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六十七)
家里只剩下陈艺志和楼家月。
气氛变得愉快起来。
院子里花香四溢,阳光灿烂,绿树成荫,鸟儿歌唱。
楼家月像一个小姑娘似的欢呼一声:“回北京喽——”
窗外的画眉鸟儿应和着她的喜悦,唱着动人的歌儿。
陈艺志一征,不由看了一眼楼家月,见她满面笑容,激动不己,步子像水泡似的轻盈,他情不自禁地心中愧疚,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的妻子是那么盼望着去北京!
他确实从来不曾替她考虑过。羞愧让陈艺志的一颗心痛苦得如同针扎。
楼家月找到那份自己拟就的离婚协议,看了看,便欢天喜地的把它撕了。
陈艺志知道是离婚协议,故意走到她的面前,对她问道:“这是什么重要文件,我还没看呢,你怎么就撕了?”
楼家月脸上一红,对他小声说道:“你不用看,现在没必要看了,之前是打算让你看的,不过现在——”说到这里,她看他一眼,抿嘴一笑,将手上的碎纸片快速地扔到垃圾篓里,对他说道,“现在不用看了,我们收拾行李,明天一大早就出发去北京吧。”
陈艺志却故意弯下腰,要去垃圾篓拾起纸片看,他一边找寻一边说道:“到底是什么文件啊,不行,我一定要看看。”
楼家月急了,涨红着脸去拉他,对他说道:“不要看不要看!”
陈艺志假装坚持着一定要看。
夫妻俩一个拉一个使劲往前弯腰找寻,楼家月力气不如陈艺志大,到了后面,她急得都要哭了,对陈艺志说道:“行了,我说不能看就不能看嘛,你这个人,真是的!”
陈艺志哈哈大笑,才直起身子,转身搂着妻子,对她笑着说道:“我知道是你写的离婚协议,我看看你怎么写的,咱们家的钱还有多少,怎么分的,咱们的两个孩子,到底是儿子归我,还是女儿归我啊?”
楼家月笑了,瞪了陈艺志一眼,心里却美滋滋的,如同食了蜜,她对他说道:“想得美,钱和儿女都归我,你啊,光脚出户。”
陈艺志笑了。
他紧紧地搂着老妻,温柔地拍打着她的背部,想了想,对她充满歉意地说道:“家月,对不起!以前是我不对,我不会从你的角度考虑问题,我向你发誓,以后我一定改。”
听到这里,原本笑着的楼家月,眼睛湿了,委屈化成泪水,涌了出来,她更紧地贴近陈艺志的胸膛,将所有的眼泪都抹向他胸前的衣服,谁叫他让她受委屈!
虽然楼家月去北京心切,但是处理杭州的一切,还是用了三天时间,他们把杭州的家锁起来了,门和窗户板上写了给大哥大嫂看的纸条,然后又买了礼物送给邻居,委托邻居如果他大哥大嫂找来了,就叫他们到北京去找他们,这是字条,上面有北京家里的地址,地址上自然写着中央美术学院。
然后其它的东西,楼家月变卖的变卖,送人的送人。
直到第四天,两个人才办妥各项搬家的事宜,买了去往北京的火车票,出发去北京了。
那一天,天空蓝蓝的,阳光普照,天气极好。
对于楼家月来说,北就是她的来处,是她生命的根,对于陈艺志来说,杭州是他的来处,是他的根,他不想去北京安家,但是情感应该由理智来控制,就像小邓说的,去北京安家,于公于私,都是必须这样做的,去北京安家了,奋斗多年,那么,不管是他个人的心愿,还是寻人这件事,都会有一个好结果。
陈艺志努力笑笑,把对杭州的依依不舍抛在了脑后。
小邓先前来过电话,说北京的一切他都安排妥当了,他和华盛会准时出现在火车站的出站口接他们。
楼家月欢天喜地,陈艺志也充满盼望。
到了北京,果然,儿子和老友都站在出站口,一家人欢喜团圆,陈家夫妇发现儿子更加俊逸了,也更自信更快乐了,眉眼间多了许多担当和责任,不由十分满意。
接下来,在小邓的帮助下,陈艺志带着妻子儿子在中央美术学院的宿舍楼安下家来,他成为民间美术研究室的负责人,平时偶尔给学生上上课,接下来就开始给人民大会堂的雕刻。
人民大会堂的雕刻完成后,他得到了朱德元帅的接见。
总之,他的木雕事业如同芝麻官开花节节高了!
尽管陈艺志不喜欢北京的生活,他时时想念杭州,他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南方人,他想念南方的一切,他无法适应北方的生活,北方的沙尘暴真是太可怕了,沙尘暴来了,哪里都是黄沙,四处一片黄澄澄的,什么也看不见,甚至连呼吸也不敢,出门更别提,一出门必戴口罩,纵使戴了口罩,回到家,那衣服头发上全是沙子。此外,北方的水也没法喝,煮沸过后,有一层白色的沉淀,用这种水泡茶,很难喝,北方的水洗澡也不舒服,洗完后,身上总是粘乎乎的,好像没洗干净。
楼家月回到北京后,快乐了许多,如同一条回到海里的鱼儿,每天兴兴头头的忙着寻访旧友。
可是陈艺志,离开杭州,就像失了水的鱼,除了忙着他的木雕事业,其它时间他都闷闷不乐。
然而,在北京生活再不适应,陈艺志仍然坚守了下来,因为他想到了自己的两个心愿,一为自己的梦想,二为找到大哥大嫂一家。
一年后,陈艺志的妹妹陈文艺来北京探望过他们一次,告诉他们她家的近况,与庞三多仍然海峡相隔,没有消息,老二庞民族也送了两个孩子过来让她养,老大已经结婚成家,生下三个孩子,家里总共六个孩子,快组成一个足球队了,非常热闹。
楼家月知道陈文艺身上的担子更重了,日子也更得过苦了,她心疼这个小姑子,只能偷偷地给她汇钱,为她添补家月。
陈文艺却十分争气,等到后面日子好过一些了,陈家夫妇给她汇过去的钱她全部退回来了,不但退回来了,而且把一开始,他们夫妇寄给她的钱,也全部还回来了。
总之,她彻底地独立,不需要任何人的依傍,一个女人,在失去丈夫后,靠着柔弱的肩膀撑起了一个庞大的家。
只是陈夫妇不知道,她与庞三多什么时候能重逢?她与三个孩子的心结什么时候能够打开?这一切,仍旧还是未知数,但是他们也坚持,日子一天一天过下去,时光会给出答案,他们只有努力生活,耐心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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