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汤太医的话，奴婢找到是那侍女时，她已经吓得神志不清，总觉得自己见到了鬼魂，所以奴婢特意叫人带她去佛殿，想等她神志清醒些，再继续审问。可谁料那侍女魔怔起来，说自己说出了太子侧妃的秘密，一定会不得好死，所以便咬断舌根而亡。”

霓裳说的话，穆菱自然是不信的。现下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皇后与霓裳自然说什么就是什么。

太子侧妃因何而死，穆菱再清楚不过。至于汤珍宝，穆菱虽与汤珍宝接触的不多，但也知道她不会是愚蠢之人，明知道大公主有问题还继续留在那宫殿。

想到当初曾听丽妃提起在偏殿见到棺椁，穆菱怀疑汤珍宝的死不过是皇后强加到大公主身上的黑锅。

扭头微微看了一眼楚潇然，穆菱就发现他脸上的表情很是耐人寻味。东宫一连死了多位妃妾，偏偏他面上的表情却是十分轻松的样子。

穆菱这一面正琢磨着，就听霓裳继续说道，“皇上、皇后娘娘，奴婢还在宫殿里发现了一个了无生气的侍卫，那人浑身**、死状难堪。”

“奴婢已经派人查过了，太子侧妃因其感染的是疫病，所以每日都是宫人将饭菜药物送到殿门口再由侍卫送进去。也正是如此，才叫侍卫与太子侧妃有了可趁之机。”

霓裳解释道，“先前皇后与王妃、侧妃所目睹的那个侍卫。正是宫殿两个守卫其中之一。他一息尚存，被救后诉说了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

将证词送上前去，皇上看了一眼便将那证词甩到小公主面前，“这便是北国皇室的教养吗？竟在皇宫之中行此等龌龊之事！”

小公主隐约看到那证词写着不堪入目等字眼，尽管从心底里不相信大公主会做出此事，可现实就摆在面前，她只能跪倒在地请求皇上的宽恕。

一旁的穆菱脑子飞快地转着，皇后之所以会编造如此大的谎言，无非是替大公主的死找一个合理的借口，好不引起北国与盛国的战乱。

那么汤珍宝突然牵扯其中，自然也有其原因。

看了看另一端痛苦不已的汤太医，穆菱剥丝抽茧，理出了真相。

会不会是汤珍宝危害到了皇后或者楚潇然的利益，所以才惨遭毒手？穆菱眯了眯眼，一定是！

而之所以会把罪名加在大公主的身上，则是为了给汤珍宝的死寻找一个正当理由。

穆菱下意识的看向皇后，就发现她也在看着自己，目光中还带着审视。淡淡一笑当做回应，穆菱收回了目光，继续听着殿内的动静。

“朕念在你们是北国公主，此事可以不对外宣扬。不过你最好与北国解释清楚，你姐姐究竟因何而被处死。”

若是换做盛国任何一个妃嫔，恐怕都是诛连九族的下场。小公主自知理亏，不敢再请求皇上网开一面，只是木然地跪地谢恩。

“汤太医，你的女儿死得冤枉，朕自然会补偿你。”大公主对外宣称感染疫病而死，至于汤珍宝，皇上早已想好了该如何安抚汤太医，“朕会下令将你的女儿以太子妃礼仪下葬，你汤家的忠烈朕心里清楚。朕听闻汤太医的嫡子颇有才学，若是能够入朝为官，也算得上是忠臣良将。”

皇上的暗示再明显不过，汤太医心中再委屈，可人到底是大公主杀害的。而如今大公主已被赐死，他再怎么追究也终是得不到结果，还不如趁此机会拿了皇上给的好处，也好博一个美名。

“臣叩谢皇上。”在宫中多年，雷霆雨露均是君恩的道理汤太医再清楚不过。正如汤婉颜当初丧命那般，汤太医不得不咽下这口苦水，既是为了自己的官职前途，也是为了汤家的满门荣耀。

一场闹剧，总算落幕。

大约是为了给北国一个交代，东宫的后续处理，事无巨细报告给了残王府。大公主保留了太子侧妃之位，死得还算体面，只可惜死后尸骨都无法回到北国，就连她带进宫中的侍女也都被杀了个干净。

“东宫虽然接连死了三位，可那帮朝臣们却不老实，总是想着如何往东宫送人。如今朝堂之中，除了孟尚德，最抢手的便是东宫那位了，大家都想去插一杠子。”

见穆菱屋子里的灯还亮着，钟离逾明一跃从窗户而入，“东宫的事我多少听闻了些，所以来的时候特意经过了小公主的院子，你猜我听见了什么？”

钟离逾明卖了个关子，感受到穆菱好奇的目光，于是说道，“我见到那位小公主正在练习古琴，一旁的桌子上还放着绣花的器具，可见她要上心了，你来日就小心她的争宠吧。”

“北国送她们过来，本就是叫她们来出人头地的。可你看结果呢，小公主在王府连楚景的面都没见过几次，大公主虽然好些，可现下却落得那样的下场，小公主也是真怕了。”

穆菱叹了口气说道，“若是在以前，小公主可没有这么多后顾之忧，可如今情况大有不同。我估摸着她们从前想的是，不论太子还是楚景登基，大公主与小公主都会相互帮衬。可如今大公主没了，小公主自然得考虑一下自己的后路。”

拉过钟离逾明，穆菱小声说道，“那天从皇宫回来以后，小公主与自己身旁的侍女商量了许久，我估摸着她是想要……”

“有了大公主的先例，她竟然还敢有如此想法……胆子还真大啊！”钟离逾明听了穆菱的话不免有些惊讶。

“那是自然。”穆菱点了点头，“否则她将来生活还有何意义呢？就算不是为了北国，光为了她自己，这确实不失为一条好路子。”

那日从皇宫回来以后，小公主就急忙拉着侍女回到了院子里。穆菱悄无声息地跟上前去，在屋顶将主仆二人所说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我从前就觉得残王即位无望，不过有姐姐在东宫，我也可以安心。可如今姐姐没了，万幸皇上没有牵连到我，不过若是一直耗到这王府，怕是我命不久矣。”