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令先虽然没有搞清楚骆驼山一带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但是这并不说明他是一个不称职的北路哨探头子。
相反,作为新任的金海镇北路协守总兵麾下的中军都司,他对满鞑子南下人马的哨探及估算,还是相当准确的。
这一次,被黄台吉征调来交给多尔衮统一指挥的各旗人马,包括所属满蒙牛录以及所属汉军牛录在内,一共凑起了一百三十八个牛录,共计四万一千四百战兵。
如果算上各旗下随行从征的所谓厮卒阿哈,那么一共南下的满鞑子人马,在数量上绝对超过了四万五千人。
其中,改打正红旗旗号并改着正红旗衣甲的恭顺王部兵马,一共拥有三个甲喇共十五个牛录,即四千五百余人。
这些身披正红旗衣甲的二鞑子汉奸队伍,随军带来了满鞑子们用于攻坚的真正利器,即四十门重型红夷大炮,也就是满鞑子所谓的天佑助威大将军重炮,充当着满鞑子重炮营的角色。
当然了,除了四十门重炮之外,孔有德麾下的所谓天佑兵,即现在改旗以后的正红旗恭顺王兵,还携带了其他大大小小各种类型的火炮数百门。
这些火炮,有一些是他到满鞑子那边以后,帮助满鞑子铸造出来的,但是大部分,都是当年正在登莱之乱以后,渡海投降后金的时候,从登莱镇裹挟带走的。
可以说,如果没有孔有德、耿仲明以及其他大大小小的汉奸二鞑子,给满鞑子带去了大量的火炮和铸炮的技术,那么崇祯年间的满清八旗军队,绝不可能在战场火力上面压倒明军。
同样,这次从征的大批二鞑子汉军之中,除了被编入正红旗打着正红旗的旗号为满鞑子效力的孔有德之外,还有智顺王尚可喜的兵马。
这一次,尚可喜也带来了自己被编入镶蓝旗打着镶蓝旗的旗号为满鞑子效力的十三个牛录兵马,共计三千九百人。
当然了,恭顺王孔有德和智顺王尚可喜,他们投降了满鞑子之后能够得封郡王的爵位,与他们带过去的人马众多,有着直接的关系。
但是,这些人马当中,除了三分之一的青壮士卒部属之外,大部分都是这些士卒部属的家眷以及裹挟的商民百姓。
这些士卒部属及其家眷以及裹挟过去的商民百姓,虽然都被归给了孔、耿、尚这几个人做部众,但其中真正能够披甲上阵作战的,也就是各自所有的十几个牛录而已。
孔有德与耿仲明合起来的时候,势力还算比较大的,但是他们分别被封了王,分有了从登莱之乱中带到后金的部众百姓以后,每人只占了大约一半。
被归并到满洲正红旗下的孔有德部恭顺王兵,麾下火器众多,最后编为了三个满编的甲喇,共有十五个牛录。
而被归并到满洲正黄旗下的耿仲明部怀顺王兵,最后编为了两个满编的甲喇,一个不满编甲喇,一共是十三个牛录。
至于大批军械人马和东江百姓归顺了满鞑子的尚可喜部智顺王兵马,因为部众众多,一开始与孔耿二部天佑兵并立,被单列为了天助兵。
然而对尚可喜来说,比较倒霉的是,在崇祯十二年四五月间杨振突袭辽南沿海的战事之中,尚可喜的人马表现不佳,不仅被消灭了许多,事后又被黄台吉罚没了一些。
等到他正式归并到镶蓝旗旗下的时候,其原来的天助兵旧部,也被编为了两个满编甲喇和一个不满编的甲喇,一共十三个满编牛录的智顺王兵。
这一次,为了打个翻身仗,报答黄台吉的复爵之恩,尚可喜将麾下剩余的十三个牛录的精壮人马,全部带了出来。
可惜的是,因为尚可喜曾经是东江镇的将领,又长期驻守在海岛上,长期与海船和水师打交道,这一次他刚到熊岳城,就被多尔衮安排给阿济格,留守在后方,奉命打造战船去了。
除此之外,郑亲王济尔哈朗带来了镶蓝旗旗下的三十个满蒙牛录,加上随军运送粮草的大量厮卒阿哈,人马数量看起来要多出很多。
济尔哈朗原本的镶蓝旗,也是一个实力一般的弱旗,这些年除了留守盛京城的小部分牛录以外,大部分平时驻防在镇江堡以及鸭绿江一线。
这么多年增增减减下来,如今隶属镶蓝旗下的满蒙牛录,一共只有四十个左右,直到黄台吉拨给镶蓝旗大批汉军牛录,镶蓝旗的实力才壮大了起来。
现如今,刨除掉去年在旅顺口被歼灭的屯齐所领满蒙牛录和佟图赖所领旧汉军重兵牛录以后,郑亲王济尔哈朗旗下的满蒙牛录兼汉军牛录,总数依然有五十六个之多。
