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将军，请。”
来到一间紧闭的房门的包房外，赵新志一把将房门退开，而后冲着程易做了个“请”的手势。
程易微微颔首，而后便一脚迈入了那间包房。
只是，他才刚进包房，就闻到了一阵异常刺鼻的香粉味。
因着李丽质天生自带体香从未用过香粉，而程易又从不曾与其他女子亲近过，故而也不曾想到，这个年代的女子，身上的香粉味居然会如此难闻。
程易皱了皱眉头，果然一抬眼就看到房中出了他们之外，还有4、5个衣衫单薄的女子。
难怪香粉如此难闻，原来是非良家女。
程易心中有了定夺。
“将军！”
一直跟在程易身后的长孙冲忽然喊了一嗓子。
程易回头看去，迎面而来的就是一个巨大的喷嚏。
“将军！属下实在闻不了这个味儿，还请您准许属下先行退下！”
说着，长孙冲就又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程易之所以叫他们来，就是因为拿不准赵新志是想做什么，如今瞧着秦善道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失笑一声挥了挥手。
“那你去吧，别再伤了身子。”
要是因为这个，让长孙冲得了过敏性鼻炎，那可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多——阿嚏！多谢将军！”
长孙冲感激涕零地朝着程易行了一礼，而后便忙不迭跑远了。
“将军！阿冲这鼻子实在叫人担心，不如属下陪他去瞧瞧大夫！”
秦善道紧随其后道。
程易意味深长斜睨秦善道一眼，直看得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沈子和。”
程易喊了一声。
“你去陪长孙冲看大夫。”
“是！”
沈子和如蒙大赦，马不停蹄去追长孙冲了。
长孙冲？！
听到这个名字，赵新志心又忍不住心痒起来，若他没有记错的话，长安城中那位权倾朝野的长孙司徒的长子，正是名唤长孙冲啊！
原以为对方只是不起眼的小人物，谁知居然还有这样一个身份！
赵新志后悔不迭，忙对程易道：“大将军，不如还是将长孙公子换回来吧？”
程易不悦地看了眼赵新志，他自是一眼就看出对方再打什么算盘。
“把长孙冲叫回来，让他打一晚上喷嚏？”
程易不冷不热落下一句话，而后便看也不看赵新志一眼，径直走进包房，自顾自坐了下来。
满屋子这些莺莺燕燕，在先前听说自己今晚要伺候的人，正是那位战无不胜的程大将军后，心中自然欢喜一场。
可眼下看着程易那冷冰冰的模样，又都踟蹰着不敢上前了。
被程易嘲讽一句的赵新志，忍不住在心里打了自己两个巴掌。
算了算了，只要能巴结住程大将军，还愁没机会与长孙公子打交道吗？
赵新志美便美滋滋想着，便往里面走去。
不过……
在清楚了长孙冲的身份后，赵新志的心思愈发活络了起来，他一双眼珠溜溜转着，将屋子里剩下的几个人中，除去年纪最大的黎锋之外，全都不动声色打量了一番。
“还未请教这几位小英雄……”
赵新志小心翼翼开口。
程易斜睨他一眼，并未搭理满肚子花花肠子的赵新志。
程易不开口，其他人自然也不会开口。
赵新志碰了个钉子，却好似一幅完全不在意的样子，只讪笑一声便招呼着众人一道落座了。
“黎锋、善道，你们两个坐我两侧。”
就在赵新志打算给程易安排两个风尘女子在旁伺候之时，就听程易不咸不淡说了这么一句。
即将出口的话哽在喉咙里，赵新志只得勉强把话咽了下去。
这跟我想得不一样！
接连碰了几个钉子的赵新志总算变得安分了一些。
“程大将军，这几名女子是卢新城教坊的艺人，俱是一个月前才送来的。”
赵新志说道。
程易心中了然，哦，原来是风尘女，且听赵新志所言，应该是还没人碰过的雏。
“教坊艺人？”
程易似笑非笑看向赵新志。
“据本将军所知，教坊艺人是不得出入教坊的，不知赵都督是如何把人带出来的？”
说着，程易端起酒杯来抿了一口。
赵新志的脸色白了一分。
带教坊艺人出来助兴，其实早已经是官场中心照不宣的事情，即便有对此看不过眼的官员，也会因为仕途、前程这些方面的考量，而选择视而不见。
赵新志是官场老油条，这种事情坐起来自然也十分驾轻就熟，谁知今日居然会被程易当面问出来。
“这、这、这……”
赵新志结结巴巴开口，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见状，程易也未在揪着他不放，摆摆手道：“罢了罢了，本将军也只是随口一问，却不想叫赵都督往心里去了。”
说罢，他又给自己斟满一杯酒。
赵新志如坐针毡，终于开始后悔今天邀请程易赴宴的举动。
“将军，属下阿爷曾说，官员在职时期狎妓算是渎职，该要被捉拿下狱的。”
房遗直忽然开口。
赵新志猛烈咳嗽起来，他目光惊恐地看向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房遗直，心中暗暗猜测这对方的身份。
“房中书所言极是。”
程易淡淡说道。
房中书？
赵新志的小脑瓜又再次活跃了起来。
片刻后，他惊疑不定看向房遗直，却见对方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他。
“原来是中书令大人的公子。”赵新志谄笑着朝房遗直拱拱手。
房遗直看一眼程易，发觉对方没有任何表示后，便也依旧没有理会赵新志。
几人就这么不尴不尬的喝了几杯酒。
约莫过了一刻钟的时间，程易就手中的酒杯放下，淡淡问道：“不知赵都督今日邀本将军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为了讨好你！巴结你！抱你大腿啊！
赵新志心中不停呐喊，但又没办法把这些话说出来。
他实是没有想到，程易居然是这么一个油盐不进的人，真是出师未捷啊！
赵都督心里苦，赵都督不说。
“下官只是见大将军征战辛苦，便想着、想着……”
赵新志心里一团乱，一时间竟想不到一个合理的说辞，毕竟像“犒劳”这样的词，实在与他二人的身份不符。
“原来如此。”
程易撇撇嘴，没有拆穿赵新志的小九九。
在他看来，赵新志今日的做法虽然不大聪明，却也没有什么坏心思。
既然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无伤大雅。
当然，通过今天晚上这场夜宴，赵新志对程易又有了新的认知。
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程易虽然深得李世民倚重，但朝堂之中的文武百官可不一定会对他心悦诚服。
可眼下，长孙无忌、房玄龄这两位大唐江山的肱股之臣，竟愿意让自己的儿子投身神策军，那岂不是就说明，程易在朝中的地位，已经远非他先前所料？
思及此处，赵新志看向程易的目光也愈发眼神灼灼起来。
传说中的程大将军，果然名不虚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