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朱由崧和朱由检两人视察完这个时代的供销社,天色已经发黑。
现在正是冬日,白昼时间较短,朱由检与朱由崧二人商量好了明天的细节,各自离去。
今日上午周皇后就已经去了广济寺去拜佛,所以朱由检还要去广济寺去接自己老婆一起回宫,出了丰城大街直接左转。
朱由崧没有朱由检带着,也不好再从皇宫借道。
只得沿着宣武门里街拐到了西长安街,一直走到了澄清坊的十王府。
等到朱由崧到了王府,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华灯初上,万家灯火。
临近过年了,虽是夜晚却也不会静悄悄的。
已经有不少百姓在自己的院中,燃起了烟花爆竹。
朱由崧沿街一路走来,只听到爆竹声阵阵,只感觉年味十足。
上一世,他们所处的城市已经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了,虽然他租住的出租屋属于城郊的农民自建房,但是那个时候也是一并不许燃放。
所以他已经好多年过年的时候,没有听到爆竹声了。
这个时代的爆竹自然不像后世有诸多花样,可是听到这亲切的爆竹声,朱由崧还是会心一笑。
等他到了王府,走到了内院,看到大堂里面灯火通明,远远望去好像还围了一圈人。
朱由崧好奇地走过去,问道:“怎么回事?都凑到这儿做什么?”
朱由崧的声音一响起,有个在典膳所烧火的伙夫边回头边说道:“我跟你说啊,也不知道——世子?”
这个伙夫看到身后之人竟然是朱由崧,登时睁大了双眼,一时惊得他竟忘了见礼,高呼一声道:“世子回来啦!”
围成人墙的人群听到声音,全都急急地回过头来。
待他们看到了朱由崧,全都七手八脚地忙着见礼,然后扎着脑袋,把头含在胸前,话也不说,登时四散而逃。
朱由崧看着这群落荒而逃的宫人,摸了摸头纳罕道:“莫名其妙……”
等到人群散去,朱由崧才发现大堂里面还有三个人没走。定睛一看,才发现是柳玉娘与柳迎香姑侄二人,再加上一个兰儿。
柳迎香今天穿了一件素白色襦裙,腰间系着一条浅青色三指宽的腰带,显得轻腰欲折,往日打扮的精细的头发,今日却只是用一根木簪子扎了起来。
柳玉娘也是类似的装扮,只不过头上包了一条白巾,面上也是未施粉黛,二人今天都是素颜。
而兰儿却还是穿着宫人常穿的蓝色镶花对襟小袄,纤细的腰身上是一件嫩黄色马面裙,不过此时只能看到这小丫头的一个后脑勺。
因为场中三人此时全都跪在地上,柳玉娘与柳迎香姑侄二人是面对着大门跪着,臀尖没有接触到脚后跟,身子也是直直的,这样的姿势可就是正儿八经的跪了。
而兰儿却是面对着二人跪着的,只不过她这个跪就有些偷懒儿了,臀尖坐在脚后跟上,将臀下的衣服带出了一条诱人的曲线,这个姿势像极了古人的坐。
朱由崧睁大着眼睛看着三人,不知道这三个人是在搞什么名堂。
可是这三个人经过方才的宫人的一闹腾,自然也都看到了朱由崧。
朱由崧这时候一只脚在门槛儿里面,一只脚还在外面,看着场中三个妹子眼睛都直勾勾地看着他。
朱由崧只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小心翼翼道:“那个——我没有打扰到了几位吧?”说着他赶紧对着兰儿使了一下眼色。
兰儿看到朱由崧来了,面上也是一喜,刚想站起来,可是因为跪久了,膝盖使不上力,一下子又瘫坐在地上。
朱由崧赶紧走过去,将她扶起来,对柳迎香与柳玉娘姑侄道:“你们二人也赶紧起来,有什么话起来了再说!”
兰儿揉着自己膝盖,朱由崧将她扶着做到了椅子上,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兰儿委屈地撅着小嘴,说道:“兰儿也不知道啊,今日您走之后,柳姑娘她们姑侄两人就跪在了堂上,不管是谁问,她们也都不说话。下人们都以为是世子您罚她们呢!可我自然知道,世子你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所以我来了之后,劝了好半天,她们也都不听,最后只好陪她们一起跪着了。”
兰儿话刚说完,就听到柳玉娘与柳迎香姑侄二人,把脑袋埋在地上道:“妾身拜见殿下!”
兰儿在一旁惊喜道:“说话了,终于说话了!”
在这大堂里面跪了一天了,谁来劝都不好使,二人均是一言不发。可是她们姑侄二人见到了他朱由崧,就开口说话了。
这不是摆明了眼前这场闹剧,不是因为他,还是因为谁?
朱由崧朝兰儿压了压手,走到柳家姑侄二人前面站定,吩咐道:“你们二人这是做什么,弄得这么大阵仗?方才那么多下人围在这里,也不觉得丢人?”
朱由崧问话了,柳家姑侄二人却是没有回应,朱由崧皱着眉头又命令的口吻说道:“把头抬起来。”
趴在地上的二人对视一眼,把自己的头抬了起来,却是没有站起来,还是跪在地上。
朱由崧朝她们姑侄二人看了一眼,见这两人均是面容憔悴,跪在地上的身子也是颤颤巍巍的,好似随时都能到下。
朱由崧最讨厌别人给他下跪了,如果不是十分重要的场合,朱由崧是不会允许别人给自己跪下。还记得刚穿过来的时候,别人见了朱由崧动不动就要大礼参拜,朱由崧可是兴奋了好一阵儿的。
可是新奇劲儿过去,朱由崧就开始对这种跪迎的方式,十分抵触。
因为只要跪了,朱由崧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烦闷心理。
跟在朱由崧身边的人,自然都知道他有这个毛病。所以到了现在,就连以前那个动不动就要下跪的兰儿,也很少在朱由崧面前下跪了,免得惹得他不高兴。
柳玉娘和柳迎香入府时间已经不短了,不可能不知道他这个忌讳。
可是明明知道他这个忌讳,她们二人还要明知故犯,这背后的原因就值得人深思了。
往往这种大礼参拜,后面都藏着强人所难。
她们姑侄二人不愿意起来,朱由崧也不强迫她们,只对兰儿说道:“兰儿,泡一壶茶来,在外面跑了一天,着实有些渴了。”
“是!”
兰儿点了点头,就要去泡茶,临出门的时候看了朱由崧一眼,又看了柳家姑侄二人一眼,最后又看了看了朱由崧。
对这个瞎操心的小丫鬟,朱由崧是一点脾气都没有,只好闭着眼睛点了点头,挥手把她打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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