这一次,他除了将归并到镶蓝旗下的智顺王兵尽数派出来以外,还奉命征调了三十个旗下满蒙牛录青壮,也算是了下了大本钱了。
至于此行的奉命大将军睿亲王多尔衮,当然没有办法隐藏自己的实力,不得不将原本驻守在辽沈腹地盛京、辽阳一带的正白旗所属满蒙牛录青壮,尽数征调了出来。
然而,原本实力强劲的正白旗,在阿济格带领直属牛录离开以后,一下子少了十五个富裕的满蒙牛录。
与此同时,黄台吉为了重建元气大伤的镶白旗,又从实力强劲的正白旗中抽调了五个牛录,更让多尔衮肉疼不已,也暗恨不已。
如果不是因为被抽走的牛录最后归并到了阿济格成为旗主的镶白旗旗下,那么多尔衮是一定不会轻易就范的。
对多尔衮来说,黄台吉的这一招,让他无法抗拒。
他固然可以坚决不许,从而保住隶属于正白旗的五个牛录,但是只要他这么做了,那么他与阿济格之间的兄弟之情就会受到严重的影响。
考虑到给了阿济格,也相当于仍在自己兄弟的控制之下,多尔衮才最后退了一步,让出去了。
但是这么一让,却让原本实力强劲的正白旗一下子减少了二十个牛录。
同时,也让本来伤筋动骨元气大伤的镶白旗,顿时又立了起来,新老人马混编之后,一下子又重新拥有了二十五个满蒙及汉军牛录。
照比过去,镶白旗的实力简直不能同日而语,但是这么一番重新混编以后,镶白旗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强一样,又成了一个可以独立作战的一旗。
只是如今的镶白旗,毕竟是阿济格统率的正白旗牛录与原来的镶白旗残兵败将混编而成,而且是刚刚混编完成。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阿济格不想一上来就打填人命的攻坚战,所以反对阿巴泰那样的打法。
而多尔衮也深知这一点,所以才采取了先围点打援,尔后考虑攻坚的战略。
而且也因此,多尔衮干脆将阿济格的镶白旗人马留到了后方,驻守熊岳城一带,守护后方粮道以及粮草辎重。
崇祯十三年二月二十日傍晚,就在钟令先向杨振等人报告了最新敌情之后不久,由多尔衮率领的满鞑子主力人马,浩浩荡荡地迎着西下的夕阳,抵达了复州城北。
人马过万,无边无沿,一批接一批的满鞑子人马,到了复州城城北的珍珠河畔以后,很快就一分为三。
其中着正蓝旗衣甲的数千人马,疾驰着绕城而过,直奔复州城的南门迎恩门外去了。
而着镶蓝旗衣甲的近万人马,则紧随其后,也绕城北而过,最后在复州城的东门明通门外安营扎寨。
剩下身着正白旗衣甲的满鞑子人马以及身着正红旗衣甲的人马,则在复州城北门镇海门外三里外的小河珍珠河以北,就地安营扎寨。
等到日落入海,夜幕降临的时候,此番南下的满鞑子大军,已经从北、东、南三面,将复州城团团围住,把能够进出复州城的城门及道路,皆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入夜以后,杨振领着城中的诸将,沿着城墙将北门、东门和南门的防守情况,巡视了一遍,最后领着诸将在迎恩门的城门楼中议事。
“都督,看满鞑子这个架势,这是打算要强攻硬取复州城了啊!”
随行众将在城门楼上的议事厅内刚刚坐下,金海北路协守总兵官吕品奇当先忧心忡忡地说道。
“哦,这么说来,吕总兵是认为满鞑子此次大军围城,就是要强攻复州城咯?”
杨振听见吕品奇说出了他自己对满鞑子大军围城意图的猜测,当即笑呵呵地看着他反问了一句。
随行诸将听了杨振这个话,有的愕然,有的茫然,有的则若有所思,而这时,吕品奇则有些不解地回答道:
“满鞑子这个架势,完全是一副志在必得,要将我们一网打尽的架势啊,恐怕从明天开始,攻城就会开始了。”
杨振见他这么回答,当下也不以为意,不置可否,扫了一眼其他的将领,对他们说道:“来吧,都说说看,满鞑子摆出来的这个阵仗,这个架势,是个什么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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