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二妞居然是到自个儿家串门子, 然后同刘连长认识的,俩人算是一见钟情。
胡瑶听着村长的话后, 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不过心里却暗骂了句,
“一家子白眼狼,真不是东西。”
不管怎么说,她也算个媒人吧, 媒人比较特殊, 有的时候就是恩人。
听都没听说过,还有成婚的敢欺负恩人的了。
这年头很多人家庭负担重, 并不那么容易找对象。
既然是在自个家里认识的, 不管有意无意, 这俩口子都得好好感谢她和姓向的。
但是, 现在的事实, 却是被狼崽子反咬一口。胡瑶再抬头时, 正好看到村长脸色狰狞。
村长头疼得要炸了,
“村里人都说刘二妞有病了,是不是真的啊。”
村里头破事这几天也太多了, 刘二妞本来都嫁人了, 嫁出去五年回来的次数一个巴掌的数都不到, 而每次回村又都是抬着她高贵的下巴。
看不起这个, 瞧不上那个, 更是从来不同村里人说话。
可是, 今天的刘二妞连村长都觉得她有问题了。
今天二妞妈在家里晕死过去, 撞到了头,在炕上“哼唧”个没完。
因为是和“惹不起”的向家的事,村长就专门过问了一下。
不过当着村长的面儿刘二妞不敢再多说话, 坐在炕沿跟前儿装“孝女”。
手里端着个水碗, 正用小勺子一勺一勺给亲妈喂水呢。
而闭着眼睛躺在炕上的二妞妈,是喝一口水就“哼唧嗯”一句,声音打着颤,听着让人特别心烦。
村长简单地问了两句,见着没事,转回头就去了向家了。
刘二妞看着村长离开后,把水碗放在了炕沿上,盯着自己亲妈紧皱着的脸,嘴里说着怪话。
“妈,你愁什么,胡瑶那个女人,别看她生了五个娃,又不需要伺候公婆,家里又像是她都能作主,日子确实像那么回事儿。”
“其实啊,她惨着哩。”
好像她能看到胡瑶有多惨似的,眼神恶狠狠的,晃着她的脑袋。
“哼,她可比我惨多了。”
二妞妈慢慢地睁开眼晴,看着刘二妞暗沉沉的脸色,随即又皱起了眉。
“你啊,你还有脸说别人,看看你那身子,唉……”
刘二妞并不觉得自己身体怎么了,
“妈,还有那结婚十来年才生娃的呢,我这才五年,不急。况且,现在就有这么一件事,我绝对能拿捏住胡瑶,我让她往东她绝对不敢往西。”
二妞妈现在脑壳疼得厉害,不想听她在那鬼扯,翻了个身,给了刘二妞一个后背。
“唉,这种能容人的婆婆你上哪找啊,哪家不是把娃看得紧。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你啊,先要个娃才是当紧的事,别管别人的闲事。”
虽然二妞妈平时也是个多舌的,可是这次刘二妞回来突然,她就觉得心慌慌的。
而刘二妞还是那样,眼睛只盯着别人家。
“哼,我手里有胡瑶最想要的东西,绝对得让她给我下跪。”
说话的刘二妞,她的眼角扫到了自己背回来的那个布包,里面有一个信封。
而这个信封,是部队让她转交给胡瑶的,可她刚才在向家门口一个字都没提。
背对着她的二妞妈,脸上出现了不能相信的惊恐表情,她也不知道该咋劝自个儿这闺女了,用力闭上了眼说了仨字:
“魔怔喽。”
已经到了向家的村长,对着胡瑶就是一顿“得得得”,说得都是他自个儿的难处。
“全村就没有我这样当孙子的人喽,劝了这个,又劝那个。”
胡瑶没什么可说的,可有人有说的啊。
在旁边继续当证人的兰花妈,想说的就挺多的。
“村长,我觉着吧,刘二妞是不是得神经病了。”
村长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你也这么想的?”
