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麻贵到卢沟桥了!”
杨彪追上杨丰说道。
杨大帅的目光立刻转向卢沟桥,可以看到桥头星堡上空硝烟弥漫,那里明显已经在交战,但星堡东边的天空中,同样也可以看到一支支火箭在炸开。
很显然又有民兵旅到达。
而且南边戒台寺方向山林上空,硝烟依旧如同雾霭般。
这就意味着房山旅依然在山林中打游击,麻贵的后队依旧无法顺利出山。
“不用管他们,麻贵还没能力打开星堡!”
他随即说道。
的确,麻贵的骑兵威胁不到星堡。
至于他们绕开星堡和卢沟桥,直接走卢沟河冰面过河的问题,这个就交给这些民兵旅吧。
卢沟河从卢沟桥向下就是原本的洪水泛滥区,所以两岸都有很高的大堤,尤其是京城南边这段,因为之前卢沟河甚至在南苑冲开一条支流,可以说是防洪重中之重,所以大堤修的格外高。这个季节水位落下,河面和大堤之间的落差比京城的城墙还高,只要民兵及时在大堤完成布防,麻贵想冲过去的难度丝毫不亚于攻城。
所以绕是绕不过去的。
而杨大帅现在很忙,也没空和他玩。
前面的骑兵已经被挤压到北到卢师山,南到卢沟河北岸的狭窄区域,背后就是磨石口和庞村渡口,但他们到这里已经不能再退,因为再退就被逼回山区,而且他们的后续还在出山,但因为他们阻挡在前方,这些从麻潭道和三家店出来的后续部队,在这片区域越挤越多,已经不足以让骑兵机动。
之前结阵在何哥庄的红巾军甚至已经开始主动出击……
毕竟他们前面的敌军跑不起来。
总共也就是大致上相当于京城面积的区域,还得扣除他们控制的和石景山等几个山头占据的,剩下的平地却要拥挤超过三万骑兵,就这拥挤程度还驰骋,他们能驰骋得起来吗?
骑兵跑不起来……
那和步兵有什么区别啊!
杨大帅昂然的走出战车,在对面骑兵畏惧的目光中,就那么扛着他的帅旗径直走向前方,但走了也就三十步后,又重新停下,紧接着将帅旗插在地上,在那里看着大概两百米外的骑兵……
“前进!”
他喝道。
后面列阵整齐的士兵们立刻向前,差不多同样也走了三十步。
“停!”
然后他头也不回的喊道。
所有人停下。
“举铳,射击!”
他喝道。
前排火枪手立刻扣动扳机,密集的子弹在他两旁呼啸而过,前面列阵的骑兵中立刻有人倒下,骑兵们混乱的躁动着,但却没有人敢向前,而是继续在后退中让自己的阵型更加密集。而在他们后面不断有传令的骑兵到达,催促他们赶紧向前让开道路,毕竟后面的根本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这么多骑兵挤在磨石口这个主要出口,让后面的根本无法向前。
杨丰拔出身边的帅旗,扛在肩头继续向前,然后又走了三十步,他再次停下并插上帅旗。
“前进!”
他喝道。
后面结阵步兵继续向前。
“停!”
然后他们再次伴着杨丰的吼声停下,并在他的命令中举起火铳,瞄准前方骑兵扣动扳机……
两百米距离的确有些远。
可只要前面的骑兵足够密集就完全可以了。
一平方公里一百骑兵时候,这个距离射击和浪费子弹差不多,可一平方公里一千骑兵的时候,这样的射击就有足够命中率了,如果一平方公里拥挤三千骑兵的话,估计就是朝天开一枪都一样能击中。
朝天开枪也一样能打死人。
拿现代步枪的几克小子弹对天射击,被落下子弹打死的新闻都有的是,何况这些火铳是一两重的子弹,这个重量比老干妈的弹头轻不了多少,后者也就是个四五十克而已,大致上相当于过去标准版斑鸠铳的重量。不过红巾军民兵手中部分老式斑鸠铳的确使用这个重量的子弹,也就是过去的一两半子弹,但新式的已经收缩到一两。
所以……
继续挤压就行。
这些骑兵退都无路可退,因为后面山路上他们的后续还在向前。
他们也没有支援,虽然麻贵如果打过卢沟河,的确就可以逼退红巾军,但问题是麻贵过不了河。
那里是一座标准版星堡,还有至少两个民兵旅在阻击他。
他后面还有一个民兵旅在阻击他的队。
他出山的能有多少?
