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瞪瞪地看着门外的老人。
一瞬间,吕氏露出怎么也抓不住要领的神情。
真的是老爷子?
老爷子怎么会在这里?
刚刚的话,老爷子全都听到了?
反应过来后,吕氏一阵惊悸,毛发着了魔一样地冰冷地直立起来,茫然不知所措的脑子像一张白纸。
这一回,反倒是朱允炆率先反应过来,连忙迎了上去,假装镇定道:
“皇……皇爷爷,您来啦!”
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但是袖笼下的手已经控制不住了,就像是患病了一般抖动。
吕氏也突然惊醒了,连忙从病榻上爬下来。
“臣妾拜见陛下!”
朱元璋就仿佛没有看见两人一般,冷哼了一声,转身便要走。
“皇爷爷!”
朱允炆连忙扑了上去,拉住了朱元璋的衣摆。
他知道,如果他皇爷爷这么一走,那么他母亲必死无疑,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把他皇爷爷留下来,这样才有一线生机。
“皇爷爷,孙儿好久没见您了,孙儿……孙儿好想您啊!”
朱允炆抬起汪汪的泪眼,怔怔的看着朱元璋。
说朱元璋对朱允炆没有一点感情,那是骗人的。
在当时朱雄英走了以后,朱元璋也曾对朱允炆细心教导过,而且朱允炆喜欢读书,这点很和朱元璋的心意,乃至太子走了以后,朱元璋一度想要培养朱允炆。
但在大孙朱雄英归来以后,他逐渐发现,这个原本心思单纯的孩子,似乎变得复杂了起来。
不过他也理解,毕竟自己确实将大部分的爱都给了归来的大孙朱雄英,这孩子感到心里不平衡也是应该的。
他心里既然定了朱雄英,那就不要给朱允炆希望。
所以朱元璋这一段时间是在刻意的避开朱允炆,好让他自个明白,他该做什么,该怎么做。
事实上,朱元璋对他的每一个子孙都充满了深沉的爱,他一辈子杀了许多人,唯独没有对自己的子孙动手。
“孩子。”
朱元璋看了朱允炆一会,终于出声了:“你也是个好孩子,可惜,有些人,偏偏想要把你教坏了!”
说着,朱元璋一双虎目缓缓看向了趴在地上的吕氏。
“皇爷爷,不是这样的,我娘她是爱子心切,所以才说了一些胡话,请皇爷爷莫要怪罪!”
朱允炆连忙声泪俱下的解释着。
朱元璋并没有理他,而是悠悠道:“咱以为,咱能看穿所有的忠奸善恶,以为这天底下,没有人能骗得了咱,但是刚刚咱发现,咱错了!”
“这么些年,多少枭雄奸贼都败在了咱的脚下,他们一个个的都进了坟墓,但没想到,咱却被一个妇道人家给骗了!”
闻言,趴着的吕氏忍不住微微颤抖了起来。
朱允炆想要说话,却被朱元璋的大手给挡了下去,只听他继续悠悠道:“咱打下这江山后,日夜提防,就怕有人想要坏咱的江山,但咱怎么也想不到,是咱自家里出了鬼!”
说到这里,朱元璋的眸子陡然变得凌厉了起来。
“咱这辈子尸山血海走过来,从来都不怕明刀明枪的敌人,咱就怕那些躲在暗地里捅刀子的人,没想到,捅刀子的人,竟是咱自家人!你该死啊!”
闻言,吕氏连连磕头:“臣妾该死!臣妾愚昧,臣妾无知,臣妾该死!”
吕氏丝毫没有辩解,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有生还的可能,她只想着不要让自己连累到她的儿子,那自己死了就死了吧。
“你是该死!罪该万死!”
朱元璋咬着牙齿,仿佛一头发怒的雄狮,恨恨道:“咱朱元璋真是瞎了眼!还好咱大孙命大,否则你一百条贱命都不够赔的!”
“大孙……命大?”
