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卫中郎将府中,王廉接见了李铁心。
其实,最开始对于李铁心的求见,王廉是拒绝的。
一个西州侯,对王廉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不说他现在从三品的官职,就算是在长安,他也是国公级别的人物,一条街最靓的仔,不是什么人都能被他放在眼里。
之前萧煜路过玉门关修整的时候,王廉和萧煜有过一面之缘,那日那时,两人隔空对视一眼,彼此在半空中交换了眼神。
但是两人之间,根本不熟,甚至连一个问候都不曾有过。
身为玉门关守将,西州的情况他也是略知一二,今日这萧煜的正妻突然要求见,聪慧如王廉已经大致猜到她所为何事。
只是正当他要拒绝的时候,却突然记起了一个传闻。
玉门关距离长安千里之遥,能从长安传到玉门关的消息不多,而王廉的记忆中,好像就有那么一件最近发生在长安的事传了过来。
他恩师军神李靖的独女成家了!
其中发生了什么王廉不清楚,但是他隐约记得,恩师的独女嫁给了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子,好像…就叫萧煜?
那这个萧煜的正妻,该不会就是…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仔细思量了一下后,王廉还是决定见见这位诰命夫人。
…
左卫中郎将府前堂,王廉见到了李铁心。
仅仅是第一眼,王廉眉头便微不可查的皱了皱…这女的和他恩师不太像啊。
一丝疑惑很快便被他隐藏下去,而后他面带微笑,十分热情道:“哎呀,萧夫人是打算回长安吧?这途径玉门关,我这荒野之中,也没什么可以招待的,失礼之处,还望萧夫人见谅…”
一套十分客套的说辞,既不显得热情也不会让人觉得失礼,反正是懂得都懂。
然而,李铁心却盯着他,很认真的道:“我原谅你了!”
“额…”王廉涨红了脸,想说的话全都卡在了嗓子眼中,心里更像是有一万头草泥马在奔腾肆虐。
靠!我只不过是随意客套一下而已,你这还蹬鼻子上脸了。
和萧煜待了这么久,李铁心唯一学到的,大概就是不要脸,但是有些时候,将不要脸发挥的好,说不定还能有奇效。
“王将军,其实命妇前来,是有要事相商…”
王廉更是眼角直抽抽,这客套过程都还没走完,你就直接要聊正事,这未免有些不太讲道理了吧。
只是话都说到这了,说不想听明显有些不可能,王廉只能将郁闷压在心底,强笑着道:“萧夫人,我一个武夫,能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助萧夫人的?只要你说,凡力所能及,王某绝不推辞!”
这话同样是敷衍的客套话,力所能及不推辞,但是哪些事能及,那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李铁心盯着他,表情凝重道:“王将军可知如今西州危在旦夕,西域诸国欲征讨西州,数万大军即将兵临城下,西州城防潦草,若是大军攻城,西州则必定城破,命妇特求王将军率领玉门关守卫,前往驰援西州!”
王廉大吃一惊,语气都变尖细了许多,“什么?西域诸国要攻打西州?此事当真?”
李铁心重重一点头,“没错,此事千真万确,命妇敢以项上人头担保!”
王廉眉头紧皱,脸色十分严肃,“本将戍守玉门关,为何不曾斥候汇报?萧夫人,从西州到玉门关起码需要数月,这么长的时间,你又是从何得知西州被围困?”
李铁心抿了抿嘴,情绪低落道:“实不相瞒,夫君就是得知西州即将会发现战争,所以才命人将命妇送出西州,依照这个时间,恐怕西州正处于战事之中…”
王廉嗖地一下站起身来,咬了咬牙,“一群西域蛮夷!竟然敢觊觎大唐边城,真是不知死活!”
李铁心有些急了,“王将军,此刻西州告急,你先别忙着生气,不如先集结玉门关守卫,然后咱们一起去驰援西州,拯救西州百姓脱离水火之中…”
王廉眼角一抽,默不作声的坐下来,随后轻叹了一口气,“萧夫人,此事本将有些爱莫能助啊。”
“为何…”李铁心脸色一沉,只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好像陷入了无尽的深渊。
“我等奉命镇守玉门关,除了敌军叩关外,就只有陛下圣旨和三省六部的公文,才能调动大军,除此之外,任何情况私自调动边军,都是杀头的大罪…萧夫人,这个罪名你承担不起,而本将…照样承担不起,你明白吗?”
李铁心脸色苍白,紧紧攥着双拳,心都凉了。
作为军人世家,她自然清楚王廉所说不假,镇守玉门关的边军不可私自调动,否则直接杀头,来之前她也清楚让王廉调兵驰援西州不太理想,但…她还是想试试,哪怕机会很渺茫。
“王将军,所有罪名都由命妇承担,你若是不调动兵马,西州则危已,求你看在西州数万百姓的份上,立刻去驰援西州吧!”李铁心苦苦哀求道。
王廉脸色不变,充满了决绝,“萧夫人,此事当真爱莫能助,本将劝你还是快点赶回长安…不过如今陛下御驾亲征,太子监国,恐怕他们是不敢轻易下这种命令的…只能等陛下回宫之后,再另行定夺了。”
李铁心目光涣散,身躯有些摇摇欲坠。
从玉门关到长安,来回起码要两个月,再加上三省六部批制公文,起码也需要一月时间,这来来回回,差不多就要耗费半年的时间,那时候…西州还在吗?萧煜还活着吗?
想着,李铁心愈发绝望,饶是以她的心性,都泣不成声起来。
王廉叹了口气,有些不忍,“萧夫人,不是本将不帮忙,只是此事干系太大了,若是玉门关边军离开之时有敌军入关,那大唐西境便将陷入战乱,所以未见兵符之前,玉门关兵马是坚决不能动的。”
李铁心哭着,忽然抬起头来,泪眼婆娑的看着王廉,“王将军,一定要兵符才可调动吗?”
“对,若是有兵符,本将即刻便能集结大军,进军西州!”王廉点点头道。
“命妇父亲有兵符,命妇身为他的独女,能否借用兵符之名?”李铁心道。
“这…”王廉有些懵了,“你父亲是?”
“李靖!”李铁心缓缓道。
“嘶…”王廉吸了口气,接着面带喜色道:“原来萧夫人当真是恩师之女!”
“恩师…”李铁心脸色有些迷茫。
“当年在长安之时,恩师指导过我用兵之道,虽说他恐怕不记得我这号学生,但我可不敢忘记他的教诲之恩。”王廉激动道。
“那王将军…请你看在我父亲的份上,立刻调动兵马去西州吧!”李铁心再次哀求起来。
“这…”王廉左右为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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