胡瑶听了眉毛一跳,不由自主地把小暖炉五娃搂进了怀里。
兰花妈在村里人缘好,什么事也都知道点。
“我听说的是,她婆家嫌弃她生不了娃,不想要她了。”
“嗯。”村长不由地点了点头。
“她得赶紧回部队去,不能让她在村里再生事了。”
要是像刘小六家似的,再整这么一出,他这个村长真的得下台了。
这次幸好回来得快,新的村长人选还没来得及选。要是再被这种人连累,他这个村长真得有点保不住了。
虽然村长的意图确实是想在全村孤立胡瑶,专门在开全村大会的时候说了一句,
“唉,连我也惹不起啊,向家靠山硬啊。”
村里人都胆小,知道胡瑶有大领导做靠山,看见都有点怕。
所以才会有二妞妈硬扯着刘二妞回家去了,甚至还被刘二妞的话给吓晕过去。
即使现在在炕上躺着的,二妞妈也没把刘二妞的话放心上,她心里头想的另外一件重要事。
“得寻个厉害的大夫啊。”
向家这头村长一离开,兰花妈才扯着胡瑶,同她说了句真话。
“刘二妞从很早以前就眼红你呢。”
没想到坐家里都能惹祸上身,胡瑶就想着下次怎么对应这个刘二妞呢。
已经躺在炕上打迷糊的五娃,突然翻了个身,小嘴巴巴地说了起来。
“二哥说是寒,她寒、寒了。”
说完这几个字后,五娃两只小胳膊摊开,小小的儿在炕上划了个大字,就“呼呼”地大睡着了。
五娃的不清不楚的话一下就点醒了兰花妈,激动得拍了下大腿,
“唉呀,我咋没想起来呢。”
“女人生不了娃,不都是太寒了么?”
其实生不了娃,有的时候不是女人单方面的事,但这也不关胡瑶的事,她没作声。
兰花妈立即就站起了身。
“我去同二妞妈说说,就说她闺女的脸色,太难看了。我以前听人提过的,市里有个厉害的大夫,我帮着去问问。”
要想让敌人迅速转移视线,最好的办法是加大敌人内部矛盾。
所以兰花妈就想到,先得让刘二妞认清楚,自己病得不轻。
不过她离开前,再一次提醒了胡瑶。
“千万别相信村长,他现在是憋着火呢,迟早有一天会找机会同你算账的。”
算账嘛,当然是老账新账一起算的。
新账胡瑶是知道的,可老账嘛,她真不清楚。
本来想拐着弯同兰花妈打听一下,但对方已经跑出去了,胡瑶只能再找机会了。
不过胡瑶不知道的是,现在有好几个人正凑在村长家呢,说的就是关于她向家的事。
而其中一个,就是最早被放出来的刘二胡,他是在医院的时候,被刘小六家牵连才被一波带走。
后来同公安一说清楚,马上就被放了。
但是,不管是这年头还是在村里,谁也不想经这一遭。
刘二胡又气又恨,把村长家的炕桌都快拍碎了。
“我就不信了,这世上就没有说理的地方了。”
“我上市里去告他们,头一个就告那个什么彭局长,我呸,黑心肝的东西。”
刘二胡这里图嘴上痛快,把镇上的彭局长骂了个狗血淋头。
“不行,我要去告他。”
“行了。”刘大脚毕竟年纪在那放着呢,很多事情看得比刘小六清楚。
“咱家吃亏就吃在坏了规矩。”
“什么是规矩啊,就是犯了法,咱村里头都是法盲。”
“咱们家先犯法的,没占住理儿。”
“唉。”刘大脚长叹了一口气,
“幸好只是刘小六家俩个老的进去了,以后等刘小六身体养好了,有的是办法。”
“一个女人带着五个娃,什么事都可能发生的。”
总算是被安抚了情绪的刘二胡,这才看向了一直不作声的村长。
“村长,你不是怕了吧?”