吕氏疑惑的低声喃喃,怔怔的抬起头,这才发现老爷子身后跟着一个人。
仔细一看。
吕氏那两道细细的眉毛一下子惊讶地跳了起来,面孔由于心脏的痉挛而变得苍白,尖锐声中带着惊惧:“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朱允炆也是猛然看去,当看清那人的面容时,更是如遭雷击,嘴张得像箱子口那么大,一下子就愣住了,接着他咽了两三口唾沫,好像是嗓子里发干似的。
“是你!!”
朱允炆惊叫出声,耳畔陡然响起那段旋律……
“哼!”
看着呆住的母子二人,朱元璋重重的冷哼一声,淡淡道:“给太子妃一个体面吧!”
说罢,朱元璋带着朱雄英转身便走,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他不想去追究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因为那些都已经过去了,无可改变,也不重要了。
如今他大孙回来了,他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他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皇爷爷……”
朱允炆愣神过后,大喊着想要追上去,却被吕氏一把拉住。
“炆儿,不要!不要……”
吕氏紧紧抓着朱允炆的手,不停的摇头道:“千万不要去,娘亲是自作自受,一切都与你无干,你要是去求你皇爷爷,牵扯到你身上,娘死也不会瞑目的!”
“娘!”
朱允炆喊了一声,泪水就跟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断的落下。
“好儿子!”
吕氏颤抖的伸出手,帮朱允炆拭去脸上的泪水,眼中满是怜爱的神色,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道:“娘错了,是娘害了你,炆儿说得很对,平平安安的做一个富贵闲王,其实挺好……”
“娘!”
朱允炆哽咽的道:“我们一起回封地好不好?”
吕氏微笑的摇了摇头:“娘也很想,可是娘没有机会了,因为娘做错了,人是一定要为自己犯的错负责的。”
“娘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逼着你去试图染指那个位置,那个位置本就不该属于你的,是娘痴心妄想了,你是一个好孩子,这一切都是娘的错,就全都由娘来承担吧!”
“不要,不要……”
朱允炆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抽泣道:“我再去求皇爷爷,什么藩王,什么皇家子弟,孩儿通通不要了,孩儿只求皇爷爷能让娘陪在孩儿身边……”
吕氏突然抓住朱允炆的臂膀,吼道:“炆儿,听娘的,千万不要去!”
朱允炆还想说什么,这时身后的太监已经拿了三尺白绫上前,道:“寿王殿下,还请回避!”
闻声,朱允炆猛然回头,红着双眼,仿佛一头受伤的野兽,嘶吼道:“滚!”
然而太监却是不依不饶,继续道:“寿王殿下,还请回避!”
“滚!”
朱允炆嘶吼着:“你们这些该死的阉人,听不懂本王的话吗?”
太监也不再去理朱允炆,而是将白绫递到了吕氏的身前,没有感情的道:“娘娘,请吧。”
朱允炆猛地扑了过去,一把就将太监扑倒在地,拳头狠狠的砸下,瞬间就将太监打得口鼻流血。
“炆儿,住手!”
吕氏喊了一声,从头上拿下了一根发钗抵住自己的喉咙:“你再不住手,娘现在就死给你看!”
“不要!”
朱允炆这才恨恨的放开身下的太监。
吕氏看向太监,语气中带着哀求道:“公公,能不能再给我一点点时间,我跟我儿再说两句,就两句,说完后,我绝不为难公公。”
太监从地上爬起来,无奈的点了点头。
吕氏赶紧把朱允炆拉到身边,压低声音道:“炆儿,现在娘跟你说的每一句话,你一定要牢牢记住,懂吗?”
朱允炆一双泪眼怔怔的看着吕氏,缓缓点了点头。
吕氏低声道:“第一点,娘走了以后,你一定不能怨恨,这是娘罪有应得,你千万不能怨恨你皇爷爷,也不能怨恨任何人,你一定要答应娘!”
见朱允炆没有回答,吕氏再一次厉声道:“答应娘,否则娘九泉之下不会瞑目的!”
朱允炆这才含泪点头。
吕氏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抓紧道:“第二点,娘走了以后,你就立即离开京师,去封地做一名富贵闲王,好好过你的日子,不要再管京师的事情,记住了吗?”
朱允炆再一次含泪点头。
吕氏继续道:“第三点,娘问你,你是不是认识你皇爷爷刚刚带来的那个人?”
