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小爷

三七哭起来没完没了, 冬青根本哄不住。

她刚生了病,毒素还没全清,身子还相当虚弱。哪怕玉笙气她为了个男人哭成了猪, 也不得不认命去哄:

“行了,小娘子,别哭了。”

她站在软塌前, 急得团团转,面上却是板着脸,随手捞了把折扇去勾三七的下巴:“世上好男人多的是, 何必单恋一枝花。”

三七哭得眼泪啪啪往下掉,眼睛都肿的眯成了一条缝。

这玉骨扇还是太子留下来的,还没摊开, 光是扇骨就透着一股低调与奢华。玉笙瞧了扇子一眼, 再看着三七那张噼里啪啦掉眼泪的脸。

忽然之间,创作欲爆发。

想她当年在扬州的时候,也是出入各处戏班, 写过不少本戏折子的人。她虽然是为了赚钱, 但三七喜欢啊,看个帅气的小生就走不动道儿。

玉笙袖摆一甩,费尽心思地哄她:“世上好男人多的是,这个不好换一个便是。”

太子走进来正听到那句话, 守门的小太监刚要喊, 立马被他眼神制止住了。小太监吓得跪在地上, 身子不住地发颤。

屋子里, 三七揉着发疼的眼睛, 眼泪依旧在掉:“主子骗人。”

撅了撅嘴, 生病又被拒, 三七如今一想到沈太医那张脸就忍不住地伤心:“殿下对您也不好啊,您怎么不换?”

“怎么对我不好啦?”玉笙虽心里吐槽,但看着三七那张脸,她自然是不敢说啊。

扯着嗓子喊:“殿下怎么对我不好了?你没有心。”

撅了撅嘴,三七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小主在扬州的时候还说,宁为寒门妻,不做高门妾呢。”

玉笙用扇子使劲地拍了拍三七的脑袋:“我是说过,怎么,太子都封我为承徽了,你还委屈了?”

脑袋被轻飘飘地打了一下,倒是不疼。

三七抬手捂着脑袋,低头又嘟囔:“那,那殿下的承徽也很多啊,小主您又不是最特殊的。”她是真觉得小主不值得,小主的秉性与相貌,去哪里不好?

外人不知道?难道她不清楚?九死一生,她都为姑娘挡了两次灾了,她是心甘情愿,但若是落在主子身上,哪一次不是要命的?

屋内的人都懂。

但屋外站着的人不懂,太子站在门口,看着身下那颤颤巍巍发抖的小太监,眼眸中有一瞬间的怀疑。

是真的主仆几个站在门口说话,还是故意说给他听?

太子神色不变,却故意靠前了一步,朝着门口越发靠近了,月白色的衣摆也不是有意还是无意,在门框上微微晃了晃。

细微的一声轻响,屋子里玉笙听见了。

下弯的身子有些僵硬,她顿了片刻后才慢慢直起身,冬青与素嬷嬷两人没发觉,三七更是哭得几乎快抽过去。

除了她之外,没人听见。

脑海中,将刚刚的场景一闪而过,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出来最后两句有些刻意了。她本是顺着三七的话去说的,是她知道三七是因为给她两次刀。

生命垂危,太子却是不知。

这么一说,有些用力过猛,显得有些讨赏了。关键是她刚封的承徽,又送了她新屋。太子除了不将她放心上外,别的都蛮好的。

玉笙手一甩,折扇一甩开。

纤细的身子一弯腰,嗓音刻意变清脆温和,像少年郎:“哪里来的小娘子?被哪个浪荡公子伤了心,你甩了他跟了小爷便是。”

玉笙在扬州的时候,跟着戏班子学过两句,三七知道,素嬷嬷与冬青自然是不知。

捂住嘴,眼睛瞪得大大的。

“是扬州来的小娘子,被京城男人给伤了心 。” 三七将手中的帕子往她身上一砸,啐了她一句:“你家的那位也不好,倒不如我们两个回扬州去,双宿双栖。”

“那可不行!”玉笙可知道人就在外头听着呢。

立马摇头:“你家的没眼光,我家的不是。”她甩开手中的折扇,站起来。

清脆的声音放得温和,里面含着绵绵的情意,活像是哪家陷入情网的翩翩少年郎:“虽然我家的那位花心鬼,脾气臭……”

“啧啧……”她嫌弃两声,摇着头:“还时常的面无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门外的王全笑意一点一点僵硬下来,只感觉自己快要疯了,这真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胆子大无上限啊。

刚他还以为这玉小主是故意的,如今看来是多想了。这玉小主没这个脑子。

往上瞥了一眼,只觉得殿下的脸上,阴深深的,都要冒黑水了。‘吾命休矣’ 王全狠狠地闭上眼睛,哆嗦着双腿往后退了退。

他总觉得这位玉小主是在殿下的忍耐度上跳跃,殿下下一刻就要爆发了。

脚刚伸出去,就要踢开门。

“那你还不离开他?”三七仰着头,她也觉得太子殿下难伺候,反正她瞧了双腿哆嗦着就没停下来过。

玉笙直起来,‘噗嗤’一声笑了。.

