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承乾已经出现斑白的发鬓，还有那微微佝偻的脊背。

李丽质心中不免觉得酸涩。

“大哥哥……”

李丽质走上前去，在李承乾面前站定。

她定定看着李承乾，眼中不免流露出几分伤感。

“质儿。”

李承乾看上去有些局促，他匆忙站起身来，一时间竟不知该对李丽质说些什么。

“长乐。”

眼见李丽质泫然欲泣，程易几步走到她身边。

“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听到程易这话，李丽质还未如何，李承乾便也红了眼眶。

兄妹俩就这么站在厅中。

他们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却又好似都不知该从何说起。

“好了好了。”

瞧着两人这副模样，程易终于说道。

“今天可是个好日子，谁都不许掉泪啊。”

就在这个时候，李治和豫章便到了。

只是，他们两个才刚进前厅，就见到俱是双眼红红的里李承乾和李丽质。

“大哥，长姊……”

两个小鬼对视一眼，心怀忐忑走进了前厅。

看到李治的这一刹那，李承乾心中难免涌起愧疚。

他不免想起，先前他和李泰为了陷害李恪，甚至不惜将李治推下城门楼。

在被圈禁的那段日子里。

他总是一次又一次想起，当初李治摔下台阶时候。

那惊慌失措的表情。

若非李世民将人救下，恐怕李治如今早已经不在人世。

“为善。”

李承乾面带愧疚看向李治。

李治却好似已经忘记当初的事情，看到李承乾后，也只是满脸欣喜。

“大哥！”

他凑到李承乾身边，小声问道。

“往后，我是不是就能时常见到大哥了？”

闻言，李承乾确实忍不住摇了摇头。

“为什么？”

李治急急追问道。

“因为大哥很快就要离开长安城了。”

李承乾耐心十足的同李治解释道。

若换作以前，他恐怕早在李治刚同自己问好的时候，就已经不耐烦地将人打发走了。

听到李承乾的回答，李治苦闷的“哦”了一声。

“晋王不愿意让大皇子离开吗？”

见状，程易饶有兴趣问道。

李治点了点头，满脸尽是失落的表情。

“别担心，就算大皇子要去别的地方，也还是能回来看望殿下的。”

程易说道。

他话音才一落，李承乾就猛地看向了他。

程易与李承乾对视一眼，说道：“怎么？大皇子不知道吗？”

李承乾迟疑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那现在，大皇子不就知道了吗？”

说着，程易露出不言而喻的笑容。

一时间，李承乾心中不由感慨万千。

他心中再是清楚不过，如果不是程易的话，他现在恐怕还在被圈禁。

时间很快过去，转眼间便到了黄昏时分。

大半天的时间下来，比起刚来圣鸣王府的时候，李承乾整个人看上去已经好了许多。

后花园，凉亭。

“王爷。”

苏管家快步走了过来。

“吴王殿下与吴王妃到了。”

他这厢话音才刚一落下，李承乾身体倏地变得僵硬起来。

程易站起身来，看向李承乾。

“大皇子，随我一道去迎一迎吧？”

李承乾欲言又止同程易对视，好半晌才终于艰难开口。

“好。”

旋即，两人一道朝着前厅走去。

不多时，他们便在前厅见到了李恪与萧氏。

不出程易所料。

此时的李恪，确实是比往日更加阴郁了。

整个人都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萧氏站在他旁边，看上去也有些魂不守舍。

见状，程易不由轻叹一声。

而一旁的李承乾，原本就有些僵硬的他。

在真正见到李恪之后，也越发的手足无措起来。

“吴王殿下。”

程易一步踏进前厅，面带笑意朝着李恪走去。

见到程易前来，李恪脸上的表情才总算放松了一些。

“圣鸣王。”

他脸色苍白，朝着程易露出个虚弱的笑。

不过当看到李承乾的时候，他温和的表情上到底还是出现了一条裂缝。

李恪动了动嘴唇，却终究还是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就在这时，苏管家又来回禀。

“王爷，晚膳已经备好了。”

“长乐呢？”

程易问了一句。

“王妃与黎夫人，已经前往了花厅。”

程易点了下头，挥退苏管家后，转向李承乾与李恪。

“咱们也过去吧？”

厅中另外三人，则仍旧都是一副不尴不尬的模样。

程易也不管他们之间究竟如何。

说完那句话后，便径直带着人往花厅走去了。

……

花厅。

“三嫂，这边来！”

看到众人进来，李丽质在程易的一个眼色下，立刻将萧氏拉到了她与高氏的身边。

萧氏局促地看看两人，一时竟不知该站还是该坐。

不过，在李丽质与高氏的开解下，萧氏很快也放松了一些。

然而，另一头的李承乾与李恪之间的气氛，就没这么松快了。

“二位不如坐下说话？”

看看两人皆身体僵硬站在花厅门口，程易不由打趣一句。

听到他这话。

李承乾和李恪先是飞快对视一眼，之后才一左一右在桌边坐了下来。

“大皇子，你没什么话想对吴王殿下说吗？”

程易面带笑意，看向李承乾。

李承乾喉间一哽，声音有些沙哑的开口。

“三弟，以往这些年，是我对不住你……”

听到这话，李恪身子一震，难以置信地看向了李承乾。

他的表情甚至有些茫然。

或许，他从未想过，自己有生之年，还能得到李承乾的一句抱歉。

程易又看向李恪。

李恪的脸色依旧苍白，可表情却已经比原来好了许多。

不过，不等他开口，李承乾便又梗着脖子飞快地说了一句。

“若你心中还有怨恨，今日当着圣鸣王的面你骂也好打也好，我绝无任何怨言。”

李承乾这句话说完，李恪反倒愣在了当场。

他先前还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李承乾，当下便手足无措看向程易。

眼见李承乾如此，程易不由失笑。

“大皇子当真是为难人了。”

他看向李承乾，面带笑意为李恪开解。

“吴王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还不清楚？你倒是说痛快了，却又要吴王如何是好？难不成还当真大骂你几句再捅你几刀？”

李承乾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这话说得确实不太妥当。

当即，便不由一阵面红耳赤。

“是、是我心急了……”

李承乾的声音小了些，梗着的脖子也弯曲下来。

“那今日，就且先揭过此事，来日究竟如何，咱们不妨一道拭目以待？”

说着，程易又看向了李恪。

此时的李恪，面色又好看了些。

他几不可见的点了下头，算是应下了程易的这句话。

见状，李承乾才终于松了口气。

“三弟，我知你一向是兄弟之中最温和的那个，就连为善都偶有动气的时候，我却从未见过你动怒的模样。”

饮下一口酒，李承乾又絮絮叨叨说起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