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镇提步来到床边坐下,将脸色略显苍白、略有些虚弱的摩罗揽入怀中,柔声道:“御医说心病还须心药医,你告诉朕,你在担心什么?是担心你肚子里的孩子将来会受到你出身的连累?”
摩罗看了朱祁镇一眼,摇了摇头,脸色有些犹豫的对朱祁镇柔声道:“陛下,臣妾只是…只是有些担心…”
说到这,摩罗顿了下来,看向朱祁镇。
“担心什么,担心朕?”朱祁镇笑看着摩罗:“此次朕北巡可是足足带了三十万精锐步骑,关外还有我大明百万大军呢,有什么好担心的。若这样都保护不了朕,那只能证明大明气数尽了!”
然而,摩罗脸上的忧虑之色却没有因此降低半分。
朱祁镇暗暗摇了摇头,脸上表情收敛,略显无奈的看向摩罗,叹道:“行了,朕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朕是大明皇帝,朕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出卖国家利益,你在进入我大明皇宫的那一天就应该明白的,因此,朕希望你能够理解!”
“嗯~”摩罗点了点头,将面庞在朱祁镇的手掌上轻轻摩挲了几下,然后便将双眼轻轻闭上了。
如今的摩罗,早已不再是那个十岁不到便能在大明内部搞风搞雨的‘小魔女’了,如今的她,不过是大明的温贵妃而已。
朱祁镇有些不忍的看向摩罗,抬手轻轻抚摸着摩罗额头,喃喃道:“一切都要看他的造化了,若他不自寻死路那最好,若是他自己往朕的枪口上撞,那也怪不得朕了。”
摩罗并没有出声回答,但却伸出双臂紧紧的抱住了朱祁镇腰,以此来作为她对朱祁镇的回应。
朱祁镇笑了笑,至少,他这些年对摩罗付出的感情并没有白费。
翌日一早,朱祁镇便在紫芙那温柔的呼喊声醒了过来,而摩罗喝了药汤的滋养,再经过一夜的休息,她的脸色相比昨日,看起来已经好了很多了。
收拾好了之后,朱祁镇便带着摩罗出了御帐,御帐外,张辅、胡濙、周忱、于谦等一众大臣等了不知道多久了,见朱祁镇带着摩罗从御帐中走出,众人脸上均是一喜,他们就怕朱祁镇率性而为,特别是张辅,于谦倒是比张辅有信心多了。
不过现实告诉他们,他们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但朱祁镇却告诉他们,其实他们的担心还是有道理的。
朱祁镇看向张辅和于谦,道:“英国公,于爱卿,温贵妃身体不适,你们先带着大军出发吧。”
张辅和于谦都知道朱祁镇此次北上的真正目的,所以,他们根本不需要朱祁镇明说,便知道他们各自需要做些什么。
“军队都带走?”胡濙愣了,这要是大军都走了,那皇帝身边谁护卫,不是说这些军队是皇帝的随扈吗?
朱祁镇摇了摇头:“腾骧四卫会留下随扈,至于其他军队,则由英国公和于爱卿带至大同,毕竟温贵妃怀有身孕,不宜长时间赶路,所以我们需要不时休息。朕不想因此拖累了大军,二十余万大军每日的消耗是非常大的,仅凭大军携带的给养朕怕不足。”
胡濙脸色瞬间就瘪了下来,还以为这次皇帝出京会和以往不同呢,结果,还是和以前一样。
胡濙满脸凝重的看着朱祁镇,道:“陛下,臣不管陛下如何,但臣必须要跟在陛下身边侍奉陛下。”
朱祁镇点了点头,他知道,这是胡濙最后做出的让步了,毕竟是内阁重臣、朝廷宿老,朱祁镇也不能太不给面子了,当然,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撇开胡濙和随行的大队。
“除了英国公和于爱卿以及统兵将领之外,其他皇亲国戚和文武官员都跟在朕身边吧。”
得到朱祁镇的肯定答复后,胡濙等人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很快,张辅和于谦便将大军集结了起来,然后分别由二人率领,先一步赶赴关外和大同、宣府。
张辅率领骑兵,于谦则率领步兵,他们的目的看似相同,实则截然不同,只是一众随驾的皇亲国戚和文武官员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而已。
接下来的日子,朱祁镇为了照顾摩罗的身体,则在腾骧四卫的护卫下,带着一众皇亲国戚和文武大臣,优哉游哉的前往大同。
四天后,朱祁镇一行终于晃晃悠悠的赶到了大同。
早就得到敕旨的大同的文武官员们一大早就在城门外候驾了,若不是因为敕旨上面严厉文武官员不得离开城池的话,恐怕他们能跑到三十里开外的地方去迎驾。
朱祁镇和大同迎驾的文武官员打了个照面,然后便让胡濙他们去应付去了,当然,除了于谦之外。
至于张辅,他并没有在大同久留,只是让大军在大同城外安营修整了一晚,第二天便带着大军出关了。
大同城内朱祁镇临时驻跸之所,一座极度豪华的宅院。
大同虽分属边关重镇,但之前就说过,自从大明占据东蒙古、也先带着残元势力西逃之后,大同、宣府这些边关重镇便因为毛线、毛呢大衣、牛羊马匹等等快速发展了起来。
因此,大同城内有豪华宅院也有不少。
宅院内部的布置也是极尽文雅,和外观的奢华相比,内饰却是异常的内敛,很显然,这并不是原主人的装饰,而是因为朱祁镇的到来,由官府改造后的景象。
毕竟朱祁镇是皇帝,要论奢华,谁家比得了紫禁城?
所以,大同的文武官员在经过深思熟虑后,这才决定以文雅为主。
大堂内,朱祁镇打量着布置,对跟在身后的于谦开口道:“看来朕的到来让他们没少费心思。”
于谦淡淡道:“这都是地方官为了迎接陛下。”
很显然,于谦心里大同文武官员的所作所为很不屑,甚至语气中还带有对朱祁镇的一丝不满,毕竟大同的文武官员也是为了迎接朱祁镇嘛。
朱祁镇并没有在意于谦语气中所隐藏的不满,向于谦开口问道:“你来得比朕早,说说他们弄这些的钱都是怎么来的?朕记得朕并没有让朝廷拨款吧?”
不等于谦说话,朱祁镇便扫了一眼这大堂,嗤笑道:“不会是这座宅院的主人馈赠的吧?”
“陛下圣明!”于谦对朱祁镇躬身拱手一礼,言简意赅的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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