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程易这一问,李恪不由顿了顿,他虽然不想承认,却到底还是骗不了自己。
过了良久。
虽然仍旧没有说话的李恪,终究还是点了下头。
瞧他这副模样。
程易便已经猜到了他的心中所想。
“殿下难道觉得,陛下便会昏聩至此?”
程易又问道。
李恪一愣。
旋即,他也终于想起。
他的父皇早已经不再是从那个,不问青红皂白,便会直接斥责自己的父皇了。
想到这里,李恪面上不由讪讪。
毕竟听程易这话的意思。
他应当是又误会了他的父皇。
“殿下可想知道,你究竟为何会遭此劫难?”
李恪没有说完,却直直望向程易,其中意味自然不言而喻。
程易轻笑一声。
将那枚玉佩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李恪。
听完程易的话,李恪终究还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可是,我的玉佩还好好的在我这里啊!”
李恪急急道。
说着,还身手探入怀中。
将那枚玉佩掏了出来。
见状,程易接过李恪手中的玉佩,仔细端详起来。
眼下他手中的这枚玉佩,上头刻着的图案,果真与昨日那枚一般无二。
不过……
程易又细细摩挲了一番。
果然,李恪拿出来的这枚玉佩的材质,不知比昨日那枚好了多少。
他就说。
李恪究竟会蠢到什么样一种地步。
才会弄丢自己的贴身之物。
“昨日的玉佩,与殿下所有的这枚,除去材质上少有欠缺外,其余皆无半点差别。”
程易说着,将玉佩交还给了李恪。
闻言,李恪的脸色也愈发难看了。
他这枚玉佩究竟是什么样子,普天之下除去他和他的母妃,还有已经死了的李愔外。
也就只有李世民知道了。
就连他的王妃与他的孩子们,也全都对此一无所知。
对方如此这般,就是想要将他置于死地!
而且……
李恪已经不敢去想,此事究竟是不是他的母妃,告诉了那些人。
“多谢王爷为我解惑了。”
李恪惨笑道。
程易轻叹一声:“陛下之所以将殿下送来大理寺,虽然是为了要堵住悠悠众口,可更多的,还是为了保护殿下的周全。”
他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
李恪自然也是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
“父皇的用心,我知晓了。”
程易知道,李恪既然能说出这种话,便是真的已经想清楚了。
“如此,便也不枉费陛下的良苦用心。”
“那……”
李恪犹疑片刻,又继续道。
“王爷可知,究竟是何人要害我至此?”
“本王知道。”
程易直接道,不过还不等李恪继续问下去,他便再次开口。
“但是本王不会告诉殿下。”
“为何!”
李恪心中一急,“腾”一下站了起来。
“殿下稍安勿躁。”
程易拍拍他的胳膊,李恪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清了清嗓子后便又坐下了身来。
“还请王爷为我解惑。”
虽然已经冷静下来,但李恪仍旧还是想要知道实情。
“殿下只需要知道,无论如何,陛下都不会叫你含冤受屈便是了。”
程易无意将李建成的事情告诉李恪。
眼见程易却不愿说,李恪便也未再纠缠。
“王爷,我只想知道,此番害我的人之中……是否有……”
李恪犹豫再三,还是未将全部的话都问出口。
不过,程易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于是,他点了下头:“有,参与此事的人里面,确实有与你血脉相连之人,但却不是先前那些。”
话已至此,李恪虽然仍旧难知全貌。
却仍旧还是放心不少。
“王爷今日前来,就是为了特意开解我的吗?”
其实这个问题,是李恪刚一见到程易时,便想要问的。
只是因为程易先开了口,他才没能顺利问出口。
闻言,程易莞尔一笑。
“怎么?不像吗?”
李恪赶忙摇摇头:“自然不是,我只是想向王爷道一声谢。”
程易摆了摆手。
“殿下此番也算是蒙冤,就不必言谢了。”
“本王眼下只希望,殿下能好好用饭,莫要再让匡寺卿难做了。”
程易这样的话都已经说了出来,李恪又怎会驳他的意思,自然是好好答应了下来。
“如此,我那大哥也能安心了。”
程易满意道。
之后,程易等到匡书来睡醒后,又问了他几句孟询的事情后,便离开了大理寺。
其实,他先前也曾想过。
要自己亲自审问孟询,不过眼下人已经关到了大理寺,且他也清楚对方的幕后之人,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毕竟,匡书来审问人的本事虽然不如他,却也绝不会一无所获的。
……
岐国公府,书房。
“国公爷,孟询被抓了!”
虽然孟询昨日已经被拿下入狱,但宫外的人,确实直到现在,才终于得了消息。
“什么?!”
正在书房内抄写佛经,意图能修心养性的岐国公王川安,在听到管家急急报来的消息后,瞬间傻了眼。
王川安记得,前些日子高人找上门来时,同他说过的,这个孟询是他埋在宫内的一枚,轻易绝不会被发现的钉子!
可谁能料到。
这才多长时间?
这孟询竟然就这么突如其来的,被抓起来了!
“吧嗒!”
一滴漆黑的墨汁,自他手中的狼毫笔尖落下。
眨眼间。
便在雪白的宣纸上,氤氲出了一大团墨渍。
王川安的脸色,瞬间变得比这墨渍更加漆黑。
他猛地站起身来,狠狠将狼毫掼到地上!
“啪!”
随着一声脆响。
方才还完好无损的狼毫,应声断成了两截。
“其他的呢?还有什么旁的消息传出来吗?”
王川安厉声喝问道。
管家打了个磕巴,之后才满心忐忑道:“再、再没了……”
“没用的东西!”
王川安登时怒极。
管家不知道王川安实在骂他,还是在骂孟询。
一时间,更加胆战心惊了。
又过了半晌。
就在管家以为王川安不会再说话的时候。
王川安心头猛地一惊,疾言厉色道:“赶紧!赶紧派人去告诉蒋王殿下!莫要再沾染与晋王遇刺有关的所有事情!”
“是!是!”
管家应下一声。
如蒙大赦般,飞快离开了书房。
直到书房之中,再次只剩下王川安一人,他才终于脱力似的。
轰然瘫坐到了椅子上。
虽然,他一再告诉自己。
无论孟询到底做过什么事情、那个已经自尽的刺客身上到底被发现了什么。
全都跟他没有关系。
可却仍旧,止不住的心惊胆寒。
据他派出的人的回报。
先前李治遇刺的那桩案子,程易早已经插手了。
他原先还想着。
有那位高人的从旁协助,定然能将完全没有同他商议,便擅作主张的李恽完全摘出来。
而在此之前,他也确实时候这样以为的。
毕竟,就在昨天他还亲眼见到。
宫中的禁军,将李恪押去了大理寺。
但此时此刻。
他却不敢再那样笃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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