村长还是没说话,却是眯着眼,像是在想什么重大的事。
刘大脚毕竟在生产大队当领导的,也能琢磨出点村长的心思。
“村长想的是村里的大事,二胡,你不要胡说了。”
不过刘二胡对一件事还是挺在意的,
“为什么我不在生产大队做小队长了,居然让我负责村里的牲口?”
“咱村有几头牲口,一只手就数得过来,用得着我吗?不行,小队长的位子还得归我。”
但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前脚生产大队把刘二胡赶出了领导班子,后脚就有人马上顶替上来了。
人家已经光荣上任了,而且才上来几天功夫,明显比刘二胡这个混子做得好多了。
这个节骨档子上,不可能再有什么变化的。所以刘二胡呢,以后在村里,就是个看牲口的。
村里真要有什么金贵的牲口,咋可能轮得上他刘二胡?
刘二胡这人有点胡搅蛮缠,村长本来不想搭理他,但是为了把这人从家里请走,他还得再说点什么。
“唉。”村长先是用力地叹了口气,“我也难啊。”
“我现在连一个寡妇都惹不起,我活了五十来年了,头一次觉得连条狗都不如。”
“汪汪……”村长家院子里的二黑,突然叫了几声。
“汪汪汪……”
不只是村长想找个地缝儿钻,连刘大脚这个在村里见识太多的,脸也都僵住了。
更别说刘二胡,他抖了两下脸皮,想说的话突然就不说了,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篷篷”两声,村长突然用拳头捶了捶胸口,“我委屈啊。”
“委屈大啊。”
村长差点没把自个儿给感动哭了,而刘二胡却是突然动了下脑子。
“村长,要不咱们想法子,把她赶出村去?”
虽然村长没有回应什么,但是刘大脚和刘二胡都看出来了,村长是把这个提议放心上了。
“我觉得她就不该再呆在村子里了。”
同时有这心思的,就是老向家的。
这会儿的向老头仍然是“吧嗒、吧嗒”抽着烟,
“听大脚的意思,那个寡妇是把全村人都得罪啦。”
现在全村人,没人敢随意得罪胡瑶了,这在其他人有心思的人眼里,都觉着并不是好事。
在村里讨生活,哪里不同别人接触的?
向家婆子两条腿盘在炕沿上,旁边炕桌上有一碗红糖水正冒着热气,是她刚给自个儿冲的。
她先是撇了撇嘴,
“刘大脚也不知道刘小六家给寡妇赔多少钱?”
“我是不信的。”向老婆子拿起水碗,喝了一大口的红糖水后,用干巴的手抹了下嘴角的水渍。
“哼,向南竹当初分出去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没少藏钱。”
说起这个事,向老头脸上带着不满的情绪。
“当初我就说,不要让他分出去,不要分出去。可你非觉得他在家吃粮多,把他非得分出去。”
“你看看,他一当兵了,一切都变了。”
过去的事,向老头一想起来就要悔烂肠子。而向老婆子“嘁”了一声。
“你当初也没见怎么反对啊,要不然我还能不听你的?”