几千就不错了。
所以只要继续挤压,除非这里的骑兵抛弃战马进山林,否则早晚就是这个结果。
再说个杨丰也不需要非得用火铳,只要挤压到足够密度,大不了维持住阵型然后不停炮击,野战炮威力不足,那就把城内的重炮拉出来,话说城里面连攻城炮都有,二十四磅炮轰击骑兵是什么场面?
估计一炮糜烂数十米应该不成问题。
甚至还有大型臼炮,换成开花弹轰击试试?
还有更多火箭。
当然,这些骑兵也不会那么蠢的,他们不会猜不到这个结果,他们也不会等到这个时候。
就在杨丰第四次前进然后停下时候,对面骑兵已经端起了长矛。
他们选择突围。
杨丰笑着把帅旗往身旁一插……
“别让一个敌人越过帅旗!”
他说道。
然后他活动了一下身体,就那么昂然走向前方。
而在他身后步兵傲然向前,走过他的那面帅旗重新停下,然后迅速支起火铳瞄准开始冲击的骑兵,而就在枪口火焰喷射的同时,杨大帅骤然大吼一声,举起拳头迎着敌军全速向前,在子弹掠过的呼啸声中,他也撞上了一名敌军,那拳头就像炮弹般轰在马头。
战马猛然跪倒,背上骑兵瞬间被抛出。
后面骑兵转眼到了杨丰面前,手中长矛直刺他面甲,他在避开的同时一把抓住了这名骑兵。
他就那么抓着,像抓着一个玩具娃娃般,狠狠摔在后面骑兵中。
在他身后冲击步兵火枪手的骑兵,在密集的子弹中成片倒下,剩下依然在疯狂向前。
火枪手迅速退入长矛阵后。
二线火枪手迎敌。
杨丰却无视身后已经开始的战斗,在进攻的骑兵中傲然向前。
那些骑兵毫不犹豫地远离他。
杨丰就那么闲庭信步般,在千军万马中逆流而上,在他身后真正的血战已经开始。
拼死冲击的骑兵甚至越过二线,但后面三线在等着他们。
冲击力耗尽的骑兵,不得不减速展开真正的肉搏,马背上的他们疯狂将长矛刺向对手,然后在密密麻麻的丈八长矛攒刺中坠落,而在丈八长矛下方,是那些上了枪刺的火枪手,在长矛的密林遮挡中,不断将枪刺刺进他们的身体。因为前方遍布人和战马的死尸,后面骑兵甚至被迫下马,然后拿出弓箭,在近距离和红巾军对射。
但等待他们的是数倍的火枪攒射。
这是真正的血战。
十几万人在广袤的战场上展开血腥的厮杀,他们的鲜血染红大地,他们的死尸在践踏中变成肉泥。
而在后面增援的通州民兵旅已经出城。
不仅仅是他们,再后面还有从密云,三河,香河等地赶来的民兵旅属骑兵营,京城附近马场众多,民兵旅下面多数都有人数不等的骑兵营,甚至永平境内几个民兵战斗旅都是骑马步兵,哪怕不是骑马步兵也都能做到马车化。
这是真正的决战。
而杨大帅却在敌军中旁若无人的走着,同样也没人敢攻击他,那些西北骑兵哪怕是恨他入骨的,也只敢默默远离他,仿佛他周围几十米是死亡禁区,不过实际情况也差不多,因为杨大帅会时不时捡起块石头。以他的力量,三十米范围内石块堪比炮弹,被打中的都是死路一条,当然,实际上主要是害怕,现在这些骑兵看到他都浑身发抖。
他们宁可去冲后面的红巾军步兵阵型。
“无敌就是这样寂寞!”
杨大帅颇为忧伤的感慨着。
然后他就这样走过卢沟河,直接走向列阵的京营和良乡旅,而那些士兵们也在用震撼的目光,看着他们的大帅就那么走来,看着那些敌人连靠近都不敢,一个个惊弓之鸟般绕过他。
“大帅!”
俞兴等人迎上前行礼。
杨丰看了看杜文焕……
“你是杜桐的儿子?”
他说道。
“末将杜文焕见过大帅!”
杜文焕赶紧行礼说道。
杨丰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看身旁,正好有一门炸膛的小弗朗机,他直接抄起这东西,就那么往肩头一扛……
“走,我带你去给你爹报仇!”
他说道。
然后他径直走向南边的殷山。
杜文焕还没反应过来。
“麻贵在进攻卢沟桥,咱们去抄他的后背!”
杨丰边走边说道。
“兄弟们,跟着大帅,给老爷报仇!”
那个老家丁立刻吼道。
紧接着那些杜家家丁们一片亢奋的吼声。
原本列阵的两万红巾军,随即开始向南进入殷山的山林,而在这片山林的另一边,卢沟桥的激战同样也已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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