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上旬,艳阳高照,炙热的阳光经过数万亿公里的距离,从遥远的太空照耀在这片大地上,养育着世间万物。
在一望无际的田野上,满是成熟的稻谷;土地里,亦是各种成熟的农作物。
百姓们怀着满心的激动的看着他们精心种植出来的成果,这将是他们一年的成果,也是他们赖以糊口养家的依靠!
经过收割、脱粒、晾晒等等工序后,百姓们才开始按照税务部工部的一亩地税收多少,带着粮食到专门收粮的地方上税。
为了避免麻烦和盗匪,基本上都是整村的青壮村民一起将税粮运至县城。
每个县城都有专门的税吏负责收税,按照新清查出来的土地册和今年亩产的情况征收!
六月底,镇江府丹阳县吕城镇。
此时,在吕城镇中最大的一座宅院前,一名约莫五十岁左右,身穿上好绸缎的老者正站在宅院正门前的台阶上,是吕城镇最大的士绅,名叫吕申;下站的则是近百名手持棍棒、木叉,身着破布、袒胸露乳的平民百姓。
只见吕申一脸不屑的看着下站的一众平民百姓,重重的哼道:“哼,你们这些贱民,种着本老爷的地,竟然还敢抗交租子!”
一名为首的,看起来约莫六十岁左右的老者面露难色,看向吕申道:“吕老爷,我们租种您的地不假,但我们事先说好的只收取两成地租,但您现在却出尔反尔,要我们再加三成,这不是不让我们活嘛!”
“这能怪本老爷吗?”吕申闻言,没好气的反驳道:“你们要怪就怪朝廷吧,朝廷涨了本老爷的税,本老爷就只有涨你们的税了!”
“吕老爷,你别以为我们不识字好欺瞒!”就在这时,一名约莫二十岁左右的青年出声道:“我早就打听清楚了,朝廷根本就没有涨多少税!”
吕申却毫不在意的道:“那又怎么样,谁让你们种本老爷的土地了?既然种了,那就应该交租,否则,本老爷就让官府将你们统统抓起来,然后用你们的儿女来给本老爷抵债!”
“你……”那名青年当即大怒,双目圆瞪怒视着吕申,便要手持木棍上前动手,恰好被最先开口的那名老者用力拉住了!
“二狗子!”只听得老者对青年怒喝一声。
“村长!”青年一脸不忿的看着老者,但却放弃了动手的打算。
“呵呵,来呀!”然而,站在台阶上的吕申看了眼站在两旁的十余名手持木棍的家丁后,心中大定,一脸戏谑的看着那名青年:“泥腿子就是泥腿子,一辈子都是泥腿子!”
“你……”青年仍然对吕申怒目而视,但为了众多乡亲,他还是克制着胸中的怒火。
“看什么看,再用这种眼神看着本老爷,信不信本老爷让人活活打死你!”吕申眉头一皱,脸色猛地变得狠辣起来,看着青年,满脸杀气的道:“你这种贱民,就是打死了也不会有人管的,在这吕城镇,我吕申才是天!就是你们心目中高高在上的知县老爷,也得乖乖的听我的吩咐,不然他就没钱给那些京里的那些大人物送礼,那他一辈子充其量也就是个七品芝麻官!”
“你!”
“不服气呀!”吕申看着青年,道:“谁让你们生来就是泥腿子呢!立刻给本老爷滚,否则,本老爷就让知县大人调兵清缴了!”
“你……”青年此刻心中恨不能立刻冲到吕申面前,将他将他扒皮抽筋,喝其血、食其肉!
“我们走!”村长牢牢的拉着青年的手臂,防止青年做出什么过激的事,从而让整村人都陷入危机之中。
最终,一众百姓只能怀着不甘的心离开。
看着一众百姓离开的背影,吕申当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就凭你们这群泥腿子也想跟本老爷斗,这一辈子也不可能!哈哈哈哈!”
此时,在距离吕家斜对面的吕城酒楼中,一个身穿华丽长衫、大约十岁左右的少年正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一边饮茶,一边看着发生在吕家大门口的场景。
“该杀!”在少年的对面,坐着一个大约六十岁左右的老者,在看到吕申的所作所为之后,老者眉头微皱,轻声斥道!
“公子,要小的带人把他抓起来吗?”就在这时,站在少年身后的一个约莫三十四左右的男子出声道。
“不用那么急,朕…本公子正想看看他还能搞出什么幺蛾子呢!”少年摆了摆手,淡淡道。
“是!”男子躬身应诺。
这个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朱祁镇,至于老者,不是别人,正是行在都察院左都御史顾佐。
月前,会昌伯孙忠突然入宫,提醒他林婉儿的事,朱祁镇这才记起来,正好,他心中也对南京的事有些担心。
就在那时,他收到了南京户部右侍郎郭璡的奏折,郭璡奏折上说,他发现盐课司官吏不遵成宪、肆志贪黩、纵容灶户私煎私货及客商支给等方式,有名为巡捕而自兴贩者、有假托权贵而自烧煎者、有诈冒客引而沿途鬻卖者,甚至聚徒集船排列兵器恣行凶恶者,请求朝廷派人南下整顿!
朱祁镇在和内阁的大学士们商议一番之后,觉得应该派重臣南下,因此委任都察院左都御史顾佐为钦差,刑部右侍郎何文渊、行在户部左侍郎李新等人协助。
而他也以忧心盐务的理由,随之南下。
虽然杨士奇一众朝廷重臣都不同意,但在朱祁镇的一再保证不会私离钦差大队之后,这才堪堪同意。
但为了保证朱祁镇的安全,杨士奇他们还是建议让兵部以换防的名义,调派两万精锐骑兵和一万神机营精锐尾随保护,由武进伯、神机营提督朱冕亲自率领。
这次朱祁镇可不是独自在这儿的,还有都察院左都御史顾佐!
没错,顾佐也被朱祁镇忽悠着离开了钦差大队,为的就是想和顾佐一起微服私访,不说始终距离他们不过五里的京营大军,仅仅是身边明里暗里的数百国安司和国情司精锐就足以保护其安全了!
“公子说得是,恐怕这吕城知县也靠不住!”顾佐先是点头赞成了朱祁镇的看法,然后再开口劝道:“正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为了您的安危,我们还是出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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