朱允炆点头,声音嘶哑的道:“他……他就是那个黄雄英!”
“原来真的是他!”
吕氏猛地恍然,一瞬间她就想明白了所有的事情,盯着朱允炆幽幽道:“炆儿,那人就是你的大哥,十年前已经死去的皇长孙朱雄英!”
唰!
朱允炆一下子瞪圆了眼珠子。
吕氏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抓紧时间道:“娘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你一定要答应娘,千万不能去招惹他,以后若发生什么事,一定要站在他这一边,记住了吗?”
朱允炆怔怔的看着吕氏。
这个时候,太监上前了:“娘娘,时候差不多了,莫要让奴婢们难做。”
“快答应娘!”
吕氏双手抓紧,指甲都已经抠进了朱允炆的肉里:“快!不要让娘走得不安心!”
太监这一次学乖了,几个人一起上前,将朱允炆结结实实架住,往门外拖去。
朱允炆慌了,想要挣扎。
可是他那文弱的身子又怎么是几名尚是童子之身的太监的对手,这让他慌忙吼道:“娘,孩儿答应!孩儿全都答应您!”
吕氏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对朱允炆挤出一个慈爱且欣慰的微笑。
“娘娘,请吧。”
吕氏接过白绫,这才陡然感到死亡的恐惧。
在死亡面前,鲜少有人能够坦然。
很显然,吕氏并不是鲜少人中的一部分,仅仅是一瞬间,她仿佛苍老了十年。
她想要站起来,但是双腿已经软得跟面条一样。
还好炆儿不在……
在这一刻,吕氏心中除了死亡的恐惧以外,就全都是她的宝贝儿子朱允炆了,为了她的儿子,她必须死,而且要死得干脆,死得彻底。
心一横。
吕氏爬了起来,用尽全身力气将白绫往门梁上甩去。
白绫落下,仿佛家乡盛开的梨花。
吕氏缓缓打了一个结,然后颤抖的爬上了凳子,将脖子往白绫上一挂。
炆儿,娘走了,娘对不起你……
啪嗒!
凳子被踢翻。
吕氏的身子挂上了白绫……
不知道过了多久。
太监们都走了,东宫陷入了一片寂静。
摇曳的宫灯下,朱允炆踉踉跄跄,连滚带爬的跑向了太子妃的寝宫。
突然间。
“娘!”
一声撕肝裂肺地呼喊,回荡在太子妃的寝宫。
紧接着,一声声压抑的、痛苦的啼嘘,仿佛是从灵魂的深处艰难地一丝丝地抽出来,散布在屋里,织出一幅暗蓝的悲哀,宫灯也变得朦胧浅淡了。
到后来,哭声,满屋子的哭声。
尖厉而嘶哑的哭声是那么苦涩,仿佛在黄连水里泡过似的。
朱允炆在放声嚎哭,只听见一声声叫娘,没有喊出一声别的来……
……
洪武二十五年,八月初三。
太子妃薨逝,对外称因病不治,送回家乡寿州安葬。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朝野上下无不大吃一惊。
几乎所有人的心中都明白,太子妃绝非因病而逝,前不久朱允炆刚刚被封为了寿王,如今太子妃就突然薨逝,而且死后送回寿州安葬。
原本朝中大部分的文臣,都以为皇上要选择朱允炆,但是现在,不管太子妃是怎么死的,这一切都已说明,朱允炆已经失去了成为储君的机会。
不是朱允炆,那皇上究竟要选谁?
秦王?晋王?燕王?还是皇孙朱允熥?
除去知道内情的几个人,剩下的所有人心中都打上了一个问号……
……
聚宝山下的庄子,阳光明媚。
“黄公子,这是什么?”一个悦耳的声音响起。
朱雄英笑着对身旁的丽人道:“这是我做的玻璃大棚。”
“玻璃大棚?”
徐妙锦露出好奇的神色,问道:“这东西有什么用?”
“种地!”
“种地?”
