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付昔时哪里也不能去,她让豆渣带着三胞胎去亲娘亲爹家送节礼。
再咋样也是她男人是孩子亲爹,该露面得露面。
各家团团圆圆过节,包姥姥想在豆家过,付昔时说她如今没事,非让她回夕水街。
陶福运回来了,陶姨姥回付家和儿子过团圆节,所以付昔时让外祖母回去,开玩笑说跟干儿子团圆去吧。
包姥姥明白外孙媳妇的意思,她一辈子孤零零过节,认了付二栋为干儿子后,在付家过。但从来没和陶福运一家过过节日。
今年陶福运一家住在付家,可以一起过节,之后陶家搬出去,她没有理由过节去外甥家过。
包姥姥嘱咐又嘱咐谭阿婆,要一步不离豆渣媳妇,又交代豆渣,看好三胞胎。
陶福运带着长子陶哲忠一起回来,父亲陶留贵跟着,老妻在应天府,今年和三子在应天府过中秋。
陶家目前没空另找住宅,付家能住下,所以陶家和付家一起过中秋。
好在陶桂芳节前退了热,还不能下床,半躺在床上,陆氏给她端了菜,她也只能喝点粥。
陶念说啥也要陪着母亲,没有去前面和大家一起吃饭。
付家半躺着都还有个人,就是温致俊。他脸上的伤养好了,留了一脸的疤痕,谁也认不出他原来如何。就是身子在牢里受了刑,得养一阵子。特别是腿,一直肿胀,罗志豪送了好些药材,每天喝药。
妹妹家的情况他都清楚了,收养的大闺女是罗小将军到妹妹,也就是皇上的外甥女,难怪敢把他弄出来。
还有个收养的小儿子听说读书很好,跟着关中樊山长游历去了。在这的一子一女是妹妹亲生。
温致俊见妹妹一家平安,既然他能活着,不会给妹妹惹麻烦,以前的事他不再想,只希望妹妹一家安康。
他准备过了中秋,让亲外甥付原海跟着他读书,外甥大了,去私塾读那些没用的废话,不如跟着他学点实用的。
家里俩病人,这个节大家围一起吃了饭散了,各家回各自院子。
陶姨姥陪着陶桂芳炕上坐着,看着孙女憔悴模样,陶姨姥狠狠心说道:“桂芳,这回祖母得给你定个主意,为了念姐儿,你也得再嫁。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闺女想,等念姐儿大了成亲,人家不得挑?”
其实陶姨姥想的是,要是嫁了人再生几个孩子,大妞也有兄弟姐妹,孙女忙男人忙孩子,哪有功夫想别的。
“我陶家人做的起拿的下,过去的事让它过去,往前看!如今情况你也看到,咱跟着豆渣媳妇,以后个个有前程,你让念姐儿怎么看?念姐儿不该孤零零,要是只有你自个,你爱如何如何,祖母随你,可是祖母舍不得念姐儿受苦。”
陶姨姥没哭,不该哭的时候哭了没用。
“是我孙女,是我陶家女,你就该打起精神,豆渣媳妇说过为母则强,你也看到她之前怎么一步步过来的,她才多大?祖母年轻时可不如她,但,祖母和她一样的想法,为了子女,我啥都能扛起来!”
陶桂芳点点头道:“我听祖母的。”
陶姨姥舒口气,好歹说话了,最怕蔫不都的人死心眼,那就是撞南墙都不回头。
“乖孙女,祖母想了,要不找个人嫁了,要不招个女婿,有咱们在,怎么滴也没把日子过下来,其他你别担心,有祖母还有你爹娘,买个小宅子,有个自己家。你三叔以后在这,还有小六,是你亲兄弟,都能照顾念姐儿。”
陶桂芳含泪道:“对不住,让祖母为我操心。”
“是我的孙女该我操心,没啥对不住,只有你好好的,祖母能放心,就是孝敬我,祖母才能长命百岁。”
孙女有了话,陶姨姥就去给儿媳陆氏说,还有付温氏,以后给桂芳留意,有合适的就再找一个。
陶福运这次回来,带了一些陶罐样品,过了节去找罗志豪。
罗志豪拿起一个碗,往地下一摔,摔在土地上,要是往砖地上摔,啥碗也得烂。
陶哲旭捡起碗递给罗志豪。
“是挺结实,”罗志豪拿着碗左右看,“我是不懂这方面,不过我信你,货不能偷工减料、以次充好,经我手的东西要是以后出了岔子,那就是打我脸。”
陶福运道:“小将军放心,我家的货我两个哥哥在家盯着,他们都是做陶罐出身,比我强,我没做几年出门跑买卖了,但一直是家里哥哥收陶罐,还有我爹,一辈子陶罐手艺人。这次小将军要的酒罐是我爹亲手做的。”
罗志豪要的酒罐,黑黝黝,前面有暗花竹子图案,样品三种,一个是普通样式,大肚子,一种是细脖长身子,手刚好放在脖子上握起,一种是扁身子。
更妙的是配套的小酒壶和酒杯。
罗志豪拿着小酒壶看着,笑道:“这个好,不愧是行家,先放我这,等我想好了定哪个再通知你。”
陶福运拱手感谢,带着侄子回家。
一路上侄子给他说不停,说他最近的收货。
“好好干,别偷懒,有机会才有出路,小将军不会让你做没用的事,你有能力人家才能把事情交给你。”
陶福运猜小将军手里有买卖,没准是酒的买卖。
激动呀,做酒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那得有朝廷另批的文书,不然是犯法。小将军的身份,做这个容易。
陶福运也能想到,做酒的买卖,需要自家人手,没准小将军想培养侄子。只可惜自己儿子无心做买卖,也没本事,和侄子比,呆头鹅。
不过跟着小将军也是一条出路。
陶哲旭看到酒坛也想到这方面,兴奋。听三叔教导他,一路点头。
回家后陶福运给父母说了,陶姨姥夫妻互相看看,心怦怦跳。
陶姨姥猛拍孙子一下,道:“你听好了,咱家以后要靠你和你三叔,别怕辛苦,你三叔年轻那会,腿走的晚上躺下不能动,我天天用热水给他敷,冬天专门做的棉裤,膝盖那多加棉絮,穿得笨重,两腿那都磨破,棉鞋回来都是冰块。你从小可曾尝过那种苦受过那种罪?咱家能走到这会能顿顿吃肉是你三叔一双腿走出来的。以后陶家子孙会如何得靠你。”
陶哲旭郑重给三叔行礼,道:“我会尽心尽力,绝不给陶家丢人。”
陶姨姥心中欢喜,夜里躺下了却哭了。陶留贵搂着她,拍拍,道:“是我没本事,靠儿子辛苦。”
“不是,孩子爹,这个家靠你,有你给他们支撑,孩子才能鼓着气做事,回家有我们等着,孩子才能有踏实的心。咱得好好活着,再给他们撑几年,等他们都安稳了,也能放心闭眼。”
陶留贵点点头。
黑暗里,老夫妻轻声说这话,哭了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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