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易点了下头：“一如往常。”

闻言，李丽质才彻底安下心来，却仍旧多有不满。

“这些人也真是，明知不是神策军的对手，却还总是要作怪。”

若非如此，程易又怎需一直奔波在外。

“对了。”

不知想到什么，李丽质的表情倏地严肃了起来。

“听外头的人说，楚王府里头出事了。”

“出事了？”

程易蹙起眉头。

李丽质点了下头：“半个月前吧，楚王府里头忽然有人求见父皇，后来便有人传出来，说李佑一时失手，将自己的正妃给杀了。”

“正妃？”

程易想了想。

“曲国公刘裕的长女？”

李丽质点了下头。

“近来因着这事儿，曲国公已经连着进了半个月的宫，只求父皇为他女儿做主。”

程易疑惑道：“当初李佑被贬时，那刘氏不是已经被接走了吗？”

怎么好端端又被杀了？

听到他这话，李丽质不由叹了口气。

“起先确实是被接走了，可那刘氏心中记挂李佑，便不听曲国公与国公夫人的劝阻，硬是又回了楚王府。”

只可惜，她的一腔情谊，最终成了她的催命符。

“陛下怎么说？”

程易眸色沉沉问道。

“父皇还未有决断，不过……”

李丽质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程易追问。

“据说，那刘氏的尸身被曲国公府人带走时，已然面目全非了。”

面目全非？

程易心中虽然仍有疑惑，却也没再继续问下去。

不论那李佑在谋划些什么事情，既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恐怕早已经理智全无了。

“李佑与刘氏青梅竹马，当初也曾有过一段好时光，只可惜……”

说着，李丽质叹息着摇摇头，没再继续说下去了。

程易心道，可惜那刘氏识人不清，最终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不说他们了，说多了也是闹心。”

程易将李丽质揽入怀中。

靠着程易坚实的胸膛，李丽质缓缓阖上了双眼。

“前些日子，机缘巧合之下，我见到了曲国公夫人。”

李丽质有些沙哑的声音在程易耳畔响起。

“她如今形容枯槁，瞧上去实在叫人心酸。”

“总能过去的。”

程易安慰道。

李丽质又道：“易郎，若往后洛姐儿也遇人不淑，我只怕是要肝肠寸断的。”

听她说出这句话，程易才终于明白她为何有这样的感触。

李丽质是物伤其类了。

“我有在，我倒要瞧瞧那个小畜生敢伤咱们的女儿。”

程易沉声道。

况且，他可不认为自家女儿，也会如此有眼无珠。

李丽质心中大感安慰。

……

翌日一早，程易便入了宫去。

太极殿。

“陛下。”

程易才进得殿中，便见到了李丽质昨日还提起过的曲国公。

刘裕如今不过才刚过知天命的年纪，整个人却已经犹如风中残叶，原本合身的朝服，早已经变得分外宽大。

纵使整个人憔悴又狼狈，可他眼中的恨意，却始终支撑着他挺直脊背。

听到程易进来，曲国公没有丝毫反应，仍旧直直看着李世民。

“求陛下为小女做主！”

曲国公的声音沙哑而坚定。

“曲国公，朕答应你，定然会对那逆子严惩不贷。”

李世民头痛欲裂道。

曲国公却好像没听到他这句话，仍旧直挺挺跪在地上。

若是换做以往，胆敢有朝臣如此逼迫李世民，恐怕早已经被禁军拖了出去。

可瞧着眼前伤心欲绝的曲国公，李世民虽有怒火，却也只能按下。

眼见着程易进来，他只能求助的望向对方。

接收到李世民的眼神，程易往前一步，走到曲国公面前。

“国公爷。”

程易温声开口。

“你再跪下去，刘小姐若在天有灵，怕是也无法安宁了。”

曲国公一愣。

良久，他长叹一声，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眼见曲国公终于起身，李世民总算松了口气。

他还真怕这曲国公会软硬不吃，一直在太极殿中跪到死。

“老夫见过圣鸣王。”

起身后，曲国公朝着程易拱了拱手。

程易表情凝重：“国公府与刘小姐的冤屈，本王已经悉知，定然会给国公爷一个满意的答复。”

听着他笃定的话，看着他肃穆的表情。

曲国公终于松了口。

“如此，便有劳圣鸣王了……”

“国公爷操劳多日，不妨先回府好好歇着。”

程易又道。

曲国公有些犹豫：“那此事……”

“半个月后，便可见分晓。”

程易断言道。

闻言，曲国公心下稍定，又朝着程易躬了躬身子，才踉踉跄跄朝着殿外走去。

“半个月？”

曲国公方一离开，李世民便忍不住出声道。

程易回头看向李世民：“陛下，那几个给圣鸣王府投掷毒蛇的人，死了。”

“什么？”

一听这话，李世民登时便将曲国公府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大理寺怎么办差的！”

“且此事并非那黑袍人动的手。”

程易又道。

李世民的眉头倏地皱起。

“当初神策军离京前，黎锋曾暗中去过楚王府。”

闻言，李世民登时便是一愣。

他知道，黎锋定然是在楚王府中发现了些什么事情，不然，程易也不会忽然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黎锋在楚王府中见到五皇子时，五皇子手中正拿着一个巫蛊娃娃。”

“巫蛊娃娃？”

听到这几个字，李世民不由得瞳孔一缩。

“据黎锋所说，五皇子本想用那巫蛊娃娃害我，谁知却写错了生辰。”

说着，程易忍不住露出个讥讽的笑。

“混账！”

李世民当即暴怒，一拍桌子便站了起来。

“这个逆子！竟还不知悔改！”

程易老神在在看着李世民：“他若知道悔改，又怎么会害死对自己情深义重的刘小姐？”

李世民身形一僵，而后颓丧坐回到矮榻上。

“依你看，此事该如何是好？”

李世民满身疲惫问道。

“眼下还有一事未有查清，待查清楚后，便能给所有人一个交代了。”

程易缓缓说道。

“那你今日……”

李世民游移不定。

“今日进宫，只是为了跟陛下讨一个承诺。”

程易勾了勾嘴角。

“他日，无论我如何处置五皇子，陛下都不能插手。”

闻言，李世民先是沉默半晌，之后才满心沉重地点了下头。

其实即便程易不说，他也会这样做。

“就依你所言。”

之后，君臣二人又说了会话，程易才出了大明宫。

……

时间飞逝而过，转眼便到了除夕。

整个长安城张灯结彩。

沿街挂满了大红的灯笼，远远望去，只剩一片热热闹闹的火红。

不过这日从天还未亮的时候，阴云密布了好几天的长安城，便下起了雪来。

细碎的雪花在冬风的裹挟之下，洋洋洒洒铺满了一整个长安城。

临近申时，这场下了一整天的雪，才逐渐停止。

雪夜，红灯笼。

映照得整个长安城，皆是一片喜庆祥和之意。

可就在举国欢腾之时，阴森森的楚王府中，却忽地传出来了一道惨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