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振说完了这话,都司李禄、副官潘喜,还有跟在左右蹭饭的杨占鳌和严三,都是笑着点头,表示明白了,以后照办。
杨振的心里知道他们有点不以为然,也知道他们并不明白这片海岸其实就是一座宝藏,可以晒盐、可以打鱼,可以捕猎,很多生活物资都可以就地取材。
但是现在不是时候,他也没有心情进一步去说这些事情,见他们都吃的差不多了,接着说道:“今天晚上我们就要再次去鞑子大营!但是这次,不是探察,而是偷袭!基本的安排,我都布置完了,就有一点,要再跟你们掷弹兵队单独交代一下!”
杨振说完了这话,站了起来,其他人都放下了碗筷,跟着站起,静等着杨振的吩咐,却见杨振指着身边的严三说道:
“这个严三,大名严省三!是我新收的弟兄!非常不错!我对他很满意!从今往后,就是我身边的亲兵副队长!也领把总饷!”
杨振话音一落,有点意外的严三,立刻跪在了地上,冲着杨振,磕了一个头,说道:“小的严省三,叩谢大人提拔之恩!”
杨振见状,弯腰把他拉起来,拍拍他的肩膀说道:“站直了!别动不动就下跪!这是你应得的!只是现在先遣营兵马不多,没法安排你!但是你记住,好好干,将来亏待不了你!”
说到这里,杨振停了停,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而说道:“今天晚上,炸毁小凌河浮桥的任务!我想把它交给你!”
“大人放心!小的就是肝脑涂地,也保证完成任务!”严三立刻说道。
“不需要你肝脑涂地!只要你完成任务,并且平安回来!”杨振在听了严三的回答之后,对他的回答很欣慰,不过他并不希望为了一座浮桥而牺牲一个精干的手下,因此看着他继续说道:“我的想法是,你这次掌舵送完了我们以后,带人回到主河道,把握好时机,继续往上游去,也就是往西去。
“等到我们冲入了鞑子大营之后,那个浮桥处,鞑子必然无暇顾及,你们趁机乘船往上走,直抵浮桥处,将几颗万人敌,分开放到浮桥之上,然后点火,将浮桥炸毁!”
说到这里,杨振看严三又要说话,摆手制止他,继续说道:“你此行最关键的,就是把握好时机!第一个,确保点燃了以后,你们要迅速顺河而下,到我们上岸地点继续等候!
“第二个,就是不能着急抢先动手!要等营中枪声大作、火光大作之后再动手!你有什么想法,现在可以提了!”
“大人!我们炸了浮桥之后,可不可以也乘乱攻入鞑子营地,小的也想多立些功劳!”
听了杨振的安排,严三突然意识到,这么搞了之后,整个突袭鞑子大营的机会,自己就要错过了。
自己之前做了那么多,就是为了这一刻,然而这一刻到来的时候,自己却成了局外人,这让他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你的功劳已经够多了!若是能够成功炸毁了鞑子的浮桥,切断了鞑子南北大营的联络,相当于是以你一己之力,阻断了娘娘宫大营鞑子大军的反扑!这个功劳你还嫌不够?!”
杨振说完了这话,看着严三,而严三也意识到,杨振对这个浮桥居然如此看重,既然如此,随队攻破鞑子大营的功劳不要也罢。
毕竟上官的欣赏,才是最重要的啊!
严三不再多说什么了,听了杨振的话,立刻领了命令。
紧接着,杨振又对李禄说:“本来是要安排你们的人手去炸浮桥的,但是你们还没有去过那里,又不通水性,不懂水上行舟,所以就安排了严三!但你们要领这个情!今天把你们新作的万人敌、龙王炮,还有各种手榴弹,多给严三他们带些,教他们使用方法,确保万无一失!”
