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也不反驳,只是对一旁的侍卫吩咐道:“去将吏部尚书喊下来,他都多大岁数了,心里没点数吗?也不怕闪了腰?”
侍卫领命匆匆离去,朱由崧在一旁附和道:“是啊,是啊, 可得喊下来,这要是弄伤了,得算工伤啊!”
朱由检白了朱由崧一眼,说道:“有一件事,我要跟你商量,你看看明日有没有时间?”
朱由崧呦呵一声道:“我现在虽然是大闲人一个, 但是有没有时间啊, 我要先听听你要准备让我做什么事儿?”
朱由检也不气恼, 说道:“明日我要去京营慰问,因为又临时给匠营计划了半天的时间,明天一天的时间安排的满满的。原计划明日去城外流民慰问计划也就不能成行了。所以我就想着你能不能代我前去?”
朱由崧想到城外流民的惨状,沉默地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朱由检气道:“你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明天到底去不去?”
朱由崧说道:“明天我会去的,但是我却不能代你去,你有六部官员可以使唤,为什么要我这个世子前去?”
朱由检有些恼怒的问道:“你是天潢贵胄,正儿八经的皇亲,你为什么就不能代我去了?”
朱由崧解释道:“正因为我是正儿八经的皇亲,还是你的亲堂哥,我才不能去,这遭人忌讳,不怕朝中有人说我邀买人心?”
朱由检气笑了道:“你还担心这些东西?”
朱由崧反驳道:“我怎么不担心这些东西?我为什么不能担心这些东西?你知道朝中的这些官这些日子怎么看我的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朱由检只好无奈道:“算了,这事儿我也不安排你去了,到时候就让除了礼部尚书去办吧!”
二人正说着,前面的广场上突然出现了一大片乌泱泱的人头,原来是吏部的人来了。
这群人里面不止有年富力强的青壮年, 还有不少头发黑白相间的老年人,这些个老人平日里走上一步路都恨不得喘上三口气,但是现在健步如飞,好几个看似行将就木的老人,此刻都恨不得扔了手里面的拐杖。
皇上发年货!还这么东西!这么多品类!
多新鲜啊!
头一回啊!
什么?还限时晌午之前搬完?不然就要撤摊儿?
什么?老夫拄拐就不用去了?
老夫当年翻山越岭徒步进京赶考的时候,你个小屁孩还在尿尿活泥巴呢!
吏部是一个管官儿的部门,能在这个部门任职,无一不是德高望重之辈。
而德高望重之辈,大约都是年纪颇大,所以这些个吏部来的官吏大多年过半百。再加上大明朝可是没有退休这么一说的,你要是觉得自己身体还可以,一直不请辞,那就是得在任上干到死。
所以人群里面就夹杂了几个拄着拐杖的老人。
年轻人有,但大多都是吏员,而部里面一些上传下达的事情大多数是这些个吏员做的,现在正值年末,实在是走不脱。
而官员们也很忙, 但是这个节骨眼儿, 再忙也得有人上啊!
尚书有命, 搬东西!
这场景实在是壮观,因为人来的太多,方才跟把门的侍卫墨迹了半天,最终虽然人都进来了,但是身旁还跟了不少披坚执锐的侍卫在一旁监视。
吏部尚书王永光看到了,急忙招呼道:“这里,这里!快点的!老胡,你们几个老家伙瞎掺和什么,你们来了能搬东西吗?到时候还得坐牛车回去!”
老胡把手里的拐杖一顿,呛道:“谁说我们一会儿要做牛车?我们偏偏自己走回去!”