当初嫌弃向南竹能吃,正长身体的,十几岁的孩子,天天都觉得饿,顿顿觉得吃不饱。
向老婆子本来就很讨厌向南竹是个白吃饭的“养子”,找了个由头就把他分出去了。
结果前脚向南竹从老向家分出去后,后脚就当了兵,再后来在村里盖了一个土房院子,也结了婚。
日子一天过得比一天好,却让向婆子的眼睛一天比一天红。
一直到现在,知道胡瑶手上有了钱,心里头就像是万只蚂蚁在啃她心头血一样。
又痒又疼。
“啪!”向家婆子把空的水碗用力摔在炕桌上,恨恨地说,
“这次我一定要把钱弄到手,要不然就把她个寡妇和那几个小崽子,全都赶出村。”
这个年头要是真被赶出村了,相当于没活路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在他们这些人眼里,胡瑶和五个娃离开村子到别的地方就活不下去的。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附近十里八沟的,没有哪个地方愿意收留“祸害”。
或者是没有哪个村子,有余粮给一个带个五个孩子的“寡妇”的。
胡瑶哪知道别人又在她身上动了歪脑筋,她还同五个娃说家训呢。
“以后村里的事,不管是啥事,看见就当没看见,听到就当没听到。”
其他的娃都没说话,就五娃把一根手指放在嘴角位置,陷入了沉思。
而二娃却是晃了晃脑袋,正想着他刚移进去的那些草,量是不是有点大了,几乎是把山上刚长出来的全给移栽回来了。
不过二娃最后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还是因为太少了。”
“对,咱家就是因为人少,听多了说多了就会被闲屁没事的人给盯上了。”
胡瑶无奈地叹气,看着又不说话的五个娃,心里头暗叹了一句:
收服反派,任重而道远呐。
胡瑶伸出一只右手,立即就宣布了一件大事:
“明天早上吃槐花饼,吃完早饭,我们全家去镇上!”
而她这一声招呼,引起了所有娃的反应。
尤其是大娃和三娃,都是一齐看了看胡瑶,再相互对了下眼神。他俩本来就要明天一大早去镇子上。
而二娃和四娃,是计划到山里头再转转。
五娃呢,小手指在自己的嘴角,透明的口水,又流了出来。
小五眨了眨她的大眼睛,伸手从自己上衣的兜子里,掏出一块手绢来,是胡瑶给放进去的。
先用手绢轻轻擦了擦自己的小嘴嘴,再把小手绢又放回了自己的小兜子。
胡瑶看着五娃一副萌萌的好奇宝宝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要说话了。
果然,就听到五娃奶音十足地问她,
“明天早上吃槐花饼啊,那、那去了镇子上,还要吃啥呀?”
说到吃,大概没有一个比五娃更上心的。
也幸好胡瑶是想过这个事的,她赶紧柔声地说,
“噢,咱们全家下馆子去。”
“下馆子?”五娃的嘴角又开始流口水,旁边的四娃伸手从她衣兜里,掏出那块小手绢,拿起来先擦了自己的嘴角。
等碰到有些发湿的手绢时,四娃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整个人僵了几秒手后,立即拿手绢伸手五娃擦嘴角,音调发硬地说了一句:
“多大的人了,看这哈喇子流的。”
其实这会儿五娃还没想到吃什么呢,并没怎么见口水,她转过小脑袋看了看四娃,又用手挠了挠自己的小脸蛋,想不明白。
“四哥,你知道下馆子吃什么吗?”
“咳咳。”大娃轻咳了两声。
三娃这会儿早就忘了和大娃要去找金子的事,而是伸着脖子试探着问胡瑶话呢。
“明天中午去国营饭店?”
胡瑶点点头,“嗯。”
三娃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自己的嘴角,然后胆子又放大了一些。
“能吃白面条么?”
“可以。”胡瑶继续点头。
“哦哦哦……”五娃用两只手捂在自己的小脸儿上,激动得直接躺在了炕上打滚。
片刻就从炕这头滚到了另外一头。
“吃面条,吃面条,我最喜欢吃面条啦。”五娃这辈子还没吃过白面条呢。
三娃“咕嘟”地咽了下口水,从炕上又站了起来,
“还、还能提个问么?”
