思源说完之后,弹幕全都在哇哇哇。
如果按照婚礼的规格来算,季思源今天这么大的阵仗,还请了这么多执法官,还有执法车列队。
确实是够盛大了。
监狱的大门并不会经常打开,正常来说就算有囚犯被释放。也只是走旁边的小门。
但是因为季思源的星币能力,监狱的大门整个打开,所有的悬浮车停在外头,季思源从正中间的车下来,一身白纱,满脸兴奋。
她两边站着的持枪的执法官,无论怎么站都像她的跟班。
里面的人将寇柏颜带出来,季思源在看到他的影子的时候,从裙摆下面拉出了一条白纱——然后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盖在了自己的脸上。
季思源今天的妆容非常地精致,寇柏颜朝着这边走过来的时候,季思源提着裙摆,慢慢地迎上前。
隔着一层朦胧的白纱,她站在今天格外明媚的阳光里,简直像浑身都在发着光。
寇柏颜在大门处的阴影站定,两个执法官在和监狱的预警交接。
寇柏颜整个人像和季思源身处在两个世界,一个站在铺满阳光的天堂,而一个站在满是幽暗的冰冷地狱。
他已经知道季思源的目的,他觉得季思源无论做什么,他都不会再有哪怕一丁点的动容。
可是寇柏颜走出大门,他看到季思源穿着一身婚纱,满脸带笑。
她披着满身的阳光,提着裙边朝着他走过来,寇柏颜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地悸动起来。
她耀眼夺目地连身后的钢铁监牢,连面前持枪的那些执法官,都完全被掩盖住了一样,让寇柏颜的眼中除了她,再也看不到其他的东西。
寇柏颜突然间好像回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那天他坐在咖啡店里面,等了很久很久,百无聊赖地一直顺着窗户朝外看。
那天的阳光特别好,就像今天一样,季思源开着终端通话走进来,一脸的匆忙和不耐烦。
可是她那天,穿了一身白色的西装,上身非常地修身下身却是阔腿,远远地看去就像一条纯白的裙子。
她走过来的每一步都摇曳生姿,那一天下午,那一间咖啡馆里面,透过玻璃照进来的阳光,全都争先恐后地朝她的身上爬。
寇柏颜永远也忘不了那个画面。
此刻他看着季思源提着裙摆朝着他过来,呼吸发窒,却根本挪不开视线。
就在今天早上,寇柏颜接到通知,会被接去指定的地方的时候,没有任何的惊讶和喜悦。
他知道季思源如果知道了三次分化剂的致命缺陷,是绝对会想办法把他弄出去的。
他只是没想到季思源用了那么极端的办法,直接对首都星那边说明了实情。
可寇柏颜也已经彻底明白,季思源不是为他来的,她是为了三次分化剂。
她还是为了三次分化剂。
所以寇柏颜这一个月……距离和季思源上一次见面的这一个月里。
已经把所有关于季思源的动容全都从身体当中剥离出去。
可是纵使他把自己弄得鲜血淋漓皮不附体,他却没想到自己只是见到她而已,这一个月用他的心血浇筑出的高墙,就自动开始分崩离析。
他站在那里像被钉住一样,季思源走到了他的面前,慢慢张开双臂抱住了他。
寇柏颜是有时间拒绝,也是有理由拒绝的。
他被执法官夹在中间,脖子上戴着电击项圈。
这种项圈已经完全取代了手铐和脚镣,材质非常特殊,如果不是专门配备的钥匙,很难将其取下。
而一旦犯人有反抗或者伤人的行为,押送他的人按下遥控器,项圈当中瞬间会散发出能令犯人失去意识的高压电。
不过这种银质的项圈,戴在寇柏颜的脖子上,衬得他那一张冰冷的脸和浅色的眼眸,像是某种刚刚出场的,没有任何人类感情的仿生人。
他还是被季思源抱了满怀,他的外表在怎么冷漠,心中的憎恨和无论怎样也无法剥离的爱意却已经开始撕扯,几乎要将他拦腰扯开。
他明明沐浴在阳光之中,他抱住了他曾经梦想拥有的“太阳”,可他却浑身冰冷。
执法官们并没有给两个人太多温情的时间,尤其是之前被季思源下了面子的那个执法官,端着枪第一个走到两个人的身边。
季思源和寇柏颜一起朝着悬浮车旁边走,她知道寇柏颜现在在想什么,也知道空间的恨意值又跳回来了。
而且如果不是五颗星是满星的话,寇柏颜说不定要到几星呢。
但是季思源甚至都不急着解释什么,而是脚步轻快地绕着寇柏颜,像一直展示着自己羽翅的美丽蝴蝶。
转了一圈,白裙在阳光下飘起,裙子的第一层白纱飞起来之后,底下竟然呈现出了钻石一样的五光十色,在阳光下简直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季思源笑着对寇柏颜说:“怎么样,这件婚纱美不美?”