她眉眼生得是当真好看,眉目流转,摄人心魄,让一屋子的人都看呆了:“你瞧见我家那位就知道了。他啊,外表是个温润儒雅,如玉如琢的,其实是个黑心芝麻馅汤圆。”

拧了拧三七的鼻子,玉笙眨了眨眼睛,语气里满是宠溺:

“但没办法,周瑜打黄盖,我一瞧见他就欢喜得什么都忘了。”

“啪”的一声,那伸出去的脚还是踹开了门,只踹出去的时候到底还是收了点力道。

玉笙拧着眉心一瞬间转过身。

屋子里几个奴才也立马往门口看去,软塌上,三七吓得面色惨白,唰的一下浑身的血色就跟抽干了似的,双腿也开始在哆嗦。

不会吧,殿下听见了?她的腿可才刚刚好?她刚说了什么,殿下会不会也要把她的腿给打断啊?

三七吓得牙齿都在颤。

一屋子的人全都吓得不轻。

太子面沉如水的走进来,一屋子的人所有人的反应都被他看在眼里,眼神一一扫过去,眼看着三七都要吓尿了。

薄唇轻抿,毫不留情地吐出一个字:“滚。”

一屋子的人谁也没说话,哆哆嗦嗦着,全滚了。

玉笙也滚了,她躲在最后一个,弯着腰,想从太子的身侧溜出去,脚还没跨出门槛,身侧就传来一声冷笑:“去哪?”

讥笑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玉笙仰起头,扯出一个讨好的笑:“我滚,我滚,我滚远远儿的……”

脚还没踏出去,腰肢就被人搂住了。

铜墙铁壁般的手带着人往屋子里面拖,玉笙绝望地看着门口。

‘啪’的一声,门边站着的王全便毫不停留地将门给关上了。玉小主,您自求多福吧,自己点的火,也要自个儿灭!

牺牲你一人,幸福千万家。

玉笙是被扔回床榻上的,那金丝楠木的床榻上,传来一股淡淡的香。但下一刻,那人的迦南香就拥了上来,将她抱了个满怀,避无可避。

“我错了。”

玉笙法子都使上了,先认错,后撒娇,软软糯糯地勾着太子的脖子,笑得比哭的还难看。

“我以下犯上,议论太子,我胆大包天……”

“哦?”太子眼尾带着笑意:“胆子刚不是挺大的么?如今倒是求饶起来了。孤还当你是巾帼英雄,天不怕地不怕的。”

玉笙浑身颤抖,哆嗦着求饶:“不不不,我不敢。”

“你敢!”玉指低着她的唇,他笑着越发儒雅:“你刚说了什么要不要孤在提醒你一下”

太子站在床榻边,腰间的那根从扬州就佩戴的羊脂白玉带,如今赏给了她的双手,困住了她的手腕还打了个结。

“继续说啊。”如玉般的手指探入她的唇中,堵的她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笑的胸腔上下起伏着,温和的眉眼弯了弯,尾部微微泛着红:“孤花心鬼?脾气臭?”

他上前,两人严丝合密,挨得太近,他喉咙里喘出一口气,灼热的气息配上他的笑,动作却是越发地狠。

那玉带的另一边捏在他手中,他勾手就能让人靠近:“嗯?”

玉笙被牵着坐在了床沿上,面前的人弯下腰,就挨着她泛红的脸:“玉小爷……”短短三个字,被他含在嘴里,嚼碎了,仿若又是从胸腔之中滚了一遍,这才吐出来。

“让孤瞧瞧,这到底是爷,还是姑娘……”

玉笙被他欺负狠了,被堵着唇,说不出来,却又不想让他瞧。

只双手双脚都抱着他的腰:“是姑娘,是姑娘。”她浑身上下都在颤,太子低下头,安抚着吻了吻她的唇。

分明用着狠劲,却又带着柔情。

“喜欢吗?”

含着她的唇吻了吻,又泄气般地咬了一口。玉笙早就被他折腾得不知今夕是何夕了。

捂着被咬破的嘴唇,支支吾吾地:“喜……喜欢。”

我一看见他,就欢喜得什么都忘了。

“呵——”的一声笑,他眉眼眯起,动作温柔了下来,细细地吻着她的唇,安抚着她的背。

浑身的动作是狠厉,但眉眼之间却又是前所未有的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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