胡瑶还点头,“随便问。”
三娃用力吸溜了两下鼻子,忽然闭上了眼睛,抻着脖子大声喊了句“我想吃肉包子”。
“咯咯……”胡瑶一边笑一边说,“肉包子有啥好吃的。”
“明天中午咱们去吃红烧肉。”
“肉、肉……”
努着小嘴在炕上打滚的五娃,用力在炕上翻了好几下,直接就滚到了大炕柜跟前。
要不是有大炕柜挡着,看那激动样,是想翻到墙外头去。
胡瑶的枕头上搭着一块干净的手绢,四娃连手带脚爬过去,拿着新手绢就捂在了五娃的嘴上。
一边给五娃擦小嘴,四娃还在说着“怎么现在这么爱流哈喇子,以前不这样啊”,类似这样的话。
以前嘛,当然是指曾经长大的五娃,那会儿再馋,想吃什么都有人给送到嘴边的。
从来没为吃操心过,这辈子从一睁眼开始,就吃不饱穿不暖,都2岁多了,连一顿正经的白面条都没尝过。
更别多皮糯肥瘦肉香五花肉了,五娃现在只剩下流口水,加想像了。
胡瑶用温热水摆了块毛巾,给五娃擦了擦脸,又冲着其他四个呆呆的娃说,
“赶紧去睡吧,今天早些睡,明儿都早起了。”
胡瑶要起得更早,可是看了看五娃全滚成褶的衣裳,赶紧就给她全剥下来了。
把光溜溜的五娃塞进了被窝里头,又去厨房烧了锅热水,给五娃洗起了衣裳。
刚伸手把几件小衣裳放进水盆里,就听到一阵“叮咚、叮咚”响。
“五讲四美,10积分入账。”
“五讲四美,10积分入账。”
连着说了五次,胡瑶看着大水盆里刚放进去的五件小衣裳。
她用力咽了下涂抹,一眨眼功夫,就又有了50积分。而且这样的小衣裳,随便洗两把就干净了。
百赚不陪的好买卖啊。
五讲四美,洗衣裳是为了干净,看来这个是五讲里头的“讲卫生”喽。
五讲分别是指讲文明、讲礼貌、讲隆、讲秩序、讲道德。而四美呢,则是心灵美、语言美、行为美、环境美。
一共九项,现在发现了一项,其它八项还有待开发。
不过胡瑶还是发现,“五讲四美”得的积分,不仅高,而且容易。
胡瑶立即就把五娃的五件小衣裳洗干净,挂了出去。
可是五娃没什么衣裳,洗了后就只能光着了。
估摸着其他的娃也是,一个孩子里里外外就那几件衣裳。
这是胡瑶之前疏忽的,现在得抓紧了。
从柜子里拿出了棉布,是上次在镇上扯的,本来就是计划给几个娃做衣裳的。
买的是好质量棉布,并不厚,胡瑶立即就先给五娃做了件小裤衩,和单裤。
胡瑶虽然针线不太好,但是做个小裤衩是没问题的。
也没用多长时间,就把五娃的小裤衩做好了,摸上去软软的,胡瑶正要拿去用清水淘淘,晾外面,明天早上穿正好。
刚站起身,又听到一声“叮咚”响。
“缝缝补补,50积分。”
系统的话,让胡瑶激动了。
虽然五娃的衣裳挺好洗的,但是洗五件才50积分,而她只是随意地做了一件小裤衩,就得了50积分。
胡瑶也顾不上给五娃洗小裤衩了,她要赚积分。
连着又做了四件,其它四个娃一人一件小裤衩。
“缝缝补补,50积分。”
“缝缝补补,50积分。”
“缝缝补寂,50积分。”
……
胡瑶晚上睡着的时候,手上还提着一件刚做好的小裤衩子。
而就在胡瑶激动到手抖的时候,对面屋里虽然是黑漆漆的,也是因为激动,都没睡着。
四娃穿着一条小裤衩,在炕上滚了两圈,然后忽然说,
“五娃,今天不会是睡那个女人屋里头了吧?”
