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老夫如果没猜错的话，在太子谋反之前，你应该有出面吧？”

程咬金瞥了他一眼，冷哼道：“还有侯君集那里，老夫听说你亲自到玄武门去劝说他了？”

萧煜道：“确实是这样。”

“你胆子倒是挺大啊，就这么笃定他会投诚，就不怕侯君集挟持你为人质吗？”程咬金道。

萧煜笑了笑，道：“侯伯伯他怎么说也是当世名将，造反本就名不正言不顺，以他那好面子的性格，又怎么会做出挟持小辈的举动？”

“再说了，当时他其实应该已经分析出了局势，知道造反已成败局，而我出面用家人劝说他，无疑击垮了他心里最后一层防线，也让他明白了其中的利害。”

“你这可谓是险招，不过能替大唐保住一位名将，这点，老夫倒是要感谢你！”程咬金说着，有些唏嘘道：“如今大唐能拿的出手的名将是越来越少了，侯君集虽然心胸狭隘，但毕竟是当年秦王府出身的兄弟，袍泽之情摆在那里，老夫虽然看不惯他，可也不想他因此失了性命。”

“程伯伯哪里话，小子也只是做了些小事而已。”萧煜道。

“行了吧。”程咬金摆摆手，直接进入了正题，“话说回来，现在太子被废，陛下正心灰意冷，结果今天魏王又在殿上失言，恐怕这太子之位也悬了，现在看来…”

“嘿嘿，程伯伯，还记得当年小子说过吗？其实有些时候，越容易得到的人，反而越容易出错，太子是这样，魏王也是这样，你看看，稍微一点风吹草动，就让他们原形毕露了吧？”萧煜道。

“…”程咬金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没想到老夫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拨开云雾之后，才发现原来最不可能的人，恰恰是最有可能的！”

“如此说来，程伯伯也觉得应该支持晋王殿下了？”萧煜道。

“对老夫来说，支持谁都无所谓。”程咬金呵呵笑道。

他说的不错，如今程家已经盛到了顶点，程咬金再进一步只能封王，然而身为外姓，封王何其困难，所以说他基本上是到头了。

再多的荣耀给他也只能是荣耀，现在之所以做这么做，只不过是为了他的子孙后代罢了。

萧煜盯着他，也不说话，只是嘿嘿直笑。

“臭小子，想说什么就直说吧，用不着拐弯抹角的。”程咬金脸色一红，被一个后辈给看破心思，真的很丢人啊。

说实话，程咬金就算支持李治，也绝不会有太多的动作，最多就是在李治需要帮忙的时候，站出来说两句话，因为他不可能把赌注全压在一个人身上。

萧煜也清楚他的顾忌，程家看起来家大业大，然而现在却只靠程咬金一人撑着，如果踏错一步的话，恐怕程家就会陷入万劫不复。

程咬金不会拿家业去赌，他也赌不起。

不过萧煜却觉得，程咬金大可不必有这些顾虑。

太子被废，魏王又失言，李二剩下的儿子里，虽然李治年龄小，可身份却最高，也是嫡子，而且他受宠爱的程度可丝毫不必太子和魏王低。

最重要的是，经过李承乾的事后，李二对太子的人选恐怕改变了一个态度。

从前他只想找一个有能力，并且性格和手段都像他的继承人，这样君臣花费十几年打下的盛世才不会被落寞。

但是李祐和李承乾先后造反后，却让李二开始反省起来，他以前的选择标准真的对吗？

如果立李泰为太子，等他登基后，以他的性格，恐怕第一件事就除掉李承乾。

还有其他皇子，性格都太强势了，无论立谁，剩余的皇子恐怕下场都好不到哪去。

回过头来，李二才发现现在最适合当太子的，就是性格最不像他的李治了。

李治性格柔弱，而且平日经常在他面前夸耀两个皇兄，如果要想其他皇子不遭殃，好像就只能立他为太子了…

当然，这些想法都是萧煜脑补出来的，不过以萧煜对李二的了解，李二小子差不多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立太子非儿戏，他恐怕还得思考一段时间。

而萧煜要做的，就是在这段时间内，替李治多争取一些资源，最好是能得到程咬金等老将的支持。

“程伯伯，现在晋王其实很有希望能成为太子，所以小子希望你能利用你的影响力，替晋王多争取一些人脉资源。”萧煜道。

“哦？”程咬金目光一闪，道：“你就这么确信晋王一定能成为太子？你要知道，要是赌错的话，那可是要命的。”

萧煜顿时苦笑，道：“程伯伯，您也知道小子和魏王之间有矛盾，如果日后魏王登基，小子焉有活命的机会？所以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小子只能这么做了。”

程咬金沉默了一会儿，才捋着胡须道：“嗯，你说的确实在理…”

说罢，他看着萧煜，叹口气道：“你这小子…唉，当初就让你悠着点，别和那些皇子闹得太僵，你看看现在，头疼了吧？”

“小子也没办法，人家都惹到头上来了，总不能无动于衷吧？”萧煜道。

“好吧，老夫就帮你一回。”程咬金道：“老夫可以去帮你走访走访，但最后能说动多少人，那就看运气了。”

“有程伯伯这句话，小子就放心了。”萧煜道。

“嗯？老夫怎么感觉上当了？”程咬金皱眉道。

“哪有，来，小子先敬程伯伯一杯…”萧煜举起酒杯。

程咬金摇摇头，举着酒杯和他碰了一杯。

…

不知不觉，春节又到了。

长安又恢复了喜气洋洋，街道上张灯结彩的，过年的喜庆冲淡了前些日子太子造反的阴霾，就连李二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

和往年一样，各官员在家休沐，萧煜也乐得清闲，和两个孩子开心的过第一个新年。

贞观二十二年一月中，新年结束，第一次早朝开始了。

李二表情依旧不好看，关于如何处置太子，至今没有放出消息，也没人敢站出来提这事，毕竟魏王的例子就摆在那里，没有人再自找不痛快。

所以众臣都很默契的绕开了任何关于李承乾的话题，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