李禄、潘喜当即领了命令。
杨振三下两下安排好了这些事务,暂时留下了严三,带着杨占鳌和另外两个亲兵,回到了自己的地窝棚里,又叫来张得贵、潘文茂交代一番继续熬硝,继续调制火药的事务。
等到张得贵、潘文茂离开,杨振倒头就睡,连着几天来,他最缺的就是睡眠。
当然了,整个先遣营,包括徐昌永的轻骑马队,祖克勇的重骑马队,这些天来都被杨振的快节奏,给累够呛。
杨振倒头就睡的时候,整个沙洲岛上,四块营地里,除了袁进,还在那里精心挑选所谓的“陆战敢死队”之外,其他几个营地里基本上都是鼾声一片。
徐昌永麾下的蒙古兵,更是累成了三孙子,他们在船上的时候,就吃不好,睡不好,好不容易熬到下了船之后,立刻就是极其繁重的体力劳动。
上半夜搭建栈桥码头,下半夜安置各自的战马下船,三百个蒙古兵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气,听说晚上就是一场突袭鞑子大营的生死之战,人人抛开一切,不管不顾,就是躺下睡觉,以便养精蓄锐。
祖克勇所部也差不多,在安排好了警戒和巡哨的人员班次之后,其他人也都抓紧时间进行休整。
杨振这一觉,睡得真是昏天黑地,天昏地暗。
从上午太阳升起,到傍晚太阳下山,整整睡了五、六个时辰,一下子就把这些天来欠下的觉,全都给补齐了。
身边人也都知道他累,所以也没有人去打扰他睡觉。
而且,现在的先遣营,其他的队伍他也管不上,其实也不想管,而由他自己麾下旧部组建的火枪队、炮队和掷弹兵队,现如今也不需要他去管什么具体事务。
再说了,杨振交给各队主官、副官的任务已经够多了,他们能把现在已有的任务完成好就足够了。
杨振本人倒也放心的很,所以一睡就是一天,到了傍晚的时候,悠悠然醒来,发现夕阳已经西下,自己也吓了一跳。
想了想,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去做,干脆继续续躺着,紧了紧那条已经漏了败絮的单薄棉被,看着自己躺在其中的半地下的简陋窝棚的棚顶,开始梳理自己的思路:“今天晚上败了怎么办?今天晚上赢了怎么办?”
想了半晌,终于明白,只要今晚,自己能够顺利冲进鞑子的那处大营,放火烧掉鞑子的粮草,就算是赢了。
至于能够撤回来多少人马,那就不是他能够左右的事情了。
可就算是现有的人马死伤惨重,只要出其不意地破了鞑子的大营,就已经足够了。
也就是说,今夜只要如同昨夜一样,顺利抵达鞑子大营那里,就已经无所谓输赢了,或者说就已经算是赢了。
至于以后的事情,那就只能是随机应变了。
其实不管自己的这次行动是输是赢,只要暴露了自己的人马,暴露了自己的意图,鞑子就一定不会允许自己这些人马继续在小凌河口驻扎。
那么,接下来,自己这点人,恐怕就要直接面对鞑子大军狂风暴雨一般的进攻了。
到时候,自己是直接撤退呢,还是守一守再撤退呢?
如果选择守一守再撤退,那么以现在这点防御纵深是不够的,需要提前寻找战场,并主动构建战场。
那么,应该把第二战的战场选择在哪里呢?或者说,鞑子前来驱赶自己或者消灭自己的必经之路,会是在哪里呢?
杨振将心比心地想了半天,也没有思路,就在这个时候,杨占鳌在外面探头探脑地发现杨振睡醒了,遂立即过来请示晚饭的安排。
这个时代的军队,平时是两顿饭,战时是三顿饭,现在是战时,当然是三顿饭。
杨振想了想,还是按照之前立下的规矩,带着杨占鳌等人去了火枪队左翼的那排窝棚。
还好,这顿晚饭张臣这边儿准备得还是比较充分,除了咸味的杂粮粥以外,还有一摞一摞的杂合面咸面饼。
杨振走到了地方之后,也不跟出来迎接的张臣他们客气,跳到锅灶所在的地窝棚里,自己弄了一大碗咸粥,又扯了大半张面饼,端着破旧的木头碗,呼呼噜噜地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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