四娃的语气,说得就跟五娃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唉!”四娃又长长地叹了口气,在黑暗中带着深深的无奈。
“早就预料到小五会叛变,没想到这么快。”
大娃闭着眼睛不说话,也不知道他听到没有。
而三娃因为明天要吃肉,是最激动的,根本睡不着。他立即说了一句心里话,
“要是给我顿顿吃肉,我马上叛变。”
大娃还没有说话,不过四娃伸出小脚丫,狠狠地踢了三娃一脚。
但是四娃才4岁,再大的力气也没多大点。况且呢,三娃比较特殊,不仅能通灵,而且还是个大力气的,四娃那一脚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四娃心里头一直有一个念头,他不能被胡瑶那个女人的伎俩给欺骗了,所以睡着的时候嘴里还念叨着一句,
“我不能屈服,不屈服。”
一直没说话的二娃,这才问了大娃一句,
“大哥,你看出来了吧。”
大娃其实并没有睡,满肚子的馋虫搅得他睡不着。而他也自然是听出来二娃说的是什么。
“嗯,家里的麻烦会越来越多。”
“呃。”
大娃的话,二娃其实没太听懂,他要说的是另一个话题。
“小五叛变得没有一点征兆,那我们……”
二娃的意思,他们是不是做做应敌的准备,却听到大娃的声音突然变得冷冷的。
“小五早就叛变了。”
以前是思想,现在连身体也跟着一起叛变了,直接睡到胡瑶的炕上,不回这屋来了。
二娃本来还想再问得更清楚一些,就见大娃转过身不再理会他了。
二娃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脑壳,想不通啊。
“难道我天天在药园子和菜园子转悠,家里发生了很多我不知道的事?”
还没睡的三娃伸手拍了拍二娃的肩膀,
“二哥,快睡吧,家里的事你啥时候操心过啊,别浪费你的脑子了。”
以前是,现在更是。尤其是后山有很多野生草药,二娃恨不得钻进地里头不出来呢。
第二天全家都起了个大早,虽然昨天夜里睡得都晚,但是五个娃一个赛一个精神。
胡瑶却是有些晕,她起得最早,做好了槐花饼,熬了一大锅半稀的米粥,又拌了个葱油野菜。
等吃完了饭,太阳也早升上来了,外面的天气看着是个好天儿,暖融融的。
在五个娃纷纷放下筷子的时候,胡瑶指着院外晾衣杆儿上的五个迎风飘扬的小裤衩。
“连夜给你们做的,大早上洗的,应该被风都吹干净了。”
以大娃带头的一二三四娃都没有说话,只有五娃激动地拍了拍双手。
“小裤衩,小裤衩,我的小裤衩。”
随后五娃又扯着自己身上干净的衣裳说,
“看,我的干净的衣裳。”
五娃的衣裳确实看着是干净的,虽然和昨天晚上穿的一样,但是明显就是胡瑶给连夜洗干净的。
看到五娃这个明晃晃的“铁证”,连大娃的眼神都温和了下来。
本来还在对胡瑶做小裤衩洗小裤衩的行为,抱着很深的质疑的四娃,也凑上去摸了摸五娃洗得干干净净的衣裳,上面还留着肥皂的香气。
不羡慕是根本不可能的,四娃揪起自己的衣服,闻到一股臭味。
四娃脸色微红,大概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而胡瑶一眼就看明白了,所以她马上就说。
“我们今天再到镇上买点布,我们全家每个都再做身新衣裳。”
现在全家都穿得破破烂烂的,除了五娃的衣裳还算好以外,其它四个娃的衣裳都是大的退下来的小的穿,小的退下来给更小的穿,所以补丁是不会缺的。
不过胡瑶又补充了一句说,
“噢,我就会做个单裤,做衣裳还慢。兰花妈说之前给你们几个做的厚裤子,已经差不多了。”
在几个娃炙热的眼神下,胡瑶用手又抹了下额头。
“啊,我们今天就去扯厚的布,回来做褂子吧。”
“咱们全家穿一样的衣裳,在村里走几趟,多威风。”
就在胡瑶说得热烈的时候,四娃抬起小脑袋,闪着发亮的眼睛看着她提问。
“村里人会不会说闲话啊。”
胡瑶想了想,觉得是有一定的可能性。
“大概会吧,不过谁还不会被人说呢,多正常啊。”
大娃却淡淡地说,“他们会说我们在花死人的钱。”
“啊,呵呵呵。”胡瑶干巴巴地笑了几声。
“这、这,他们说不说,也没啥区别的吧。”
毕竟,在胡瑶看来,他们这一家子,就是靠死了男人“发”的。
所以胡瑶还很自豪地说,
“一会儿先去镇公安局找彭局长。”
“找他就是去拿钱的。”
“刘小六那头陪给咱家的钱。”
胡瑶的话音刚落,就听到齐刷刷地童音说,
“真好。”
五个娃都换上了新的小裤衩,胡瑶在炕上连着滚了好几圈,差点乐疯了。
“哈哈,涨了,涨了,哈哈……”
胡瑶说的是积分涨了,这一夜没白忙乎,早上的头晕也是值得的。
几乎没费什么力气,积分从61涨到了411。
况且一会儿还要背着“最贵的娃”去镇上,一不小心就有了一种一夜暴富的感觉。
可是,当胡瑶联系系统问了个问题时,立即就知道自己啥的暴富,完全是错觉。
“一袋大米要2000积分?”
