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奶啊！”和二爹提着裤子走了出来。

“出了事？俺刚出了‘屎’啊。”和二爹开了玩笑。

“小冬青他老子走了！小冬青在床上都凉了！”董大奶说话声音很颤抖。

“啊？！啊！！说。再说一遍。”和二爹差点掉了裤子。

“快去看看！快去看看。”和二爹一头冲出了院子，直奔村后排的小冬青家。

天是刚亮！人已满场！小冬青妈的凄哭声就像把快刀撕裂绷得特紧的白布。刺耳碎心入骨。老头子躺在地上。脸上一股化不开、解不明的表情。小冬青在床上。身上有一块他妈临走时盖的小抱被子。小冬青妈死去活来得哭喊着，叫唤着。拉着床上的，推着地上的，捶着自己。

“老头子，老头子，你走了。扔下俺咋办啊？”

“冬青呀！儿子。不要俺了。”

“你们不要俺了！”

“俺也要跟你们去。”

小冬青妈便没了魂似的撞墙。旁人拉住她，劝上几句。她也罢休了。

有时候，女人做得没错什么。女人倒后悔和自责的过分深刻。慢慢地承担了错误和缺点。倒如把豆腐放进热锅里，降不了温，碎了自己。水变成了汤，多了一方苦味。对女人，是自毁。于男人，称美味。

女人命苦。小冬青妈也不例外。没了小冬青，她就是以前的席春花。没了老头子，她就是现在的寡妇。一老一小停尸三天。这是清河的规矩。老的先行，小的后走。这也是清河的习俗。哪有儿子送了命，叫老子戴孝的。最少几百年了。活人给死人想得要有多周全就有多周全。活人给活人想得最周全的就是早死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