王永光虽然是刚刚改任的吏部尚书,对这些一直在部里面的老人倒也很是熟悉,知道这个老胡性格执拗。这老头虽然官职不高,但却是整个吏部的文书档案的核心。
他虽然没有官职在身,仅仅是个吏员,但是整个吏部的人员档案如果离了他,说不得就要运转不灵了。
因为整个吏部的吏员大多是从他手里培养出来的,就连王永光这个吏部尚书也常常向这个老吏员请教问题。
王永光只好道:“你坐一旁看着就好。”
老胡头却是犯了性子,说道:“请尚书瞧好吧,别看我大你几岁,但是身子骨硬朗的很,不一定就输了大人!”说着弯下老腰就要去抬一袋装的满满登登的麦子。
旁边的吏员们看见了,急忙将他拉住,好说歹说,让这个老头抱了几袋子茶叶才算了事。
而另一旁的朱由崧和朱由检二人,正在商量着明天慰问的细节。
去城外的流民处发粮食自然是要宫里面出钱出粮的,朱由崧这个挂靠的福王世子,在京城当中可是没有什么产业和收入的。
以前看电视的时候,只要遇到荒年的时候,水旱一到,百姓流离失所的时候。总觉得古代都是一群庸官贪官,贪财害命,简直无恶不作。
这些个贪官根本就不知道人命关天,对这些流民根本不放在心上,如果是自己来做这个官,来做这个皇帝,那就可以如何如何。
等到他们真的到了这一天,他们才发问题并没有他们之前想的那么简单。
城外的流民问题其实一直以来都很严重,皇帝朱由检如果想要解决,自然不是没有办法。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派出军队驱离,不管这些个老百姓的死活,就跟这个时代很多地方官在做的事情一样。
如果想要像后世一样,对这些流民进行救助,仅仅靠大明朝廷那点穷酸的税收,朱由检也是有心无力,毫无办法。
而且这个时代的文武百官对这些流民也缺乏认同,感觉这些流民根本就是流贼的后备军。
常言道,有恒产者才有恒心,这些个流民家无恒产,吃不饱吃不暖,里面出一些个偷鸡摸狗之辈,简直不要再简单。
这种居无定所的流民在大明朝,自然不受文武百官的喜爱,尤其是京城附近的地方官府,谁都不想接受这批人口。
人们只喜欢那些可以交税纳粮的自耕农,这些个破产的流民,不仅不能为朝廷的财政提供税收,还是一个大累赘。
如果自己大发善心接收了,还要在自己管辖的范围内,给他们分田筑屋,到时候说不得还得把自己的勉力维持的摊子给拖垮。
如果是王朝之初,土地大片荒芜,人口缺乏,这些个地方官对这些人口自然求之不得。可是现在大明人口激增,整个天下哪里都是人多地少,土地兼并问题又很严重。
土地集中在各地的豪强地主手中,官田几乎又名存实亡,各个地方的父母官也是无计可施,只能将这些流民驱离。
朱由检也是前些日子一直在抄家,手里有了钱,才敢对城外的流民真正的施行计划。不然就凭内帑那点银子,还不够辽东的军费呢!
朱由崧问道:“怎样,明年真的要以工代赈?”
朱由检点了点头道:“我派人到流民的聚集地了解过情况,里面的人虽然过的很苦,但是好多人却不是坐以待毙,等着城里的几个善人施粥过活,已经有人开始进城谋生路了。”
朱由崧点了点头,朱由检又说道:“到时候,你详细地了解一下情况,明天跟不跟六部尚书同行都随你,不过到时候的粮食是朝廷这里。”
朱由崧嗯了一声说道:“我先去看看情况,如果可以就先把明年招工消息放出去,看看人们的反应。”
朱由检笑道:“那好,明日一早我就要去京营了,还要去一趟匠营,你有什么东西要带的吗?”
朱由崧摇了摇头,朱由检说道:“哦,对了,后天的晚会上,你可是压轴出场的,节目你可要好好练练!”
朱由崧无奈道:“能不能不上啊?我最近可是忙得很,哪有时间练曲子?”
朱由检笑道:“以前你在宿舍不是吹的挺欢实么,到时候就吹难忘今宵嘛!当初你不就是靠着这支笛子,追上的李——”朱由检说到这里急忙住口,前世的人还是少提为妙。
朱由崧想道分手的前女友,叹了口气,可是心中不自觉地却出现了柳玉娘的样子。
朱由检转移话题道:“待会儿随我去看看明年京城中的烟馆,看看他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朱由崧好奇道:“你不说,我还忘了,你说,就你卖的那个烟草零售许可证,弄了多少银子?”
朱由检看了朱由崧一眼,面不改色道:“不多不多。等到明年流民召集起来,真正兴建起来卷烟厂,大批量出货的时候,才是钱财的大头。”
朱由崧犹豫了一下,问道:“明年,你真的打算让我去整顿盐政?”
朱由检点了点头,说道:“盐课本应是项良证,可是现在却是走了样子。到时候收归国有,自然可以又是一大进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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