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感觉风的力量小了一些，颉利才又缓缓睁眼。

他才甫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居然片刻间便挪动了至少百丈的距离。

“你你你……”

颉利颤抖着嘴唇，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我怎么？”

程易好整以暇看向颉利。

颉利面上说不出来一句话，心中却在不住的惊恐大喊。

你不是人！

你是魔鬼！魔鬼！

毕竟，这天底下哪里有人能做到瞬间就能凭空出现在另外一个地方？

“我只是脚程快一些。”

程易淡淡说道。

颉利心中却难以平静，他自认有生之年阅人无数，却还头一次见到像程易如此令人匪夷所思的存在。

“看那边。”

程易淡漠的声音再次在颉利耳边响起。

旋即，颉利顺着程易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不远处的场景，让颉利猛地倒吸一口冷气，而后他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紧接着便瘫坐在了地上，手指深深陷入身下的沙子里面。

前方，是属于神策军与突厥大军的战场。

而此时此刻，原本在人数上占据绝对优势的40万突厥大军，已然被区区5万神策军杀了个血流成河。

甚至连悬在天上，原本皎洁的月亮，都好像被染上了一层若有似无的血气。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颉利失魂落魄的呢喃道。

片刻后，他猛地从地上跳起来，一扬手中的细沙，磕磕绊绊地向前冲去。

程易表情未变，看着颉利从一跃而起，到狼狈向前跑去，再到最后狠狠扑倒地上。

“不可能！！！”

颉利撕心裂肺地疯狂大喊。

40万！

整整40万大军！

怎么会就这轻而易举就败在了神策军的手上！

他不相信！！！

然而，无论他相信与否，面前正在发生的事情，却已经再真不过的事实。

虽然已经狼狈倒地，可颉利赤红的双眸，却仍旧死死盯着前方的战场。

在他无力的呐喊声中，本就所剩无几的突厥大军，溃败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了。

冰冷的沙面上，一具又一具突厥士兵的尸体横成其中。

其中大部分尸体，甚至早已经变得残缺不全。

程易走上前去，一把将颉利扯了起来。

“我说过，犯我唐境者，必杀无赦，”程易凑到颉利耳边，低沉而冰冷的声音缓缓流入颉利耳中：“为什么你们总是不信？”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本就接近尾声的战役，终于结束了。

40万救驾而来的突厥士兵，永远沉睡在了这片荒漠之上。

循着血腥味而来的秃鹫，盘旋在空中发出嘶哑的鸣叫。

神策军将士们甫一离开，这些喜食腐肉的鸟类，便一冲而下，开始了它们的饕餮盛宴。

被程易抓着的颉利，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士兵葬身鸟腹，胸中涌现前所未有的滔天恨意。

“程易！！我杀了你！！！”

颉利发出痛苦的悲鸣，手脚并用想要与程易同归于尽。

程易一把甩开发了疯了颉利，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细沙。

“杀我？”

程易看着失去理智的颉利，冷笑。

“你有那么本事吗？”

话音落下，鸿鸣刀漆黑的刀刃，从背后直穿颉利的心脏。

从他前胸没出的刀刃上，落下一滴又一滴浓稠的血液。

颉利艰难回头，看着月光下程易那张俊朗而冰冷的面容，在不甘不愿的愤恨中，停止了呼吸。

看着颉利断起扑进沙子中，程易缓缓吐出一口气，收回了鸿鸣刀。

“大人，所有敌人都已经被斩杀殆尽！”

黎郎冲到程易面前，意犹未尽道。

程易点了下头，捏捏眉心道：“启程，回家！”

“是！”

高声应下一声，黎郎立刻折身回去招呼正在原地休息的神策军将士。

最后看一眼正在不断啄食突厥士兵尸体的成群秃鹫，程易嘴角泛起一个冰冷笑意。

……

一个月后，程易率领神策军返回了长安城。

“将军！！！”

刚一得知程易回京的消息，将军府的人便冲去了长安城门。

恰逢程易刚刚入京，刚好见到了他们。

“将军！公主出事了！”

生怕引起骚乱，将军府苏管家凑到程易身边，声音打着禀报了一声。

“什么？！”

程易眼睛瞬间睁大。

还不等苏管家再说些什么，就见程易已然飞身掠走，不过片刻便消失在了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程易匆匆回到将军府，刚一落地便径直去了李丽质所在的清涧院。

“长乐如何了！”

程易厉声喝问道。

李丽质的贴身丫鬟翠柳听到声音，红着眼睛跑到程易面前，“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

“回将军的话，公主眼下已经无碍了。”

听到这句话，程易紧绷的心才渐渐放松。

“到底怎么回事？”

提到嗓子眼的心落回肚子里，滔天怒火随之而来。

“太、太医说，”翠柳吸了下鼻子，说道：“公主是中毒了……”

程易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

“中毒？”

他声音变得森冷无比，不被控制的杀意，铺天盖地倾泻而出。

“怎么会中毒！”

翠柳被这浓烈的杀意逼得直不起身，只好伏在地上，艰难回道。

“将军也知道，公主素来喜欢吃寻香坊那家点心铺子的酥蓉糕，先前本也是无事的，谁知、谁知……”

翠柳说着，忍不住哽咽了一下。

“公主今日用完点心后，便忽然吐了血，奴婢忙请了太医入府，这才知道公主是中了毒！”

程易强压下心头怒意，收敛起叫翠柳承受不住的杀意。

“长乐眼下如何了？”

程易阴沉着一张脸问道。

翠柳抹了把脸颊上的泪，抽噎着说道：“太医施针将毒逼了出来，公主眼下已经服过药睡下了。”

程易常常吐出一口胸中浊气。

“你退下吧。”

撂下这么一句，程易便径直进入李丽质所在的卧房。

虽然他现在就很想去查上一查，究竟是谁给李丽质下了毒，可他必须要亲眼看到李丽质平安无事，才能真正放心。

房内弥漫着浓浓的药味，绕过层层叠叠的幔帐后，程易终于看到了李丽质。

明明自己离京时，李丽质还好好的！

看着面前脸上没有一丝血丝，就连昏睡中都眉头紧皱的李丽质，程易第一次感受到心痛如绞的滋味。

明明答应了那么多人，要照顾好她……

“夫君？”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程易的到来，原本还处于昏睡中的李丽质，忽然醒了过来。

李丽质费力地睁开眼睛，好不容易才看清面前男人的模样。

她伸出手去，想要摸摸程易的脸，可却因为体力不支，才伸到一半，便已经无力的坠了下去。

程易见状，连忙上前将李丽质的手捧在掌心。

“夫君真的回来的……”

李丽质露出一个虚弱却再是开心不过的笑容。

程易伸手抚上李丽质的脸颊，柔声道：“是，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李丽质用脸颊蹭了蹭程易的掌心，终于安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