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确确实实不会太轻松了，和来时不一样。何家的势力被剿灭了无数，但是剩下的部分余孽，在回程的路上都会开始反扑，他们没有路可以选择，而回京都后，李时渊要面对的还有更多棘手的问题。

确确实实是应该要养精蓄锐。

而穆岑是真的疲了。

她靠在李时渊的怀中，没一会就沉沉的睡了过去，但是在睡梦里，穆岑好似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这样的梦几乎把穆岑给套了进去，一切都显得无力的多。

在梦魇里，穆岑就觉得自己陷入了幻境之中，不断的挣扎。

很快，穆岑看见了在层层迷雾后的黑山，就好似在幻境里，她重新走回到了黑山，她拧眉，而后就这么小心翼翼的朝着黑山内走去，只是这一次，黑山之神并没躲着穆岑，而是在黑山内就这么等着穆岑。

穆岑看见黑山之神的时候，倒是渐渐的镇定了下来，她平静的开口：“黑山之神，你是要来取我的性命吗？”

黑山之神挑眉：“为何你会这么想。我既然要了你身上的三件东西，自然就不会要你的性命。”

这话，倒是让穆岑的眉眼紧锁，有些费解。

而黑山之神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穆岑的想法，他嗤笑一声：“你以为我拿走了你的健康，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要你的命吗？”

穆岑一愣，被动的看着黑山之神。

黑山之神倒是笑了笑：“不，比你的性命，我更想看看人心。人心才是最叵测的东西，就好比你和李时渊。”

穆岑恍然大悟：“原来你一直都只是在看笑话，看我们的笑话。你知道他的性格必定会刨根到底，你等的不过是最后一刻，我亲口像李时渊承认，而后灰飞烟灭吗？”

人心叵测，神仙的心思你也难以猜测。你觉得残忍无比的事情，他永远能做出让你更难以接受的事情。

穆岑微微闭眼：“你就如此笃定我会承认吗？既然我的性命无忧，我为何要承认？他已经知道我的身份，我不承认，他又何须做什么？”

“是吗？”黑山之神笑。

穆岑被笑的有些瘆得慌。

而周围的一切就忽然这么烟雾弥漫起来，黑山之神的身影消失不见，但是他的声音却已经缥缈的传来：“穆岑，你是龙女，还未列入仙班，意味着你是妖，人和妖又岂能有好结果，上一世，你痛过，这一世，你还要再来一遍吗？”

穆岑没说话。

“十里红妆，江山为聘，但那是踩着鲜血而来的啊——”黑山之神的声音越来越轻。

穆岑陷入这样的梦魇里也越来越深，但是她却浑然不觉，甚至再梦魇里发出了凄厉的叫声。

李时渊第一时间就已经觉察到了：“蓁蓁。”

他叫着穆岑的名字，只是穆岑并没反应，李时渊有些紧张，立刻把穆岑的脉搏，看见她的脉搏仍然如常，这才跟着微微放下心来，但是穆岑却好似怎么都醒不来了。

以至于到最后，李时渊叫的是穆岑的本名。

穆岑在幻境之中，渐渐听见有人唤自己，好似才一点点的清醒，醒来的时候却看见自己在寨子之中，面对的是李时渊焦急的面容，穆岑这才回过神，无声叹息。

“做噩梦了？”李时渊问。

穆岑嗯了声，也算是承认了。

李时渊见状，眉头微微拧起，要知道，这么多年来，李时渊从来没见过穆岑这么布满阴云的脸，这样的穆岑就好似心中有着无数的事，但是却怎么都释放不出来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李时渊怎么可能不担心：“做什么噩梦了？和我说说？”

他的声线仍然温柔，深邃的眼眸就这么看着穆岑，修长的手指捏着她的下巴，让穆岑看向自己，不想穆岑有一丝一毫的闪躲。

穆岑却很淡的笑了笑：“忘记了。先人不是说，做梦醒来，忘记了，这才是好事。何况，就算记得，梦也是反的，对不对？”

李时渊听着穆岑的话，轻笑一声，倒是低头亲了亲穆岑的唇瓣，而后才戏谑的说道：“胡说八道。”

穆岑但笑不语。

两人的气氛不好也不坏。

而穆岑醒来，倒是一点睡意都没有了，李时渊也看的出来，转身下了床榻，穆岑很自然的拿起一旁的衣裳给李时渊更衣。

李时渊倒是把穆岑的手按住：“这些事，让奴才来就好。”

穆岑挑眉看了一眼，不过也没说什么，继续低头认真的做着自己手中的事情，她低敛下的眉眼倒是藏起了的心思，因为这样的事，她不知道自己能做多久了。

因为这样，所以穆岑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格外的仔细，一点点的把李时渊的衣裳穿好，李时渊阻止过一次，见穆岑没放弃的意思，也就不开口，安静的站着，看着穆岑给自己更衣。

“在想什么？”那是多年的默契，就算穆岑藏的极好，李时渊也可以清楚的感受的到，他低头问着穆岑。

穆岑系好腰带，这才抬头看向了李时渊，然后才笑着摇摇头，并没把心里的心思说出口。

但是原本晶亮的双眸就好似氤氲了一层淡淡的薄雾，越发的让人看不透穆岑现在的想法。

李时渊就这么看着，穆岑倒是也不回避。

“不准你胡思乱想。”李时渊说的直接。

穆岑笑：“我并没胡思乱想。”

“你的眼睛出卖了你，你有心思的时候，眼睛会变得混沌，而非是最初的清明透亮。”李时渊欢欢的说着，“而你的手会有很多不自觉的小动作，那代表你在思考。”

穆岑一愣，是真的没注意到自己的这些细节。

而李时渊仍然就这么看着穆岑，好似不达目的不罢休一般，最终是穆岑无奈的叹息，她倒是知道李时渊的坚持。

“我在想我自己的身子，这身子看起来安然无恙，但是我都不知道能多久的时间，我怕有朝一日我撒手离去，傲风还只是一个孩子。”穆岑淡淡说着。

这确确实实也是穆岑的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