寇柏颜本来已经收拾好了短暂失控的情绪,又恢复了满脸的冰冷。
但是季思源一句话再度让他破功了,季思源总是知道怎么能够让他无法忽视自己的存在。
婚纱?
寇柏颜侧过头看去,季思源指了指自己头顶上的白纱,对走到悬浮车旁边,正准备上车的寇柏颜说:“把它揭下来,我们那一场婚礼,才算圆满。”
寇柏颜也想到了婚礼那一天,季思源匆匆出现又匆匆离去……
可是已经时过境迁,今天他们之间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再穿婚纱又有什么意义?
季思源真的像寇柏颜想的一样,因为三次分化剂的致命缺陷,也因为他的能力不得不对他低头。
她甚至愿意为自己穿上婚纱,愿意说想念他,愿意讨他的开心,甚至为他注射催情剂迷惑他。
可是寇柏颜却根本开心不起来。
他一直都想要季思源为他低头,曾经就在想,哪怕是因为他的能力因为三次分化剂也可以。
但现在寇柏颜才发现,他并不想要这些。
那他想要什么呢?
他自己都不知道或者说不敢想。
寇柏颜看了季思源片刻,他旁边的执法官用枪在他的腰上撞了一下。
寇柏颜转身就上了执法车,只留给季思源一个冷酷的背影。
季思源并不能够上押送车,她又回到了自己的悬浮车上面。
只不过一进车里面就气势汹汹地点开了终端,把她刚才用终端抓取的那个执法官的样貌发送给了南川。
非常霸道的学着弹幕上面说:“一天之内我要这个人全部的资料,给我搞他!”
弹幕又在内部审查,到底是谁发了这些乱七八糟的霸总言论,又让季思源给学到了!
悬浮车全部开始回程,季思源把头上的白纱掀开,十分生气。
她刚才已经看到寇柏颜抬起手,只要给他一点点时间寇柏颜就会掀掉她头顶的白纱。
结果那个执法官坏事,就是那个之前试图跟她搭讪的混蛋玩意儿!
虽然有了这么一个小插曲,季思源想做的事情没能完全做成。
不过寇柏颜的态度季思源真的非常喜欢。
她其实还是在悄悄地忍不住试探着寇柏颜,因此才没有第一时间去解释。
她想看看寇柏颜的反应,这一切都是寇柏颜算到的。
自己真的像他预料当中那样对他低头了,他反倒摆出一副死样子,像是谁欠了他的。
季思源想到这里嘴角忍不住翘了翘,寇柏颜现在为什么摆出这一副死样子,肯定是得到她的人还不满足。
还想得到她的心呢。
“啧啧啧啧。”季思源笑着搓了搓自己的脸,对弹幕说:“他可真贪心……”
弹幕现在已经不参与两个人之间到底怎么相处了。
他们无法用正常人类的相处行为,去衡量季思源和寇柏颜。
他们真是太特殊了,特殊到弹幕现在还不明白,为什么之前反弹回去的两颗星。
现在又滑下来一颗。
为什么呢?
因为季思源刚刚穿着婚纱,在寇柏颜面前转了一圈吗?