“不错,现在看着没用,但是一旦到了冬天,就有大用了,你看这个透明玻璃,阳光可以通过玻璃照射到大棚里面,使得室内环境温度不断上升,而玻璃又可以使得室内已经升温的空气不向外散发,还能隔绝外面的冷空气进入,这样就可以在寒冷的冬天下,使室内的温度保持高于外界的状态,以提供有利于农作物快速生长的条件……”
朱雄英尽可能的用自己知道的知识,通俗易懂的向徐妙锦介绍。
徐妙锦听得半懂不懂的,但越是不懂,就越感叹朱雄英的学识渊博,忍不住赞叹道:“黄公子懂得真多!”
一旁的小宝扬起小脸,道:“我爹懂的东西还多着呢,就是整天忙里忙外的,不懂得给小宝找个娘回来!”
啪!
朱雄英给了小宝一个脑瓜崩儿,让小宝一脸的幽怨。
徐妙锦不禁莞尔。
步入玻璃大棚,朱雄英指着已经长开的瓜苗道:“这是小宝要种的西瓜,入冬的时候应该就能吃了,不过大冬天的,也就小宝这种怪胎要吃西瓜了!”
“哼!”
小宝哼了一声:“那到时候你别吃,我请姐姐吃!”
“好呀!那姐姐先谢谢小宝了!”徐妙锦笑眯眯的替小宝撑腰。
朱雄英无语,敢情这臭小宝胳膊肘已经往外拐了。
“这又是什么?”
徐妙锦指向地里面长出来的淡紫色嫩芽。
朱雄英笑道:“这是番薯,先前的第一批,我已经在外面栽种出一片来了,这些是我刚刚培育的第二批。”
“番薯?”
徐妙锦闻言一怔:“我好像没有听说过这种东西。”
“你当然没有听说过了。”
朱雄英笑笑,道:“这是我寻来的新的农作物,你可别小看了这番薯,它的亩产量能达到二十五石呢!”
“二十五石?”
徐妙锦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一会,才惊讶道:“真有这么高产?”
朱雄英对于徐妙锦的质疑并没有意外,毕竟处于这个年代,谁听了这个数据都会不相信的吧。
“你若不信,过两个多月收成的时候再来看就知道了。”
“不。”
徐妙锦摇了摇头,认真道:“我信。”
朱雄英微微一怔,看着徐妙锦露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倒是徐妙锦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姐姐,别看这些无聊的东西了,一点都不好玩,跟我去摸鱼吧!”
小宝撒娇的声音,适时打破了这略微有些尴尬的气氛。
“好呀!”
徐妙锦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朱雄英也不再去管这一大一小两女,难得今天有空闲的时间,就好好的享受一下这闲暇的时光。
一旦自己回归,一切都将会变得不一样起来……
一个多时辰过去,徐妙锦和小宝回来的时候,朱雄英傻眼了。
这徐妙锦哪里还有什么大小姐的样子,活脱脱一个刚从泥坑里爬出来的野丫头。
望着朱雄英惊讶的目光,徐妙锦不恼反笑了,有些得意的道:“怎么?很奇怪吗?你可别小瞧我了,我可是上登得了雅堂,下能下地摸鱼的!”
仿佛随着徐妙锦那副大家闺秀模样一起褪下的,还有她那矜持冷清的性子。
事实上,没有女人是冷清的,只是她们没有遇上能让她们褪下一切的男人罢了,这些冷清一旦褪下,她们也许会更加热情。
就像一句话说的那样,你心目中不可亵渎的女神,指不定……
“可是……”
朱雄英干笑了一声,道:“我这里恐怕没有可以让你洗换的衣服。”
“啊?”
徐妙锦一下子傻眼了。
她倒是没有考虑到这一点,自己浑身都湿透了,而且衣服上也满是泥巴,这让她怎么穿回去啊?
朱雄英看了眼懊恼的徐妙锦,笑道:“要不我让老徐去村里跟村民买套衣裳来,给你换上?”
“好!”
