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俺不是鬼。俺是大活人么。哈哈！”五子笑着说。“不是你这个娃，那就坏咯。”

“啊！咋啦？”四达子娘刚想吃口面糊子，张大嘴惊讶地看着。

“差点踩着你娃，吓得俺半死。”五子好像惊恐未定的样子。

“五子回来讲，你娃在地上爬，没住嘴地哭着。”刚才外面进来个老太太，那是五子娘。

“大娘——”四达子娘刚想站起来。

“坐着吃吧。没事，你跟你娃昨个发烧，敷了毛巾。喂了点姜水，没事咯。”五子娘摆着手。

扑通一声，四达子娘跪在五子娘面前，把五子娘吓退了一大步。

“快起来，快起来！跟俺一样，苦命人。哪能个不帮着呢？”五子娘叫五子赶紧扶起四达子娘。

“你叫啥个？哪里人啊？咋到这来了？”五子娘没等四达子娘坐稳一下子问了好几个问题。

“俺没大名字，村里人叫俺燕大妞。俺娃叫四达子。俺家在坎子沟，闹灾荒，啥也没得吃了。没法子，带着娃跑出来了。”四达子娘快哭出来了。

“娃他爹呢？”五子娘接着问。

哇地一声，四达子娘哭了出来，“娃他爹早些年跟着贩货卖，被枪杆子打死了，啥也没留下。”

“娘，问啥问吗？”五子看四达子娘哭了对着她娘说。

“没事，先住着。不赶你的。”五子娘以为四达子娘怕被赶走。“俺娃老去赶海的，不在庄里住着。也俺一人，你先住着。没事的，多双筷子嘛。”

“俺娘说得对，你跟娃先住着。”四达子娘看了一眼五子，五子领会了意思。

那个年月，除了有钱的大户人家，穷人家哪能白白养着口人啊。没亲没故的，图个啥？凭个良心，救你一命，再住着、养着，少之甚少啊。

其实，五子娘另有打算。倒是五子没看出来。五子没成家，他娘都急得多了一大把白头发。一个老爷们，没病没痛的，赶海挣得着钱，找不到婆姨，不成了笑话了。

五子娘看着四达子娘人老实，长得不算标致，也不孬。要不是，带着个娃，五子娘拼了老命也要让五子娶了她。现在，只能留着看看，这个女人到底咋样。要是跟五子对得上眼，那就随他们去吧。有个娃，多口人。还是个男娃，好事成双嘛。

五子娘想得挺美。事与愿违。住了好些日子了，五子娘按捺不住了。正好五子赶海还没回来，五子娘跟四达子娘挑明了。

“大妞，你跟娃住这也快满月了。”五子娘对着四达子娘说。

“大娘，一直麻烦着你。”四达子娘不知道五子娘究竟想说啥。

“日子还要过着，你跟娃以后咋办啊？想过么？”五子娘接着问。

“大娘，俺知道欠你跟五子情。”四达子娘似乎听出五子娘的意思，“放心，俺有活干上了，一定还你跟五子情。俺会走的。”

“没事，没事，不赶你走。”五子娘看四达子娘听错她的意思了，连声解释着。

“住着没事的，俺不一个人住着么。”五子娘说，“俺觉得你跟娃，不能老这么过着。也要有个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