柏颜哥哥的心还真是摇摆不定。
难道这就是爱情吗?
回程的时间漫长而无聊,季思源索性点开了终端,查看了一下现在民众恐慌的程度。
不得不说有些人的手和眼睛就是快,刚才接寇柏颜的时候,方圆十里都没有看到一个人。
现在寇柏颜上了执法车的照片,还有她穿着婚纱拥抱寇柏颜的照片,已经在星际网满天飞了。
季思源对于这种事情喜闻乐见,官方不要去压才好,铺天盖地才好。
现在舆论和猜测越是严重,季思源和寇柏颜就越是紧要。越是紧要他们就越是安全。
一行人回到了季氏老宅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到了季氏老宅之后,寇柏颜脖子上面的电击项圈就被拿掉了。
一整个科研队站在季思源新建的实验室前面,欢迎寇柏颜这个领队。
只不过他们的表情不像是欢迎的样子,看着寇柏颜的眼神也全都是审视。
这些人都是首都新来的,各有各的能耐,各有各的家世,不是一群好搞的玩意。
但是季思源从来没有怀疑过寇柏颜整治人的手法,自己不是也差点着了他的道吗?
或者说已经着了他的道了。
现在也是无法自拔。
到了这里,只要寇柏颜不试图从执法官的眼皮底下逃跑,在这一间别墅里面,他就是一个正常的科研员,不会被限制行为。
季思源下悬浮车的时候,把那条白纱又蒙上了。
她在接下来的四个月,也不能随意地离开季氏老宅,她也被限制了自由,必须在执法官的监视之下活动。
不过回到了自己家,季思源可不像在外面那样拘谨。
在寇柏颜四处张望的时候,季思源走到他的身边,拉住他的手。
对他说:“先不用着急跟他们打招呼,我们先把我们比较重要的事情办了!”
寇柏颜正朝着那一群科研员走的脚步,被季思源给拦住了。
然后在一众科研员神色各异的注视下,还有一众持枪的执法官的锐利视线当中——季思源旁若无人的拉着寇柏颜,朝着她自己的屋子里去了。
寇柏颜并不想跟季思源走,但他的腿不太听使唤。
走到了一半他索性放弃抵抗,他想看看季思源到底玩什么花样。
他思源到底还能做到什么程度——为了三次分化剂。
不过季思源把他拉进房间,回手关上了门的第一时间,就是抱住了他。
寇柏颜向后退了一步靠在门上,眉头紧紧地皱起来。
季思源靠着他的肩膀,呼吸透过白纱,喷洒在寇柏颜的脖子上面。
叹息一样地说:“我终于把你弄出来了,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季思源说:“你都不知道,我被人多少次用枪指在脑袋上面,下了什么样的保证才把你弄出来。”
她果然在邀功请赏。
和寇柏颜估计的一样不差。
想让自己感激她,然后努力地为她找出解决三次分化剂的办法。
寇柏颜靠在门上,喉结滚动了一下,把自己喉间的苦涩和腥甜的滋味咽进去。
他闭了闭眼睛在想,季思源接下来会说什么?
按照她的性格她一定会说:“你要尽快找出三次分化剂解决的办法,到那个时候我就能为你争取减刑。”
寇柏颜推了一下季思源,想要看着季思源的脸,看着她说这番话的时候用的是什么样的表情。
季思源被他推着和他拉开一些距离,仰着头看他,透过白纱对他笑了一下。
然后季思源说:“现在把我的头纱揭开。”
她的红唇在象征婚姻,象征责任的头纱之下,缓缓开合,说出蛊惑人心的话。
她说:“揭开头纱,你就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季思源说:“寇柏颜,你如果想要我……现在可以拆封了。”
寇柏颜的心,他的耳膜、他的视线、他整个人都像同时被一记记重锤狠狠地砸下。
明明知道她说的话全都是假的,明明知道她别有所图,从来也不是为他。
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在狂跳,血液因她说的话而放肆逆流。
作者有话要说:万字更新,下午没得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