“好贵啊。”
不过系统的话,却让胡瑶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折扣价,所以其实是我占了便宜?”
系统:“是的主人,一袋新大米是100斤,比你20积分买2把还要合算。”
算一算,平均一斤大米才要20积分。可是自己手再大2把大米也不可能有一斤的。
“一斤大米50积分。”系统如是说。
这么一算,按整斤算的化,一斤大米和一斤白面的价格是一样的。
“一袋白面和一袋大米,都是100斤一袋的?”
“是的主人,现在全是打折价,2000积分一大袋。”
胡瑶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积分,暗暗想,多赚积分吧。
胡瑶躺在炕上正琢磨的呢,感觉脸上一黑。
原来是脸上被盖上了一块布,是块手绢,坐在胡瑶旁边的五娃,给胡瑶在擦脸。
五娃嫩嫩的奶音,传进了胡瑶的耳朵里。
“呀呀,不就是中午要吃肉么,看你哈喇子流的。”
胡瑶伸手把手绢从脸上扯下,斜着眼看了下小脸儿和小嘴都很干净的五娃。
“一会儿还是我背你,你站到筐里。”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五娃并没有同意,她摇着小脑袋。
“大锅背,我四哥重。”
胡瑶的眉毛跳了好几跳,四娃重,就让她来背?可是,背四娃赚不到100积分啊。
系统的这个背娃的任务,很奇怪,年纪越大,赚的积分越少。
不过事实上却是,五娃想多了。
胡瑶抱着五娃一出屋子,就见另外四个娃早已经准备好了,而四娃已经在大娃的背上了。
不过这次的大娃,也是背了个筐,让四娃站在里面,相对轻松一些。
而“最贵的娃”依旧进了胡瑶背上的筐里。
胡瑶带着五个娃,浩浩荡荡地出村了,现在各家各户都是出来干活的时候,远远近近的都看到了。
指点是免不了的,多事的肯定就会说,
“看到没,去花死人钱的,一点也不节省,还是全家都去。”
只要出村就是去花钱,这是村里人固有的想法和生活经验。
如果去串门或是回娘家,不可能背着空的筐,提着空篮子。
胡瑶的篮子虽然是空的,但是背着五娃的筐里面,放了三个大饭盒。
铝制的大饭盒,胡瑶是要去镇上装吃的用。
胡瑶带着五个娃快到镇子的时候,与一辆自行车擦着过去的。
那人不知道是碰着什么事了,看样子是很着急很着急的。
胡瑶看着骑车的人不仅是个女的,年纪也不小,都替她累。
“现在交通太不好走了,骑个车也能把人给颠个半死了。”
三娃一直紧靠在胡瑶的另一边,这会儿伸手扯上了胡瑶的手。
“咱家也有辆车。”
胡瑶这才知道自家也是有自行车的,是姓向的去年买的,可是她没在家里见到过。
“车呢?”