徐妙锦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连忙点头……
天边斜阳起,金色的余晖洒满大地,整个庄子仿佛染上了一层金黄。
金黄色的光透过了庄子里,洒落到房间里的饭桌上。
简单的木桌上,摆着简单的饭菜。
徐妙锦已经换上了农人的衣裳,但依旧不掩俏丽,平日间在房中呆惯了的她,陪小宝摸了许久的鱼,早已是又累又饿。
也没有了往日大小姐的形象,端起米饭就开吃。
一口下去,半肥瘦的炒肉和米饭的味道,在嘴里完美的融合,让她脸上全是满足的愉悦。
“真香!”
“香就多吃!”
朱雄英说着,又给徐妙锦碗里夹了一块五花三层的炒肉。
“我也要!我也要!”
一旁的小宝见状,急忙嚷嚷……
远处的老徐看着,不自觉的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他本名叫徐光祖。
他给朱元璋当了二十三年的厨子,后来升为光禄寺卿,从三品,相比之下,大名鼎鼎的刘基也只是太史院使,正三品,地位也只比徐光祖这个炒菜的稍高一点点。
不过,他就是一个做菜的,哪里懂得朝堂上的事啊!
做了几年之后,他便从朝堂上退了下来,朱元璋就给他安排到了这处庄子,这让他非常的喜欢。
服侍了老皇爷二十多年,如今又服侍他的大孙,这让徐光祖倍感荣幸……
……
奉天殿中。
朱元璋端坐在龙椅上,下方一众文武大臣手持,恭然而立。
商议完一天的政事后,朱元璋看起来心情非常的不错,笑道:“列位臣工,还有两个月,万寿节快到了,又逢开国二十五年大喜,这就意味着,又要有许多的热闹,诸位又可以畅怀痛饮了!”
“哈哈——”
殿下一众文武纷纷大笑起来。
此时龙椅上的皇上高兴,而且说道万寿节的事情,所以朝堂氛围比较轻松。
所谓万寿节,便是皇帝的寿辰,取万寿无疆之义。
这是一个全国性的节日,为皇帝祝寿,是整个朝廷中非常重要的礼仪,全国庆贺,非常的隆重,类似于今天的国庆节。
朱元璋笑着感慨道:“昨天夜里,咱就在想,咱咋就六十五了呢?这六十五年岁月,一眨眼的功夫,就过去了,可咱自个还觉得没怎么活呢!”
“哈哈哈——”
殿下一众大臣再一次笑了起来,尽职尽责的做着捧哏的角色。
朱元璋继续感慨道:“光阴似箭呐!这人越老啊,日子就过得越快,你们天天喊万岁,可是咱不知道还能活多少年,这再一眨眼啊,六十五年又过去了,咱恐怕就眨不动了!”
“所以这一次,咱决定,咱万寿之日,让咱的儿子都回来,咱已经好些年没有见着他们了,咱也想看看咱的儿子们啦!”
殿下众文武纷纷点头。
有些个夸张的,甚至用手擦了擦眼角。
翰林学士刘三吾站了出来,道:“骨肉团聚乃是人伦大礼,陛下此举甚合纲常之道!”
“臣等附议!”
其他大臣也是纷纷站了出来。
众皇子分封后,如果没有要事,不能回京。
如今,皇上想要见他的儿子们,他们岂有阻挠的道理?
朱元璋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传旨!”
话音落下,便有新上任的贴身太监将黄灿灿的圣旨交到了礼部尚书李原名的手上。
礼部尚书李原名恭敬的接过圣旨,面向众臣,宣读道:
“圣旨!此次万寿节,召诸位藩王回京,诸事当力行简朴,严禁铺张,各藩王回京,不得大张旗鼓,不得骚扰地方,只许带五十人小队进京,过程花销不得超过一百两银子!”
“京城内外各级臣工,凡敬献寿礼者,物值不得超过十两银子,七品以下官员,勿需献礼,只需敬献贺词贺幛即可!”
“三品以上文武官员,需另呈奏疏一份,将本人追随朕躬身举义,治理天下以来的历程,回顾自检,诸如,为将是否忠勇,为臣是否廉洁,为官是否奉法,为人是否合乎圣贤之道!”
“如此,方能彰显我朝君圣臣贤,既合万寿之庆,更符盛世之象,钦此!”
圣旨念罢,众大臣纷纷拜下,齐声高呼。
“臣等,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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