“让人借走了呗。”三娃只知道被姓向的借出去了,可是借给了谁,却是丁点儿也不知道。
“平时就是他骑着车的,咱们几个也不出村,你也不回娘家,根本用不上。”
三娃说着他知道的这些情况,
“他只要一休息就会骑车回来,可是好长时间没回来了。”
“噢。”胡瑶秒懂,立即握拳。
“好,咱上部队去要车。”
当然这个是明后天或者再晚几天的事,今天要去镇上公安局去要钱。
一路上没碰到啥事,除了那个骑车特别快的女人,相互之间谁也没注意谁。
等到了公安局,胡瑶把装着槐花饼的黄油纸包,放在了桌子上。
“彭局长,这是用您上次给的那些槐花做的饼。”胡瑶自觉地坐在了凳子上,几个娃也是有样学样,挨着她坐下了。
彭局长被胡瑶的阵仗给吓住了,还以为她听到了点什么消息。所以彭局长就试探着问了问,
“小向媳妇,你见着庞团长媳妇了?”
“庞团长媳妇?”
胡瑶不认识这个人,所以她摇了摇头。
“她是谁啊?”
彭局长悄悄松了口气,不过他的表情变化,都落入了大娃的眼中,大娃收回了眼神,垂下眼眉,像是地上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仔细看的。
彭局长回到桌子跟前把纸包打开,看到码得整整齐齐的十块槐花饼。而且槐花的味,扑鼻的香气一下子就冲进了鼻子。
感觉自己都快流口水了,彭局长拿了一块饼吃了起来。
“咔嚓”一声,槐花饼酥得直接掉渣渣,有渣子掉在桌子上彭局长立即就用手捏起来吃了。
三下五除二,彭局长吃了一块槐花饼后,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年纪也不小了,居然还这么贪吃。
刚转过头本来想同胡瑶说话的,就看到五双眼睛,都齐齐地在盯着他,以及他吃东西的嘴。
“咳咳。”彭局长顿时有点不好意思,被五个娃看着,而他却在吃。
彭局长又羞愧又尴尬,伸手把槐花饼重新包好,还往胡瑶那头推了推。
“呃,好吃,吃好。不过我吃好了,都留给孩子们吃吧。”
坐在胡瑶怀里的五娃,晃了晃小脑袋,表示拒绝。
她伸出两只小手一起摆了摆,嫩嫩脆脆地声音。
“你吃,给你吃,换钱。”
说完这话后,五娃一转身把脑袋塞进了胡瑶的怀里,一副很害羞的样子。
“换钱?”彭局长没听明白,而胡瑶是立即就明白了。
胡瑶把小五往怀里搂了搂,
“我家小五惦记着刘小六家的赔偿呢,我今天来,一是谢谢您的帮忙,做了点吃的,别的了不太会。二来,就是问一下刘小六家的赔偿我是不是可以领了?”
彭局长却是一脸的诧异,
“他们家的人回去没给你么?”
不仅是胡瑶摇头,五个娃也一齐摇头。
彭局长“啪”地用力拍了拍桌子,
“我专门交待给你们村长的。”
不过彭局长想了想,这个事还得他去盯着了,要不然真的不好办。
“钱的事是我们一个女同志负责的,等我去问一问的。”
彭局长出去没一会儿就回来了,两手空空。
彭局长脸上带着点愧色,这件事也是他没有料到了。
“钱是交上来了,被我们那个女同事带走了,得等她办事回来。”
彭局长是个热心人,所以胡瑶知道他不会撒谎。
而那个女公安的行为有些奇怪,为什么把钱拿在她手上,并不是直接给彭局长或者送给她。
彭局长脑仁儿疼呢,现在还有一笔钱呢,他正琢磨着要怎么跟胡瑶把钱的事一件件说清楚了。
“我也不跟你见外,小向媳妇,最早给你送抚恤金的,是镇上的一些领导,对不对?”
其实胡瑶也是事后才知道的,本来以为是部队给送来的。
彭局长就接着说,“其实,部队那头还有一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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